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将军离京
“我们父子许久没好好说过话了。今夜正好趁你去明州前聊一聊。”
深夜中的大将军书房传来交谈之声，原来是被叫过来谈心的申屠烬和其父。
“你这次自动请缨去明州剿匪可有十足的把握？”
说话的大将军今年还不到半百，由于常年征战，身子骨照例硬朗挺拔，岁月只给他的脸庞添了几分沧桑。然而他身上仍然有一股金戈铁马之气，任谁看了都觉得这个人必然是个上位者，不应该只是一届布衣。
“父亲你知道的，儿子从来都只有五成的把握。”申屠烬不卑不亢地回话。
战争，要么输要么赢。没打之前，对他来说都是五成罢了。
“哈哈哈好！你倒是比为父看得还通透。也不知道该说你少年老成还是年少轻狂咯。”大将军申屠无恙一笑，室内气氛陡然轻松起来，“你经历的战役也不少了，为父就在这里等你凯旋而归了，去吧。”
大将军右手握拳抵了一下申屠烬的胸膛，这是男人间心照不宣的鼓励方式。
第二日黎明出来前，申屠烬已经在府门口整装待发。
却被难得早起的申屠渊碰巧抓住，
“大哥这么早便要走？也不和我告个别！”好似小孩子抱怨父母突然离家一般。
骑在大黑背上的申屠烬轻轻一挑眉，“你这不是知道了。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不可惹事胡闹，好好听娘亲的话。不然回来揍你。”
“啊！哥你这不是贼喊捉贼吗？明明从来都是你在外胡作非为，我可乖得很。”申屠渊义正言辞地指控道。
“不耽搁了，走了。”申屠烬一扬马鞭，大黑就一骑绝尘而去，只留下原地吃灰的申屠渊
城门口，昨晚点出来的兵士已早早到齐，等申屠烬把圣上给的证明展示给守卫看后，一行几十人便浩浩荡荡地往东出发了。
长盛国有八个州，京州也叫京城，是八个州中最小的一个州，但同时也是全国最大的一座城。申屠烬他们出了京城城门等同于出了京州，只要再往东行五百多里路就能进入明州地界。
“姑娘，奴婢听人说今早天还没亮，申屠指挥使便带兵出城了。”
“什么！”开妧惊得从梳妆台前霍然站起，第一反应是：“哪里开战了？”
绿苑被开妧的激动吓了一跳，忙按着她家姑娘坐下，才道：“不是的，奴听他们说是要去明州剿匪。”
呼开妧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申屠烬这一去又要三五年不回了。他们还没有把行宫的那件事说开呢。若等到那个时候，就算她还没嫁，申屠烬可能早都忘了和她之间发生过的事了。
只是他走的这般不声不响又迅疾如雷，竟好似整个京城都没有能牵绊住他脚步的事物也根本无需她知情
“姑娘怎在发呆？今日是大姑娘的回府之日，算算时辰我们也该去迎接了。”
绿苑不说她倒是要忘了，今日姐姐要回来。昨晚老夫人特意传消息来，让她巳时正去府门口迎接。
等绿苑插好最后一只珠钗，开妧便不紧不慢地和小丫鬟一路晃荡过去。
姐姐开兰是四年前出嫁的，那时开妧正值豆蔻年华，但一点也不稳重，还是个调皮捣蛋的年纪。她犹记得当时明明还在陪着她玩丢沙包的姐姐，第二天就宣布要嫁人了。
害得她好一场哭闹，只觉有大坏蛋拐走了她的亲亲姐姐。后来好不容易被家里人安抚下来后。她在开兰穿上大红喜服的前一个晚上，问她：“阿姐，你要嫁的可是你心仪之人？”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的阿姐用无比骄傲的语气回答：“自然，开府不会把嫁女儿当做交易。”
到了府门前，开妧发现下朝回来的阿父竟也在等着。等她刚站定没一会，就听到了车轱辘声渐行渐近，最后停下。
从马车上下来的那端庄婉约的女子正是她的阿姐开兰，她嫁了礼部侍郎为妻。待和开父打了招呼后，开兰立马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妧妧，快和姐姐好好叙叙旧，谈谈心来。”说着便一下子挎住开妧的肩膀，推着她往里走。
开老爷似见怪不怪，由着她俩去了。
开妧就这么一路被开兰推到了她出嫁前住的闺房——观雪阁，就建在开妧屋子的东南面。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妧妧许久不见，要叙叙旧。”
收到指令的奴婢们听话地告退，屋内便仅剩两姐妹了。
“我的好妧妧，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吧。我在侍郎府里都听说了，又是赐婚又是落水又是和那申屠烬的纠葛，姐姐心里着急啊，说什么都得回来见你一面问问。”
开兰一手抚着开妧的背，一边用忧心忡忡的眼神望着她。
开妧的眼泪立刻就忍不住了，都说长姐如母，开兰虽不比她年长多少，但至少是一个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担心的至亲之人，“让阿姐费心了。是沐娴不懂事。”
