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面人（十三）
当晚回家以后，程楚然便兴冲冲地收拾行李，把诸多需要的物件打包，其他暂时不用的东西可以每天下班以后像小蚂蚁一样顺便捎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拖着旅行箱来到酒店式公寓的第三十六层。
空寂无人的走廊里面飘荡着好听的节奏欢快的钢琴曲，程楚然高兴地猜想那一定是林觉在弹钢琴。沿着走廊行走，钢琴声愈发清晰，这时她闻到一抹刺鼻的、奇异的香味儿。
站在3612房门外，她的目光不禁落在地板上，一缕白色雾气正从地板与房门之间的缝隙中钻了出来，“难道里面着火了？”
这时房门上方的安全控制系统完成身份识别，门刷地开了。
明媚的春日阳光从落地窗流泻而下，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模糊的金色光晕中，落地窗旁靠墙摆放的方桌上，一缕缕白色烟雾正源源不断地从一个透明的玻璃蒸发皿上升起，下面是一盏闪烁着金色火焰的本生灯。
她的新室友正站在敞亮的落地窗前，左手拿着一只蓝色喷水壶，右手正摆弄着一株非常奇怪的绿色植物。
这株植物有差不多成年人高大，蓝色树干上生长着手掌形状大小的绿色树叶，在细长的蓝色花茎上，生长一个个细长的金黄色花苞，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绽放出硕大的、呈放射状的金黄色花朵。
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株植物似乎正跟随着欢快的钢琴曲韵律翩翩起舞。
就如同春天的风徐徐拂过，那些形同人类手掌形状的树叶，奇怪地按照同样的节奏上下舞动着，发出阵阵曼妙的飒飒声。
正绽放着的花朵上方，那呈放射状的金色花瓣正在与林觉的手指互动。
林觉伸出一根手指头，徐徐靠近，那形同人类手掌大小的金色花朵颤了颤，像是感知到了他，花瓣跟随着音乐伸展开来，看上去如同章鱼的触须，那柔丝般的花瓣轻轻地搭在他的食指上，一圈圈地缠绕上去，瞬间就将他的手指包裹得严严实实
可这时，林觉另外一只手伸过去，就像给人挠痒痒一样，在花朵下方的蓝色花托上挠了一下，它似乎受到了惊吓，猛地一颤，缠绕在食指上的丝状花瓣忽地松了开来，整株植物立即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我的天，”程楚然立即就被这一切吸引住了，她走了过去，在距离这株奇异植物三十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美丽的眼睛闪着光，“林觉，这是什么花？它是活的？！它是植物还是动物？”
“是不是很有趣？”林觉似乎对程楚然的突然出现毫不惊讶，他的面上闪过一抹笑意，眼睛异常明亮，手上拿起那只蓝色喷水壶，一面对着叶片喷水，一面说道：“这是一种基因合成植物，在月球基地培育而成，它有五指毛桃的身体，蔓珠莎华的花朵，跳舞草的运动基因，它喜欢阳光。
“在阳光下，它的花朵就如同金色光线般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这时它就如同太阳神的公主一样美丽。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它会变成蓝色，在月光下散发出动人心魄的蓝色光晕。这是一种极为珍稀的蔓珠莎华，被一位职业探险家在西非的原始森林中发现，后来被带到月球上进行育种，在六分之一重力环境下才能培育出这么有趣的植物。”
“这么稀罕的玩意你是怎么搞到的？”
“月球上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委托我研究它的生物化学特性。”
“这烟就是从这株植物里面提炼出来的？”
“有什么感觉吗？”
“有些刺鼻，但是香味很特别。”
程楚然吸了吸鼻翼，心中对有这样一位能够不断带来惊喜的室友而欢呼雀跃。
“它可以起到镇静的作用，你晚上临睡前可以闻闻它的，是助眠的。”
这时林觉的目光投向她的旅行箱，“需要我帮忙吗？”
“啊，不必了，”程楚然想起陈伟说过林觉喜欢安静，而且待会儿就要出任务，她推着箱子来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起来。
程楚然的带来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些床单被褥，换洗衣物，以及洗漱用品，她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她发现林觉似乎没有朝九晚五的工作，他一直待在客厅里面专心致志地做化学实验，除了在程楚然一进门的时候说过那几句颇令人回味的话，而后他就再也没有对程楚然说过一句话。
但他却不时地自言自语。
程楚然整理好了就躺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休息，周围一片静谧，正当她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感到很舒服、昏昏欲睡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他带着欣喜的惊呼。
程楚然爬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探出头朝门外望去。
林觉正站在方桌旁，垂着脑袋，全神贯注地对着显微镜观察，而一旁的蒸馏烧瓶中盛着奇异的蓝色液体，一缕蓝色烟雾正源源不断地从液体表面正冒出来。
蓝色烟雾顺着弯曲的导气管又流入另外一个盛着红色液体的烧瓶，这使得那个烧瓶呈现两种颜色，上面是蓝色，下面是红色，哦，不，应当是三种颜色，因为就在红色液体的水面位置，形成了一条极窄的粉紫色带状区域
“这家伙又在捣鼓啥，不会爆炸吧？！”程楚然心里头既担心，又觉得有趣，恍然间，觉得林觉特别像中世纪的巫师。
介于陈伟说过他是个奇怪的人，程楚然对于主动去探究他在做什么、他的职业等各种隐私颇为踌躇，等大家逐渐熟悉起来，他想说自然会说的。
正当她兴趣盎然地观察着这新奇的一切时，思绪被右耳附近传来的“嘀”的一声打断，“我们十分钟后到达，你在路边等候。”
“收到，”程楚然立即答道。
乘坐着飞行汽车，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行四人已经抵达位于西郊的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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