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话筒对面sabe的品牌营销总监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报应都没来得这么快的,上次是周芒求她,现在就该她求周芒了。她忍着周芒语气里里外外的嘲讽,陪笑道:“呵呵,周芒姐这说的是哪里话?太见外啦!”

        sabe品牌总监这次是有要务在身,寒暄几句就单刀直入,“你家虞宁这次直播节真该穿我家的衣服呀。下次一定要穿我家的衣服哟。”

        这次直播节活动sabe把礼服借给了小鹿呦呦呦,结果不仅毫无效果,还来的裙子裙摆还脏了。sabe高层自然大发雷霆,直接在经理办公会上定名要虞宁在抖抖年会上穿他们的礼服。

        上层这般施压,品牌总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又来求周芒了。

        周芒听完直接笑出了声,“呵呵,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为这事儿啊。”

        品牌营销总监搔搔鼻尖,继续伏低做小:“是……上次的事惹得不愉快,我在这儿跟你们道歉,赔不是,行不行?”

        周芒不是什么肚子里能撑船的大人物,上回sabe这么摆了她们一道,这仇她是记下了。但sabe怎么也是一线品牌,以后多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怎么也不能搞得过于难看,于是松了口风,说:“这个礼服,现在还没定,等以后再说吧。”

        挂了电话,周芒兴冲冲地回直播室。这时虞宁这边也下播了,捧着一只小口琴,时不时索索吹两声,然后笔尖削得瘪瘪的铅笔在巴掌大的纸片上刷刷写下几个音符。

        “又在写歌?”周芒伸长脖子往这些纸片上瞧了一眼。

        虞宁点点头,铅笔夹在手指上一转。

        周芒从纸片上瞟见了几个,“香水”、“皮革”、“心跳”之类的词。

        “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虞宁说:“你说,霍见枭用的是什么香水,是皮革味的吗?我闻着有点像。”

        周芒说:“他一个男人,哪里有用什么香水的。”

        虞宁将笔一扔,说:“就是,一个男人还用香水。”

        中心城区。一辆轿车从星耀大厦地下停车场驶出。

        “前面那个路口调头,去一趟风光岗。”

        章程猛地一踩刹车,风光岗?那不就是钱老家了。难道自家老板也要去贴钱颂的冷脸?

        章程追悔莫及,只恨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

        豪车在红绿灯路口掉头,转而向东城区飞驰而去,最后停在一片精致的联排别墅前。

        钱老一人独居,膝下无子,家中只有一个面相敦厚的保姆照顾他饮食起居。

        保姆堵着门,说:“非常抱歉,钱老现在已经不见客了。”

        章程笑眯眯地说:“麻烦您通报一声。”他回头看了霍见枭一眼,淡笑道:“星耀,霍见枭。”

        保姆直接把人往外赶,“我都说过了,钱老谁都不见。上次那个什么大明星来,带了一大堆助理,我上去通报,惹得钱老生了好几天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再也不干了。”

        章程:“您上去通报一声,就一声,如果钱老赶人,我们亲自走。”

        保姆又扭头看霍见枭,霍见枭端坐在沙发上,竟也不肯走。

        保姆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只得上楼去。

        楼上房间门一开一关,霍见枭和章程在楼下等了三分钟,就听保姆下楼来。

        保姆指着霍见枭,一昂头,沿着旋转楼梯拾阶而上。“你跟我上来。”

        刚进门时候,霍见枭就被一块白色丝绸蒙住了眼睛。

        他有些狼狈地扯下了布匹,略显无所适从。

        抬头一看,这间房混乱如刚遭人打劫过。

        一张张颜色各异的草图像长了脚爬得到处都是。暗红色墙纸、砖红色地板、深红色真皮沙发、红木工作台,总统椅,就连天花板上吊垂的水晶吊灯上都是,简直让人无处下脚。

        霍见枭哑然。保姆却对房中习以为常,她熟视无睹地叩了叩红木门扉,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先生,客人到了。”

        “唔……”

        只见霍见枭以为没有人桌前那堆浅黄色废纸突然开始一片片脱落,趴在桌上几乎和桌子融为一体的钱颂坐直身,两臂伸展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

        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发顶,手掌在文件中拍来拍去,最后从一摞未完成的草图下找到了一面无边框眼镜,架在鼻梁尖尖上,然后回头看向站在门前大受震撼地霍见枭。

        老花镜将他小小的眼睛放大成正常的大小,他眯着眼,上下打量霍见枭,说:“这么年轻?”