“胡说！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你虽说打小贪玩，但从不会主动惹事。天家平白赐婚定是有蹊跷在里面。你说吧，是不是长乐看你不顺眼，因为你和那申屠小将军走得近。”
开兰的话一下子令开妧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自家阿姐竟然这么敏锐。
“看你那样，我就知道我猜对了。长乐公主自小就爱跟在那申屠烬身后，这事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当真要搅进这摊浑水里？还有那裴三你是真看不上？”
“阿姐！那裴燚是什么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仗势欺人，草菅人命，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开妧气鼓鼓地质问。
“那你真是喜欢那申屠烬咯？”开兰的端庄不复，语气竟有一丝俏皮。
“阿姐——”
“好了好了我懂了，那申屠烬呢？他对你是个什么态度，他是非你不娶吗？他会为你对抗侯府吗？”
“开妧不知”开妧索性趴在桌上，把脑袋埋在胳膊里当鸵鸟，“阿姐，可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下一瞬，开妧的脑袋上就多了一只温柔抚摸的手，“没事，无愧于心就好。现在当务之急是和侯府退婚。”
乍听到这句话从阿姐嘴里吐出，惊得开妧立马抬头去望，却发现开兰神色认真竟不似在玩笑。
“怎么，觉得你姐姐我不该说这话？嗐，虽然是圣旨赐婚，但妧妧的幸福才是头等大事。其实我本来以为你和申屠烬的流言都传成那样了，侯府必然要退婚了，然后顺理成章地你就嫁进大将军府。”
开兰说到这用晦涩的目光看她一眼，接着道：“谁知这裴燚竟真能忍，这样还不退婚，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让你嫁进去了。”
开妧叹了口气，
“别愁了，你就按着自己的心走，继续和你喜欢的申屠小将军接触，趁早问他要一个态度。若是你真决定非他不嫁了，使点手段怀个孕，我就不信侯府还能应下这门婚事，到时候申屠烬也不得不娶你了。”
“不不不阿姐，这不行！先不说申屠烬会怎么看我，到时候京城百姓的唾沫都能把开府淹了“开妧的眼睛都瞪圆了，她怎么都想不到她亲姐能给她提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建议。
开兰抓着她的手一叹：“哎，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我们人微言轻，胳膊拧不过大腿啊。但你既确定了不想嫁给裴燚，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掉入火坑吧。”
说到此处，开兰语气一变，无比坚定道：“为了你后半生的喜乐，就算被外人骂两句又怎样？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你真受苦时，他们会帮你分担吗？”
末了，两姐妹都地发出一声叹息
“女子，活在这个世道，最是无奈。”
“罢了，这烦心事不提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先看看你明日要去礼部考察的舞练得怎么样了？明日的主考官还是你姐夫哦。”开兰眨了眨眼。
“阿姐，你这个样子，颇让我觉得你们是在开后门，而不是凭我自己的实力拿到领舞者的位置的”开妧小小声道。
“哈哈哈，怎么会呢？我的妧妧自然是凭的自己的实力呀。我告诉你监考是你姐夫，只是为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谢谢阿姐的良苦用心了。”
“殿下，明日便是礼部选出国祭上跳舞者名单的日子。”大宫女芷儿一板一眼地汇报，
“嗯，本宫知晓了，那开妧也要去吧。”
长乐公主泡在花瓣浴里，一边掬水抛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话。
“殿下可需要奴婢去准备些什么吗？”
“不必。那礼部侍郎是开妧的姐夫，自然会为她做万全的准备，可没缝插针啊。而且他们是一家人，就算出了事，也会向着她的。”
长乐靠在浴池边上，不甚在意道：“不急在这一时，就让她再蹦跶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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