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昔
揽月殿内，栾遇高高端坐在主位上，像是俯视凡间的神。依旧是月白色绸衫，以玉冠束发。腰间别着象征临渊峰主的揽月玉佩。一派庄重的模样。
尘不弃在顾檀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栾遇。最后停了下来。顾檀本想扶着尘不弃跪下，栾遇念在尘不弃腿伤未好，便摆了摆手。
“尘不弃，今日我栾遇收你为徒，不求你修成大道，只求你尊师重道，一心向善，行事无愧于心。你，可能做到”
栾遇说完，迟迟不见尘不弃回应。顾檀伸手拉了拉尘不弃，示意她回话。
尘不弃想了想。有点怯懦的开口“我我拜你为师，你会打我骂我吗？”
“噗呲”陆扬在努力憋笑中。这小师妹还真的是什么都敢问，陆扬想大声告诉师妹，师傅从来不打人骂人，只会罚人抄门规。
栾遇皱了皱眉，似是没想到尘不弃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还是开口道：“你若是听为师的话，我自然不会打骂你”
“那那那”尘不弃结结巴巴的还想问什么。栾遇看着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出来无妨”
“那会给我吃吃饱饭吗”尘不弃怯生生问道。
“什什么”饶是栾遇现在也有一点咂舌。顾檀也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憋笑。
“哈哈哈哈”陆扬可憋不住了，顿时笑声回荡在揽月殿内。
给尘不弃都笑蒙了，以为是不给吃饭的，急急开口道“我我什么都会做的，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我吃的很很少的。”
揽月看着尘不弃看似解释的解释，有些哭笑不得，想告诉她修仙之人会辟谷，不用吃饭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本没有打算教她修行，好像也是要吃饭的。栾遇假装扶额正色道“吃饭管够”
听着栾遇的话，尘不弃终于是满意笑了笑，学者顾檀行礼的样子，笨拙抬起手“是，谨遵师尊教诲。”
一场拜师礼终于在众多问题中落幕了。
“好了，檀儿扬儿先下去吧，另外，陆扬殿内喧哗，罚抄门规五遍，三日后检查。”
“啊啊啊师尊，我错了，可不可以抄三遍啊。五遍太多了，或者十日后检查，求师尊开恩啊”陆扬哭哭啼啼地求情。
栾遇沉声“再喧哗罚门规十遍”。陆扬立即止住了啼哭。“是，师尊”陆扬抹了一把泪马不停蹄抄门规去了。
顾檀也行礼告退了。
栾遇起身，走近尘不弃拉起她的手，将一个暗灰色手镯戴在尘不弃左手腕上。“今日你正式成为我的弟子，该是有入门礼的，这个镯子是一件法器，你带好，无事不可摘下”。
尘不弃长这么大重来没有收到过礼物，在十岁以前，连人话都不会说，更不知道什么叫礼物。后来在青楼时，才咿咿呀呀学会了几个字。在青楼那三年，前一年专门敢粗使丫鬟的活，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可挨了好几顿毒打，后来尘不弃学聪明了，看其他人怎么干她就怎么干。尘不弃悟性快，学东西很快，第二年便给什么花魁做丫鬟。花魁脾气差，嘴也刁，常常苛待下人。不给饭吃。尘不弃被狼带大，在她眼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尘不弃在青楼呆了一年，知道要想有饭吃，便要让花魁开心快活。于是便偷偷去和青楼的老妈子学做饭，还学一些小甜点。她可以将面团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常常逗的花魁开心，花魁开心就会将剩下的吃食赏给尘不弃。那段时间尘不弃过的很开心。
花魁也很开心，尘不弃话不多，但是会察言观色自己一个皱眉，就知道来哄自己，比那些臭男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看她长的不错，便有意培养她。时常教她一些房中术，将来指不定被谁看上了，那好日子就来了。
尘不弃才不想被谁看上，也不想学什么房中术，她觉得很奇怪，但是不学花魁就不给吃饭，尘不弃无奈，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学着。
作为花魁的丫鬟，自然少不了要为花魁收礼物，看着那些尘不弃说不出来的礼物，尘不弃很是鄙夷，几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稀罕的，还要花那么多银两，这些银两不知道可以买多少馒头了，够自己吃一辈子了。
虽然不喜欢那些礼物，可是真正自己收到了，却还是有点开心。尘不弃伸手摸了摸玉镯，发现绕着玉镯是有条纹光泽，冰冰凉凉的。尘不弃不舍又小心翼翼的摸着，生怕自己摔坏了。
看着不弃满意，栾遇放下心来。“你伤还没有好，就先回去休息吧。”
尘不弃点了点头。刚要走便犯了难，自己现在腿还没有好，是师姐扶着自己来的，可是现在师姐已经走了，难不成自己要爬着回去。只能求助似的看着栾遇。
看着尘不弃还傻站在那里，时不时看着自己的腿，栾遇恍然大悟，是自己把人叫走了，现在也不好叫回来。
“是为师欠缺考虑了，这样吧，你抓着为师的衣袖，我带你回去”说着有些不自然的朝尘不弃甩了甩衣袖。
尘不弃低着头，看着那洁白的衣袖，不经意将手放在身后擦了擦，而后小心翼翼拉上衣袖的一角，怕生弄脏师尊的衣袖惹师尊不开心。
