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火烧魔胎（下）

　　师爷道：“用我这个镜子照任何人都是魔君的样子，不信你再试试。”
　　络靖旋叫来两个小厮，反复照了一下，他信了：“你这辨魔镜果然是骗人的，唬人的玩意，把我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说到这里，他陡然一惊，“那我的辨魔镜……”
　　络靖旋只觉得后背冒出一股凉气：“不会的，不会的。”他喃喃地说，“我是卖了我的祖宅，求了那藏家三年多，他才肯让给我的。”
　　“大人，你被忽悠了，这种货色在民间多如牛毛，比比皆是，零卖一个银币，批发半个银币。”
　　“难道我这么容易被骗，不会的，不可能的。”
　　“大人你的那块辨魔镜怕是看哪片云彩都是魔胎和魔灵吧。”
　　“我不信，来人，来人！”络靖旋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把我的辨魔镜拿来。”
　　手下小心翼翼地捧过来，他早已急不可耐，一把抢过来，对着天空这么一照，顿时傻了眼，果然照哪朵云彩，哪朵云里就是血珠滚滚的魔灵。
　　络靖旋气得七窍生烟，他狠狠跺脚，咬牙切齿：“我真的被骗了，怎么可以这样骗我，可恶，我要去抓那个卖家，把他碎尸万段。”
　　“大人，那卖家是否一再神秘兮兮地嘱咐你，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轻用。”
　　“你怎么知道他这么说话？”
　　“哼，他是吃透大人你的性子，因为从未用过，所以大人更加将其视若珍宝，一直担心有小偷将它盗走，平时总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这一次到将军府，也是照例带在身边，对不对。”
　　“是的，结果被它害了，被卖家害了。”络靖旋越来越害怕，“我竟然听信谣言，将夫人腹中胎儿误以为是魔灵，将他们活活烧死，我就是，就是死一万次也抵不上我的罪过啊。”
　　说到这儿，络靖旋不由得失声痛哭。
　　突然，他想起什么，一把揪住师爷的衣领吼道：“你明明对事情真相洞若观火，为何不阻止我，为何还让我烧死北霄夫人和胎儿。你这个事后诸葛亮，安的是什么心？”
　　“因为我早说了，大人根本就放不了这把火了。”
　　“什么？”络靖旋一蹦三尺高，正要恶狠狠地发作。
　　师爷却异常冷静，双手抱拳，深深行礼：“大人这把火烧的真正是最妙不过，大人的前程直接被烧旺了啊。”
　　“你说的什么外国话，我怎么横竖听不明白？”
　　“富贵险中求。这话，大人总听得懂吧。”
　　“富贵险中求……我还是不太明白。”络靖旋喃喃地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绝不能让北宵夫人与侍女采茵活下来，我已派兵士守在夫人的娘家久年家附近，如果她们一出现，立刻杀死。”
　　“啊？！不不，师爷，我已经错了，焉能一错再错，我们能否换个思路，反正夫人没死，我接了夫人后去向北霄将军负荆请罪，任他怎么惩罚我，只要他出够了气放我一条生路即可。其实我的初衷，只是一心除魔，我并不是十恶不赦。”络靖旋的语气渐渐变得可怜兮兮。
　　师爷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大人，大丈夫一不做二不休，你如此胆小，如何成事？你想过没有，你去向北宵恒负荆请罪，就等于前程尽毁，即使他不杀你又怎样，即使他十分大度不与你计较又如何，你还能做官吗，这一辈还是完结了。再说万一这位将军不明着来，表面上宽容慈悲、大肚能容，暗地里却对你下黑手，往死里整你，你怎么办？所以，你听我的，夫人与采茵必须死，久年家也要警告。”
　　“我还要去盘问久年家？”
　　“你要故意去久年家搜找线索，一副公事公办、特别较真的样子。只要你认定自己烧的是魔胎，并义正辞严地去盘问久年家，久年家是绝不敢多说一句的，要知道魔从是都一个多么禁忌的话题，久年家死了一个女儿就算了，毕竟一大家子都撇清了。”
　　络靖旋想到自己不光大错特错，还要与北宵将军和久年家族为敌，仅仅一天一夜时间，自己就沦落到这种下场，不由得心胆俱裂，站也站不稳了。
　　师爷抓住他的肩，一把将他摁到椅子上，厉声道：“大人，你现在该好好想想你有什么资本和北霄恒他们斗。”
　　“我想不出……”络靖旋战战兢兢地说，“我怎么敢……”
　　“你敢。”师爷道，“大人你绝不能就事论事，把自己只看成一个无用的小官，你应该放到更大的格局中去。”
　　“如何叫更大格局？”
　　“大人可知道北宵恒在慕国有什么仇人？你是将军的仇人，那将军的仇人岂不是你的朋友？”
　　“将军有仇人？他战功赫赫，治军严格，为人清廉，声誉完美，不可能有仇人。”
　　“有的，而且是一个超级大腕，不，是顶级，顶级中的顶级。”
　　“是谁？”络靖旋哆嗦着问。
　　“王后！我们慕国的龙服王后！”师爷捋着山羊胡须笑道。
　　“王后？！”络靖旋傻了眼，“你一个县的小小师爷，怎么知道？”
　　“我猜的！我听说王后的弟弟柏原鸿一直想掌控虎军，但北宵恒功劳太大、资历太深且为人低调、从无过失，所以柏原鸿很是恼火但无济于事。”
　　“你的意思是？”
　　“大人精心撰写的报告不必交给你的老上司总督了，因为总督与将军交好，很可能帮助隐瞒，你应该越过总督，直接上报朝廷，再抄录一份送到王后弟弟柏原鸿手里，让全国都知道，那样北宵恒和久年家想翻盘也无望了。他们虽然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也无力与国君王后对着干。”
　　“国君会相信我的报告？”
　　“不光相信，而且喜欢。因为国君一向软弱，虽然於国碍于北宵的神勇无敌不敢再贸然进犯，但於国国君在公开场合一向对我国国君要么不屑一顾，要么出言不逊。我们国君一直吃於国国君的瘪。眼下不久要开六国会议，这一回慕国出现了一个杀死魔胎阻止魔头出世的勇士，国君自然颜面大大有光。”
　　“可是，国君不可能完全不管北霄恒将军的感受吧。”
　　“这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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