第3章 “你还真要跟他假结婚？我那天喝多了，随便说说的。”
午里昂公司。
5号，公司发工资的日子。
周霸仰着躺在黑色真皮的沙发上，使劲嘬了一口烟。
房间内烟雾缭绕，他的办公室是公认的毒气房，没有万不得已，员工都不会来。
纪宇洲忍气吞声当人肉净化器已经十五分钟了，刚好周霸手里这根烟要燃尽了。
周霸阴阳怪气地开口：“有什么事？你不是很讨厌烟味吗？想开窗通风这里可不是好地方。”
一旁的纪宇洲默默吸着二手烟。
“这个月的分成为什么降低了？财务说是你的指示。”
周霸仰头笑着：“你说这个啊。公司不养闲人，没工作就没分成，看趋势，下个月还会再低。”
纪宇洲手中的工资条，数额从上个月的七位数降成四位数。
周霸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他白净的脸上。
“听说，小盛总和你谈崩了？”
他收到八卦消息，盛景曜想潜规则纪宇洲，但是被拒绝了。
“诶，要我说，命苦就得认命。我之前让你去勾搭小盛总，你不乐意。我让人家林木和去，人家就乖乖去了，虽然没成功，最起码人家态度在这摆着。”
“你瞧瞧，小盛总人家自己主动找你来了，但凡你识点抬举，这事不就谈成了。你这身条顺，皮肤白，娘炮脸，浪费。”
纪宇洲无心听周霸那些“识大体”的规则，盯着他身后白板上的事务表。
周霸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事务表。
“你别不服气，人家林木和现在就是比你名声好，资方愿意找，你的活让给人家是应该的。”
所有的通告，都转给了林木和，崭新的事务表上完全看不到纪宇洲三个字。
纪宇洲揉搓手里的工资条：“既然觉得我没用，不如跟我解约。”
周霸放肆笑了起来，露出他的大黄牙：“你做什么美梦呢，我不可能放你走。你不交违约金，就老老实实在这呆十年。”
“你努努力，帮公司多赚点钱，说不定我会考虑提前那么一两个月还你自由。”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无赖。
纪宇洲：“意思就是没得商量了？”
周霸微微点头：“对。”
纪宇洲走到周霸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纤细白净的手指勾住铁质烟灰缸边缘，奋力地朝前周霸脸上扬。
燃尽的烟灰在空气中散开，迷住周霸的眼睛，从他鼻腔钻进呼吸道里，烟头卡在他的络腮胡子上。
纪宇洲把手心的工资条搓成球，扔到角落，食指与拇指轻轻揉搓，拍掉沾染上的烟灰。
他若无其事地转身，径直走出门。
身后的周霸咳得肺都要出来了，破口大骂：
“烟头还在烧啊，我要毁容了！”
人有的时候是不适合上班的，比如往老板脸上扔烟灰之后，更应该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溜。
纪宇洲摸了一圈口袋，眉头轻皱，钥匙不在。
或许是放在工作室里，没带出来。
他回工作室取钥匙的路上，原本v1工作室的员工总是有意的回避他的目光。
他视线里有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拿文件夹挡住自己的脸，脚底生风。
纪宇洲一把拉住了即将要从他身边溜走的身影，和善地笑着：“郑帆，去哪啊？”
小胖子挤出一个别扭的微笑，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工牌。
纪宇洲快速拍了一下他的手，翻面看了一眼：
姓名：郑帆
从属部门：v2工作室
郑帆忙不迭地解释：“纪哥，不是我想走，这是公司调动我也没办法。况且，我上有老下有自己，你的工作都被转移到v2那位身上了，我跟着你工资都少了一大半。”
他怯怯地瞄着纪宇洲，等待一个“叛徒”该承受的下场降临到自己身上。
纪宇洲松掉拉着工牌的手，轻拍着郑帆的肩膀：“知道了，去工作吧。”
郑帆木然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与之相反方向的v2工作室坐满了繁忙工作的老同事。
v1工作室。
纪宇洲翻箱倒柜地找钥匙，要是不在这，那估计八成弄丢在盛景曜房间了。
工作室里没人，翻不到钥匙，连个问话的人都找不到。
他靠着办公桌的边沿，坐到奶白色的毛绒地毯上。
桌面的手机振动传到他的背部，新信息弹出：
【郑帆：纪哥，阿姨让我帮你多备了一条钥匙，在地毯下面。】
他盯着屏幕上这行字好久，忽然有些鼻头发酸。
奶白的地毯有一块小鼓包，他把手探进去，触到了微凉的铁片。
他把东西放到手心，像一颗纽扣电池，在边缘闪烁着小红点，表明正在运作中。
这块铁片周围布满收音孔，而且标签上写着“声控加密”四个字。
他看了一眼v2工作室的方向，把窃听器放回原位，摸走备用钥匙。