        霍见枭不卑不亢抬步进来,“钱老,我这次来有事相求。”

        大多数情况下,要求别人的帮助,比为别人提供帮助要难。尤其是对善良的人来说。

        好在霍见枭从来都不自诩善良。他简单而直白地说明了来意——他想要那条裙子。

        “您意下如何?”说完后,霍见枭淡笑着看着钱颂。

        “这不是钱的问题。”钱颂不悦道。面部中央趴着的狮子鼻一吸一张。

        “你们总认为是因为钱,什么都是因为钱。”

        “是也不是。”霍见枭说:“我和那些买家有所不同。”

        “什么不同?”钱颂眯眼看他。

        霍见枭说:“我相信你的故事。”

        钱颂骇然,脸色骤变。

        他大步向霍见枭走去,低吼道:“如果你是来跟我开这种玩笑,那么请你滚蛋!我不管你是谁,我不滚你是不是星耀的董事长。”

        霍见枭却毫无畏惧地迎着钱颂那双怒目。

        “大雁海。”他吐出这三个字。

        钱颂脸色瞬间变了。

        他仅仅一次向挚友透露他在海边偶遇美人鱼的经历。

        然而他以为的挚友并没有把他当做挚友,他转头就将这条新闻卖给了狗仔队。

        追求热度的无良媒体自然将这件事扭曲成各种各样吸睛头条——

        横空出世天才设计师疯了竟装疯卖傻度日。

        钱颂神坛坠落——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事业和友情的双层打击让钱颂异常愤怒。

        文章憎命达。所有艺术都是以痛苦为养分,也是这段经历真正将钱颂推上了艺术殿堂的志高宝座。

        然而,除了那位挚友之外,他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段奇遇。

        在他唯一的那次讲述中,他压根没有提过“大雁海”这个地名。

        他突然站了起来,两手背在身后,来回在房间里急急的踱步。

        “你是说,你是说……”他不可置信道。

        “是的。”霍见枭站了起来,将钱颂迟迟无法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我也见过。”

        这段对话持续到半夜。

        钱颂:“你的这段经历竟然比我的更离奇,可是……我要怎么相信你呢?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随口编的一个故事?”

        霍见枭道:“我在医院治疗的整个过程都有书面记录。而且,”他微顿,淡笑道,“我也希望我能有资格带她来见见您。”

        多亏霍见枭送的那条裙子,虞宁演出才这么顺利。她估摸着,怎么也得给霍见枭回一份礼。

        但她可没十几万这么瞎造,便去了一趟百货商店挑领带。

        “您是送给男朋友的吧?”导购员笑着说。

        虞宁一愣,连忙摇头,“不不不,只是一个朋友。”

        导购员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相信我,送了我们家的领带,马上就变男朋友啦。”

        她拉开透明玻璃抽屉,一样一样介绍道:“这几款都是我们么这里卖得最好的款式,有没有看中的?”

        虞宁一眼扫去,三只玻璃柜中盛放着各色领带,有着不同的颜色、质地和花色。

        霍见枭是适合蓝色的。

        当他漂浮在波澜起伏的深海里时,深蓝色的海水包裹着他。

        当他睁开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眸时,他的眼睛倒影出了大海的颜色。

        “这几条拿出来看一下吧。”虞宁指着深海系列的领带说。

        “哎呀呀,小姐,您的眼光也太好了。”导购员夸张地说:“这个系列的领带非常帅气哦。您男朋友系上一定会很帅气很帅气的。”

        “是吧。”虞宁点头。

        这里面一共有五条领带。每一条都好看,真不知道该选哪一条……

        这时隔壁柜台突然发出一阵争吵,一名五大三粗的商店保安推搡着一位年迈的老人,高声喝道:“摸什么摸,这里的东西你买得起吗?”

