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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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城
2022/02/15
chapter1落难王子和讨厌童话故事的小美人鱼
又一个一人高的巨浪打来时，霍亦枭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一枚银色子弹穿进了他的小腹，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将他周围的海水染成了褐红色。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一块锈迹斑斑的浮木，十根指甲脱落，血迹斑斑。黑色的头发被海水打湿，一缕一缕垂下来，粘在额稍和眼前。海浪卷来了浮冰，尖锐的浮冰划破了他的脸颊，这张英俊而刚毅的脸庞已经伤痕累累。
不远处，一艘巨大的战舰上，站着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他们端着机枪，全神戒备地对准海平面。
时不时有人在甲板上经过，“你们看见他了吗？”
“报告长官，没有。”
“他大概已经掉到海里了吧。这么大的浪，估计连骨头都不见了……”
霍见枭匍匐在浮木下，深邃狭长的眼眸眼底被愤怒烧得一片血红。他直直看着不远处他的商船燃烧起熊熊大火，把这片蔚蓝大海烧成了人间炼狱。
战神的失败意味着死亡。楚城第一财阀继承人，霍家太子爷，含着金汤匙出生，头顶无数耀眼的头衔，坐拥庞大商业帝国的霍见枭人生平第一次落败，竟然是被自己人在身后捅了一刀。这个结局看起来似是可笑。
这时又一个巨浪打了过来，浮木岌岌可危。
不会有救援，不会有淡水，似乎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只要他此刻松开手，似乎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疲惫，痛苦……要松开吗？
就在他绝望地承受这番苦楚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小小的银色斑点。
它像一把小小的银色尖刀，划开了大海的波浪。
当那斑点靠近时，他才看清，那竟然是一条银色的鱼尾巴。
他的目光不可置信地追随着那只小小的银点。海浪从中间被分开，一名他从不曾想象过的绝美的少女从那波涛中游了出来。
她有精致小巧的纽扣鼻和娇艳欲滴如玫瑰花的嫣红的嘴唇，亚麻色的卷曲长发像波浪一样漂浮，在这波涛汹涌的海浪间，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轻松自如，灵巧的鱼尾巴摇来摇去，如果不是它每摆一下就会出现惊天巨浪，还以为是小猫在玩自己的尾巴。
她好奇地围绕着霍见枭绕了一圈，在他身边形成了一圈圈银色的涟漪。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又看了看这名漂浮在浮木上的年轻男子。
她的脸庞凑在了霍见枭的眼前，长而温顺的眼睫几乎要碰触到他的。
她缓缓眨了眨眼，他跟自己长得好像不太一样。
他有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瞳孔，遍布伤痕的身体上完好的皮肤犹如苍白的大理石。他的身体健壮，像一座高大的山峰，比她足足强壮了一倍，投下的阴影可以把她笼罩起来。
可他看起来却是十分的虚弱。
他的小腹上一个窟窿，有深红色的液体从那里流淌出来。
她在他身旁徘徊，然后冷不丁地在他冰凉的下嘴唇上咬了一口。
她咬得极重，重到他的嘴唇立刻裂开了一道小口子。
那是海水的咸味，还有铁锈味，并不好吃。
“呸呸呸。”少女失望地吐了吐舌头，小小的红色舌尖可爱的卷了起来。
看来，他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她开始对他丧失兴趣，她卷起鱼尾巴，激昂起滔天的巨浪。
“你会说话么？”就在小美人鱼就要离开时，霍见枭不抱希望地问。
少女停了下来，浅棕色的眼睛瞪得滚圆。
她似乎再次恢复了兴趣，兴致勃勃地看着他，银色的尾巴轻甩，往他脸上溅起一串水花。
霍见枭尝到了夹杂着冰屑的海水，冰凉，微涩。
他回光返照地清醒过来，自嘲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看来是不会了。”
“用你的尾巴，”但，他还想再试一试。他看向她漂亮的鱼尾巴，然后望向海岸线，“把我推到岸上去吧。”
少女似懂非懂，她歪了歪头，但却停了下来。
“看见那条线了吗？那是海岸线。”
“带我……去那里……”
“救救我。”
指尖最后的抓力丧失。霍见枭沉进了大海里。
在他彻底陷入昏迷以前，他的视野里是那条小小的银尾巴。
这条应该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极美的鱼尾，闪闪发光的卷着他，将他送上了海岸……
海洋之神的小屋里，虞宁坐在用透明水晶雕刻成的宝座上，漂亮的鱼尾巴在白色沙地上晃来晃去，在白色的细沙上画出了一道道波浪。