今天出奇的不顺，好不容易回到家楼下。
一辆黑色保时捷堵住了单元楼，只能架开周围的自行车，侧身进门。
他寻思小区里是不是进贼了，这老破小的小区，连安保和停车场都没有，哪来的保时捷。
纪宇洲使劲转钥匙，门锁在他面前纹丝不动。
门上贴着的开锁小广告仿佛在看他笑话。
隔壁卷头发的本地阿姨瞥了他一眼：“门锁换了，用蛮力就能打得开的啊？”
他这才注意到门锁确实看起来很新。
本地阿姨：“年轻人房租都不按时交，看你平时穿的也挺光鲜，赚的钱都花哪里去了，不要太超前消费哦。”
估计是工资减得太多，转完钱回家就不够扣房租了。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阿姨：“阿姨，我工作太忙了，一时忘记，迟交了几天。要是我进不去了，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
必要的时候，他懂得利用色相。
阿姨打量了他一眼，面相倒是不像故意欠钱的厚脸皮。这么精致的小伙，晚上睡街边也不安全。
“好了好了，你从我们家阳台翻进去吧，注意别踩到我种的花哦，要你赔的。”
阿姨把门打开，指着正对着门的阳台，示意他过去。
纪宇洲像猫一样撑着栏杆轻轻一跳，在自家阳台稳稳落地。
隔空对着阿姨道谢。
阿姨喃喃自语：“身手还蛮好的。”
阳台的门窗都被从里面反锁了，他推开架着一副画像的窗，这扇窗早就坏了，房东一直不肯过来修，他轻巧地翻了进去。
他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袋不知道过期多久的吐司面包。
犹豫了一会儿，他打开了袋子。
观其色，是正常的小麦颜色，闻其味，是冰箱特有的陈旧味道。表面没有明显的变质，总的来说，能吃。
他抱着面包坐在沙发上啃，从茶几下拿出一瓶点外卖送的杂牌饮料，津津有味地喝着。
绿色的铁门缝里塞满了各种广告宣传单，他作为一个强迫症，最看不得这个。
饭吃到一半，他起身去将宣传单清掉，在花花绿绿的庸俗配色里，有一张黑金配色的宣传单。
黑色的玫瑰暗纹，金色的闪片和机械郁金香火漆。
机械郁金香是盛泰集团的标志。
看来不管多有钱的企业，都得做地推。
他把这张宣传单抽出来，打算留着下次垫外卖，看起来质量很好的样子，一定不透油吧。
门口响起敲门声。
他应声去开门，门口的男子看起来有些惊喜。
“纪宇洲？可算等到你了。”
他穿得很正式，但一头黄毛，看着和简陋的小区不是一个次元的。
纪宇洲：“有什么事吗？”
“我叫吴越，艺和娱乐的副总，你应该认识我。”吴越没精打采地自我介绍，“总之，这不重要，你收到邀请函了吧？到时候准时去参加，还有记得接盛景曜的电话，拜拜。”
以前打赌，盛景曜顶多骗骗他的车、表、卡，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但是现在，吴越很后悔在打赌的时候说了随便，谁知道盛景曜还有让人跑腿的恶趣味。
纪宇洲装傻：“什么邀请函，没收到。”
吴越不可置信地转身：“就那个乌漆麻黑的信封，盖着金色的戳，我派人送了啊，没收到？”
纪宇洲面不改色：“没收到。”
吴越说着迈进了客厅，嘴里念叨着：“怎么可能没收到。”
门关上了。
他蹲在垃圾桶边，用一次性竹筷翻找着广告单，一眼望过去，只有一张驾校的广告是黑色的。
纪宇洲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艺和娱乐和我谈的签约突然取消了。”
吴越边翻边回答：“你有负面新闻啊。”
纪宇洲：“负面新闻出来前，艺和就一直拖着签约，这次霸凌事件可能是导火索，但应该不是主要原因。难道是因为《御灵巍山》导演入狱的事情？”
吴越笑着起身，整理衣服的褶皱。
“原来是聪明人。”
“反正你现在也不需要艺和了，跟你说也无妨。”
“你大学的那件事情，影响多大你心里有数，艺和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的确很优秀，但也很不稳定。”
纪宇洲身体一僵。
吴越耸耸肩：“不过你放心，我暂时不会说出去，我们目前还没有竞争关系，没必要让你爆掉。”
他指着茶几下微闪的机械郁金香火漆：“找到了，记得带着去，没邀请函你可是进不去的。”
…
…
吴越转身拍了一张纪宇洲家门口的照片，发送出去，附文：
【任务完成。】
对方很快回复：
【ok，下次跑腿还找你，给你五星好评哦，亲。】
吴越嗤笑一声，回拨了电话：
“你还真要跟他假结婚？我那天喝多了，随便说说的。”
盛景曜故意避重就轻：“记得来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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