看着尘不弃小心翼翼的动作，栾遇并没有多说什么，见她拉好之后，便慢悠悠走去。
揽月殿到尘不弃的居所是最近的，是栾遇刻意安排的，就在揽月殿后面穿过一片竹林就到了。
走在竹林小径上，尘不弃腿疼的厉害，她不敢叫师尊等她，只好咬牙跟紧师尊。
听着尘不弃的轻喘声，栾遇不经意地放慢脚步。一条短短的小径看起来像是要走好几个时辰。不过栾遇也不急，修行之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脚步放慢之后，尘不弃感觉疼痛没有那么强烈了。抬头看着师尊，现在的尘不弃也只有十三岁，因为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现在看着比同龄人还小，只到栾遇的腰间。看着师尊的后背，只觉得她算是自己十三年来对自己最好的人。救了自己两次，收自己为徒，虽然不知道做她的徒儿要干什么。但是她答应自己不打骂自己，还会给自己吃饱饭。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永远对自己好，还是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只是哄骗自己。以后的某一天，会把自己残忍撇下。
尘不弃在山中与狼群相伴的那些年，天天在山中窜梭，饿了就去抓竹鼠吃，这个东西在山中竹林里最多。有时候运气好可以抓到兔子吃。
后来某一天，尘不弃正在抓竹鼠。却看到竹林有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东西躺在地上。像是自己的放大版。后来尘不弃才知道他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因为尘不弃以前一直在深山。没看过除自己以外的人，一时间有些好奇，便蹲在地上一直看着他。
过了好久，那个人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不巧这时候狼群也来找自己了。
“啊啊”只看见那个人突然弹跳了起来，连滚带爬躲着尘不弃身后。吓得瑟瑟发抖，止不住的往后退。看着狼群的渐渐逼近，那个人更是惊吓异常。可能是作为人的共性，尘不弃觉得是他害怕这些狼，便将这些狼都呵斥走了。
之后，那个人一直对着自己道谢，不断弯腰，那个时候尘不弃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觉得他好好玩，便丢了一只竹鼠给他。然后自己抱着另外一只茹毛饮血地啃咬起来。
那个人呆呆的看着自己似乎是对自己吃饭十分不解。良久，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把尘不弃手中的竹鼠丢掉，将那东西塞进自己手里。在他的示意下，尘不弃咬了一口，觉得咸咸的，但是里面竟然还包着肉，尘不弃从没有吃过，觉得很好吃，狼吞虎咽吃完，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希望他能再拿些出来。
那个人似乎看穿了尘不弃的想法，把手一摊，说道“没有了，你要是想吃，跟我走好不好”说完见尘不弃没有反应，便笑嘻嘻拉着尘不弃的手往山下走去。
尘不弃没有出过山，下意识想反抗，但是又为了那好吃的东西而忍耐了下来。
兜兜转转的，那个人带着尘不弃走了好久，终于在一座小院子停了下来。里面有好多跟自己一样大的小孩。那个人把尘不弃交给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不由分说三下两除二便扒了尘不弃的衣服，将尘不弃摁进水桶里，拿着刷子使劲刷，将尘不弃皮肉刷的泛红。尘不弃使劲挣扎，不过到底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挣扎不过。
洗完之后，又给尘不弃穿上了衣服，尘不弃觉得束手束脚，想扯开，瞬间被一个巴掌掀翻在地。之后，尘不弃就被送入了青楼。刚进青楼那一年，尘不弃常常因为听不懂人话，还常常学着狼手脚并爬遭遇到毒打。
后来习惯了之后，慢慢的听的懂人话，才知道当初那个人是“人伢子”，专门抓小女孩卖去青楼的。
后来，尘不弃在青楼又看见那个人，气急，拿着旁边的刀就冲了过去，直扎喉咙。尘不弃会捕猎，知道扎哪里猎物会没有反抗的余力。
一个“人伢子”死就死了，但是尘不弃还是被打了一顿。不过，尘不弃觉得从来没有哪顿打挨的今天这么值。
多想没有意义，尘不弃听师姐说自己师尊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也就是说只要讨得师尊的欢心，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自己了。
不管以后她会不会再次卖了自己，先使师尊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短短的小路，走到天黑才到。栾遇将尘不弃送入房间嘱咐道“最近你好好养伤，无事不要出揽月峰”
尘不弃向栾遇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听师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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