“于是她变成了泡沫……”女巫婆婆合上了书。
“哈？”虞宁：“就这？”
女巫婆婆：“不喜欢这个故事？”
虞宁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喜欢。”
女巫婆婆：“……”
虞宁：“连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都分不清楚，这算哪门子的王子啊？”
“这个故事其实讲的是关于美好的灵魂永不湮灭。”
“哦。”
女巫婆婆放弃感化虞宁了。她将书放回书架，说：“你今天在海里救了一个男人？”
“嗯。”虞宁点头。
“怎么样？”
“emm……”虞宁已经将自己用尾巴把男人甩上岸后就把这整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如果不是女巫婆婆突然提起，她记都不记得这茬。
她眯着眼睛，认真回忆了一番，手指敲了敲，说：“漂亮倒是挺漂亮的。”
“哦？”女巫婆婆正要告诉虞宁，通常而言，男子是不能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的。
但紧接着，虞宁话锋一转，颇为遗憾道：“但是太弱了。”
“连尾巴的都没有，也不会花样游泳。”
女巫婆婆：“……”
再然后，明明入睡了的虞宁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惊醒的。
疼……
痛……
胃里好像有一只在搅动的手，骨头缝里都是细细密密的疼痛。她浑身大汗地从床上滚下来，摔在一块毛茸茸的动物皮毛上。
她匍匐在地，费力地大口的呕吐，终于从嗓子眼里呕出了几颗暂时没有被消化掉的白色药丸。
她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药丸，看着四周陌生的陈列。
这是哪儿？她为什么这么难受？
与此同时，大批记忆涌进她的大脑。
那个女人名叫余宁，她是一本言情小说的炮灰女配。
她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早早病逝的母亲，生活一直黯淡无光。
那天，她在一场富二代十八岁成年生日会当兼职服务生，上认识了英俊多金的人类男子霍之鹤。
吃惯了大鱼大肉的霍之鹤偶然看见小白花，觉得有些意思，便想换换口味。
他殷勤地向这位穿着服务生短裙依然迷人的女服务生递了一杯红葡萄酒，邀请她跳第一支开场舞。对生命里缺爱的原主来说，单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示好，便成了她生命的光。那支舞，成了原主走向沦陷的开始。
本来高高在上的霍之鹤对这个廉价的女人仅抱着“玩玩而已”的心态，可没想到巧合的是，他发现原主竟然和他一样是熊猫血。有了这么一个血包，霍之鹤当然不可能放手了。
他一边哄骗着原主，不断让他为自己输血；一边追求着他真正爱着的书中正牌女主白茶婉。
这一切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一颗心挂在霍之鹤身上的原主不知道。
其实原主也曾经察觉过蛛丝马迹，但当她拿着白茶婉的照片去质问霍之鹤时，霍之鹤却说：“你为什么怀疑我？我身上流着你献给我的血，我如果还背叛你，我算什么东西？”
霍之鹤发誓时情真意切，他演得投入，原主也就跟着入戏太深。
直到那天，霍之鹤飙车出车祸大出血，需要紧急输血。为了救他，原主主动献出大量的血，因为一次抽血过多，她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然而当她虚弱地从病床上下来寻找霍之鹤时，透过病房未掩的门缝，她看见的却是另一个女人扑在他的胸口痛哭，而霍之鹤动情地抱着那个女人，无比怜惜地亲吻着她的发旋，动情地说：“原来是你献的血啊，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终于看清了我的心，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手了吧。其实，我没有一天停止过爱你……”
“可你跟我吵架后，还是会找余宁……”
“余宁？她？她算什么东西……我找她，只是因为我太寂寞了。”
“以后，有我陪着哥哥，哥哥再也不会寂寞了……”
原主如晴天霹雳。
事实上，霍之鹤又怎么可能愚蠢到连是谁献的血都不知道呢？
他不过是故意装做不知，就是为了继续吊着原主，让她继续为自己付出，让她继续为自己抽血，让她当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经过这最惨烈的一次抛弃和打击后，原主终于绝望了。
她选择最蠢的办法报复霍之鹤——吞下一大把安眠药。
在她决心永远闭上眼睛之前，她给霍之鹤发了最后一条诀别短信：“霍之鹤，我永远爱你。”
彻底消化完余宁的记忆后，虞宁觉得心梗，而且膝盖凉飕飕的。
她可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了。
这不就是被她嫌弃的小美人鱼的剧情么？
女巫婆婆，宁的马甲是安徒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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