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12
纪行作为一个好管闲事的倒霉蛋，被迫加训了两个小时，被罗文扣在太空射击模拟室里先倒挂了半个多钟头。
“上校——”纪行被倒悬在半空中，脸涨得通红，“你这算体罚吧。”
“胡扯，”罗文把一根烟叼在嘴里，却也没有点，只是翘着二郎腿靠在数据监控室里，偶尔抬头瞥一眼观测窗口外倒挂金钟的纪行，“严格要求你那是为了爱护你。”
“上校——”纪行拿起手里的激光枪，对着对面的靶子歪歪扭扭地打了个五环。“爱护就不用了，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先把我放下来，咱练点儿别的不成吗。”
罗文看着他那个几乎歪到别人靶上的成绩，笑道，“现在不时兴奥运会了，你打了个五环，指望谁夸你呢？”他一边嘴上调侃，一边快速浏览着手腕上的投影，那是方才在重力模拟室里的监控录像。
“报告教官，我头晕。”纪行的身体在黑色的绳索下像钟摆一样左右晃着，过一会儿甚至逆时针转起了圈。
“我看你还有力气跟我说话，体能挺好啊，要不是平日里藏着掖着，就是潜力非凡，那我更得帮组织上好好开发你这个人才了。”罗文眼皮也不抬，默默地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定位在一个人脸上，然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啊——”
训练馆里响起一阵有气无力的哀嚎。
“教官——”
“上校——”
“罗文亲爱的——”
“你恶不恶心？”罗文终于在他的垃圾话里抬起了头，“别把你在外面的那一套搬到部队来，真等到哪天大家集体到了发情期，就你这么一个白斩鸡omega，外面那群恶狼能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上校这是在关心我？”纪行又抬起枪，嘴里艰难地吐出一句调侃，一边对着远处的靶心又打了一枪，还是五环。
“你还挺牛。以后太空作战部队营救人质的时候你最好也保持这个水平，一枪把人质打死，提前结束战斗。”罗文看着他的成绩嘲讽道，“你那个小眼镜儿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是吗，什么时候都粘在脸上。”
纪行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眼镜边框，“galileo的最新款反重力眼镜，就是星球大战也掉不下来。”
“噢。”罗文点点头，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那更好，既然你视力没问题，体力没问题，成绩不好就只能是态度问题了。”说完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把帽子戴好。“你跟那个帕默，都是泥菩萨过江，别在那儿兄弟情深的一个救一个了，这次射击训练月底考核如果不合格，你一样给我滚蛋。”
“教官，你不讲规矩。”
罗文冷哼了一声，抬起脚迈出了数据监控室的大门，“规矩？在特备队，老子就是规矩。”
他前脚刚走，纪行方才被憋红的脸骤然就松弛下来，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敛起方才哀戚的神色，悬吊在半空中看似瘦削的身体忽然折起，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坐位体前屈。他探手解开了束在脚腕上的磁贴，从半空中一跃而下，顺便抬起手朝着远处的靶心放了一枪，一个稳稳十环。
回到寝室的时候，房门居然开着，罗文看了一眼敞开的门缝，轻声叹了口气，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周济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沙发上。
“我没什么事儿，怎么还亲自跑一趟。”罗文给他倒了杯水，摘了帽子挂在墙壁上。
“噢，那你最好祈祷自己下次有事儿，就不算浪费我的时间了。”
罗文被堵得没话说，只好乖乖换了个话题，“我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小姑娘反应挺快，还只是脱臼，换个新来的早摔死了。”
“没事就好。”
“是意外？”周济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是。”
“查清楚是谁了吗？”
“差不多吧。”
他说差不多，就是已经确定的意思。周济沉默了半晌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这点儿小事……”话说了一半，罗文突然顿了一下，“抑制剂是下周一分配是吧。”
周济点了点头。
“那我可能还真得麻烦你了。”
他跟周济简单说了说自己的计划，周济听到最后，眉头还是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转过头瞪着他道，“你这以身饲虎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你放心，连这种小角色都收拾不了，我干脆辞职别干了。”
周济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你以为你的身体还和六年前一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当你的主治医师……你这个人简直……你……”周济忿忿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重话。
“哎哟，你这给人看病自己怎么还先着急上火呢。”罗文给他添了水，坐下来，耐着性子道，“我不会乱来的，你相信我，我还要回第九舰队，我的部队还在上面，卡伦、郑晖他们还在等我回去，戈尔要塞的事也还没有查清楚，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你少给我扯这些。”周济尽量压住自己的声音，但语气里还是含着愤怒，“你去年就跟我说过，如果这次回职申请再批不下来，你就不回前线部队了，然后呢？你不是还是背着我偷偷做了体检，给杨总交了申请材料？是，我知道你想回去，想查清楚，我拦不住你，我是医生，我只管你的身体健康不健康，但是这一年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你的发情期提前多少次了？抑制剂对你身体的副作用越来越大了，你现在还只是头痛，之后如果突发性休克你打算怎么办？”
“威尔森上个月来找过我……”罗文语气渐渐冷了下来，“他说戈尔要塞有鬼，有人想杀我。”他抬起头，对上周济的眼睛，“所以……一定有什么我们之前都没有察觉到的证据，能跟联盟调查局证明那不是意外，戈尔要塞那一战里，一定牵扯了很多我们之前没有想过的人和事，对方越是急着要毁尸灭迹，里面所关涉的问题就一定越重要。那一仗机甲核心队伍损失了将近四分之一的战力，辅助舰上的队友尸骨未寒，我不回去，联盟就只会把这件事遮过去，掩耳盗铃地把那一切当作一桩无关紧要的丑闻。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我不回去，我又能去哪儿？”
周济垂下头，似乎又一次在罗文·鲍尔曼这里，遭遇了自己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失败。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药盒放在桌上。“药按时吃，别不当回事儿。”
“我知道。”罗文冲他笑了笑，“等查完了案子，收拾了里里外外这些垃圾，我一定给周医生您送一面锦旗。”
周济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站起身，疲惫地冲他摆了摆手道，“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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