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长安坐定后，看着她下台的童冰，多少也看出点问题，嘴角还没平静下去，就揶揄的推了推长安。长安不自然的一把按住童冰的爪子，小瞪了她一眼。
江南征的目光一直和长安关注的是一个方向，所以顾一野脸上的神情，被聪慧的江南征一览无遗。
她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因为她一直以为顾一野看的是她。离顾一野最近的她。毕竟和他一起去传递消息的是她，和他一起经历逃生救援等等考验的也是她……
刚才她跳舞的时候，他也给她鼓掌了。不……不对！她跳舞的时候，顾一野好像不时的转头看。没有很……江南征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接受地回头，看向坐在她后面的司长安。
只见那姑娘乌黑的秀发编成两条小辫，叠扎成两个团子垂在耳边。在军帽的覆盖下，仿佛两颗大丸子缀在帽沿下。脸颊淡粉白嫩，白皙的脑门上两弯柳叶眉，眉下凤眼头圆尾挑，娇媚清亮，鼻梁挺秀，鼻头小巧圆润，唇珠明显，唇角自然上挑。即便是冷着脸也总似笑颜。现在抿唇微笑，更是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默默的把这样的长安和自己在心里比较起来……
“怎么了？”长安见江南征忽然回头直愣愣的打量她，静默了几秒，一直也不说话。台上临时主持人姜卫星，还在插科打诨的报节目。她终是忍不住，主动询问江南征。
“啊……哦！没什么，长安你朗诵的真好！”被惊醒的江南征，有些违心的夸了这么一句。江南征觉得自己好像要输，但是输赢的评判权显然不在自己手上。当然也不在长安手上，它在顾一野手上。所以即便长安看起来更美丽也不是一定就比她好，自己也有很多优点，她长得也挺好看的。
“嗯，谢谢！”长安浅浅的笑着就眉眼弯弯了。“你的舞才是跳得特别棒！”很认真的夸赞道。
“谢谢！”语气中毫无被夸赞的喜悦，江南征带着些苦笑转身面向舞台，心里的复杂只有她自己清楚。
此时舞台上已经站了4个男兵，赫然就是姜卫星、林北海、赵轰六和顾一野。
“……时刻挂在我们心上，是一个平凡的愿望。原我们的家乡美好，愿祖国呀万年长……”
长安看着台上的顾一野，他的歌声里饱含着情感，他是这样说到做到的人。她无条件的相信他唱的每一个字，真挚而美好。
这就是她心中守护的绿色该有的模样吧！她不自觉的回忆这3个月的所有，无论是在樟木火车站他的机敏睿智，还是在军营里他的刻苦努力。或是在师部门口他的坚毅果决，再是在食堂里突发训练时他的忍气吞声。他是一个在长安眼里还没有发现缺点的人。
这一刻，长安觉得好像可以把所有的美誉都堆积在顾一野身上！长安知道这其实不对，有时候过多的喜欢会使人盲目，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顾一野一定也有缺点。只是她还没有发现而已，但是此刻她移不开眼睛，她确实做不到。
江南征也牢牢盯着顾一野，她看到顾一野在笑，看到他在歌唱，看到顾一野望着自己的方向。可是她发现他的眼神没有和她对上，他不是在看她。那么他在看谁？
江南征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她记起顾一野生病那天，她勉强送出去又被送回来的退烧药。后来被毛灵还给了她，只记得毛灵说是九班长给她的，说是当时借给三连的药没用上，那个男兵已经痊愈了，就麻烦她帮她带回来。九班长还说感谢战友的帮助。
毛灵以为她看到那个男兵生病，无私奉献了。
韩班长还以为是她生病，她当时只以为是张飞班长看到了她给顾一野送药，顾一野不得不退给她……却原来是另一种意思啊！
江南征从来都是骄傲的，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脸色有些苍白。幽幽的看着台上的顾一野，思绪翻飞。
失落的高粱站在窗外，带着满心无奈望着江南征。他看不清江南征的表情，可是他猜她现在一定满心欢喜。又微微转头看着歌唱的顾一野，那神情和眼神的方向。
他觉得他不比顾一野差，不就是仗着一张小白脸嘛，唱歌他也会啊！“顾一野你等着，我迟早会打败你的。”
高粱之所以没有在晚会里面坐着，是因为高粱的好厨艺被秦连长看上，要求他给领导整治一桌宵夜。他无法拒绝只能缺席联欢会。他已经错过观看节目，也错过表演节目。即便现在进去，也只能是看着江南征望着顾一野，这样他太难受了。他只能默默站在窗边望着舞台的方向暗自神伤！
舞台下长安忽然对上了顾一野的眼神，顾一野眼里的情绪，长安仿佛看明白了又好像没看明白。只听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缠绕住，砰砰作响。
顾一野同样看着脸色绯红的长安，那双瑞凤眼中有着即将满溢的流光。
一曲终了之后，表演者走下舞台。观众给予热烈的掌声，紧接着的舞台一下子点亮了所有人的热情。
因为姜卫星跳起来迪斯科，动作有力行为洋气。带着墨镜，白衬衫下的肌肉不时配合着音乐的鼓点，带来有力的节奏和韵律。
童冰小脸上镶嵌着的黑珍珠熠熠生辉，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姜卫星。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他特别生动也特别吸引她，憋红着脸使劲儿鼓掌。
姜卫星的余光扫过站在激动人群中的童冰，心里得瑟劲儿是怎么也压制不住，舞动得越发卖力了。
这一场联欢会无疑是欢乐的，成功的。带走了新兵们离别的感伤和结束训练的疲惫，带来了对未来和对生活的无限憧憬。联欢会就在这样的欢乐中渐渐落下帷幕!