        看见这一幕,路人纷纷驻足,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中还有人掏出手机拍照直播,但就是没人伸出援手。

        “稍等。”虞宁对柜员说。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向老人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保安仗着自己有后台,也不把纤瘦的虞宁放在眼里。他冷嗤一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少管闲事!”

        老人说:“我眼镜掉了,我在捡眼镜,这个人就来推我,不讲道理。”

        保安说:“少骗人,你明明是要偷柜子里的名牌表。”

        “我不是!”老人气急败坏。

        这破柜子里的稀烂表,最贵的一款也抵不上他颂系列联名款的一个零头。

        “这是您的眼镜吗?”虞宁拾起老人脚边的眼镜,展开弯折了的眼镜腿,递给老人。

        “是是……”老人忙不迭地说。

        他接过眼镜,架在了鼻梁上。眼前视野骤然变亮,少女的容颜无比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眼前,老人瞬间愣住了。

        虞宁还眼镜后,两手拍了拍,叉腰,对保安说:“你刚刚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那我现在问问你,”她大拇指点了点自己高挺又小巧的鼻尖,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保安愣了愣。一般敢这么嚣张的,后台绝对来头不小。

        这里往来的确非富即贵,难道他今天是踢到铁板了?

        这时虞宁大声说:“我是你姑奶奶!”

        保安:“……”

        他气炸了,气得跳了起来,“你你你,你这个小姑娘……”

        “我我我……我什么我?”虞宁一张软如红玫瑰的漂亮小嘴,包着两排铁齿铜牙,怼人的话弹珠似的往外嘣,“你们董事长昨天就站在我这个位置,亲口对在场的所有员工说,只要进这家百货商场的都是客人,既然是客人,就没有往外面赶的道理。顾客是上帝,你凭什么欺负上帝?”

        保安:“……”

        周围围观群众接头接耳:“这位美女说得真好!”

        “要是我吵架能发挥得这么好就好了!”有人艳羡道。

        “你看我就没你这么贪心。”另一位路人说:“我就没你这么贪心了,我只希望我腿能有这么直。”

        路人:“……”

        保安硬着头皮,继续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董事长说什么了?你算哪根葱,张口编鬼话。”

        虞宁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淡笑,点开手机,调出通讯录给保安看,“是不是他的电话?”

        保安果然看见通讯录上有霍见枭的名字。

        他是看着她掏手机的,这么短时间内,虞宁总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地下偷摸摸临时建一个假的吧?

        保安后怕,摸了摸鼻子,佯装来电话了。从裤兜里摸出话筒,夹在肩膀和脸庞之间,歪着脑袋喂喂了几嗓子。

        他对虞宁骂了一句:“哼,下次碰见你了再收拾你。”

        “哦。”虞宁笑眯眯地两臂抱在胸前,“我等着你。”

        保安地遁。

        “哇啊!”

        “欧耶!”

        围观群众呱呱给虞宁鼓起了掌。

        虞宁大大方方地笑了一声,两腿交叠微曲,做了一个提小裙子的姿势鞠躬。

        老人推了推眼镜,整正了头顶的黑色毡帽,“小姑娘,谢谢你。”

        “没事。”虞宁笑着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老人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柜台上虞宁犹豫不决的领带,说:“小姑娘,换我帮你一个忙吧。选中间那条,适合你那小男朋友。”

        “是么?”虞宁扭头再次打量。

        中间这条选用的是手工缝制的超精细美利奴羊毛,循环往复的提花编制双v形字母呈现于上。花色大方而优雅,摸在手中时细腻得好像泼了一杯奶油。

        虞宁皙白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一条条领带,好像擦了擦被精灵的守护瓶,霍见枭“嘭”地一声出现在她面前,戴着它向自己走过来。

        虞宁捂眼睛。

        怎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好看……

        虞宁正要抬头感谢老人,老人却已经举着拐杖离开了。

        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从西装外套胸口抽出一面白色方巾帕,揩了揩凹陷眼眶中噙着的泪水。

        太像了……

        她们实在是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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