夜晚新兵们离开食堂大舞台，列队回到营房。最后留下收拾东西的是三连的九班，他们整理好长凳子后，正在扫地。外面的夜空晴朗，星星点点闪烁着荧光。所以桌子等原来食堂的大物件准备暂时就放在院子里，明天再搬回食堂。
扫着扫着，林北海在地上看见了一张照片。“诶，这是谁的照片啊，你们快来看”大嗓门刚一嚷嚷开。离他最近的姜卫星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迅速靠过去。他定睛一看，还不待林北海反应，就一把抢过照片，然后塞到自己口袋里。
“我的，我的我刚才不小心掉了。”姜卫星理直气壮的嚷嚷。
“你骗鬼去吧，明明”是个小姑娘的一家三口，这十个字，被姜卫星伸手捂在了林北海的嘴里。姜卫星用眼神威胁林北海，大有你拆他局，他就把你人拆了的架势。
林北海一瞬间就猜到他要干什么，都是大院出来的，这人是个什么尿性？都不用现场撒尿，他都猜得到。“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带着一股子流里流气的憨厚。
张飞班长迟疑的看了他们几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催促着加快速度，不多时就收拾干净了。看看时间，张飞班长招呼着九班的兵们赶紧回营房。临走还惦记着今晚没有看到高粱……
高粱此时正偷偷地等在窗边，等着他们离开。他也渴望站在舞台上，被大家看到他地表演。他想等他们离开了，自己去唱首歌，也算参加了联欢会。即使没有任何一个观众看到，也没关系。
月光下，长安正和童冰去而复返。童冰总是带在身上的全家福，一张小照片丢失了。可能是当时看姜卫星的表演，她太激动了。掏手帕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掉地上了。
她们和韩班长请假后，急忙回来寻找，童冰急的都快哭出来。这是爸爸送她当兵前特意去洗出来的，和家里挂在客厅的全家福一摸一样，只是小了很多倍，这是她想家时的慰藉。
长安握着她的手边走边安慰她：“童冰没事的！要么还在食堂，要么被打扫的人捡起来了！今天九班收尾，他们打扫卫生应该会看到，一定会妥善收起来的。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我们先去找找看。要是没有你也别害怕，明天问问张班长，一定会找到的！”
刚走近食堂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唱歌“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这么晚了，晚会都结束了，怎么食堂还亮灯。童冰一时也愣住了，不知道是谁还在唱歌？
童冰和长安没有贸然进去，来到食堂侧边透过窗户望进去。原来是晚上一直没有踪影的新兵高粱。晚会开始时，来的早的女兵们看到高粱被老咸菜拉着走。
长安想可能是有什么任务，耽误了高粱参加晚会。看着高粱在里面独自面对着空旷的食堂，热情满满的唱着歌。没有伴奏也没有掌声，眼里带着眼泪和遗憾。
长安和童冰的心里充满同情，童冰虽然着急，这时候也不好马上闯进去。看着这样的高粱实在有些可怜也有些好笑。长安和童冰静静听着他有些跑调的歌声，就等他唱完吧！毕竟她们是他唯二的观众了。
顾一野看着星空往营房走，刚才他和一班的班副一起把音响设备送回后勤部。想着明天就要下连队了，今天也没有机会见见长安。手在口袋里捏了捏小本子，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再往前绕过一小片树林就到新兵营房了。顾一野没有走正路，而是直接沿着他们平时训练抄的小路横穿小树林。
走着走着，在快要靠近新兵连营房入口百米左右的一块大石头上。好像坐着一个人，看背影戴着军帽，军帽下面似乎有2扎团起来的小辫儿。月光下不胜明亮，顾一野记得长安也经常这么扎两个像丸子的头发。
顾一野以为前面坐在石头上，抱着膝盖望着星空的女兵就是长安。他喜悦一时有些上头，也没有戏想长安这时候坐这里干什么。顾一野拿起手电筒往自己下巴上一杵，脸上扮起鬼脸悄悄走到女兵身后，轻轻拍了拍女兵的肩膀。
“呀”女兵当即被顾一野吓了一跳，一下子尖叫着跳了起来，差点没摔到。顾一野眼疾手快的抓住女兵的胳膊稳住她，这才发现他面前的女兵不是司长安，而是江南征。
顾一野当下十分尴尬，面露愧色。“是我！是我，我是顾一野，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对不起，对不起！”顾一野赶紧临时找起了借口“天太黑，我没看清，我还以是……是我们班副在这里等我呢，我们班副胆子小，我就是想逗逗他！”脸上表情严肃诚恳，只是微微心虚。
其实顾一野很少找借口的，坏事做了就是做了。他一贯是勇于承认错误，过后直接改正。至于这次为什么找借口？
是因为他向来敏锐，他能感受到江南征对他的好感，就像他知道胡杨对他的感情是一样的。只是他觉得如果自己无法给予同等的回报，就应该一开始就不要给她们任何一丝的误导。直白的说把她当成长安，又会害了长安的名誉。他还没有和长安……故而只能这么找借口。
平静下来的江南征，发现是顾一野，刚要露出喜悦的表情，就被顾一野的解释打了雷击。“打靶成绩名列前茅的顾大少爷，还能看错了？”江南征看得出他的躲避，有些不依不挠的反问。
“对不起！”顾一野没有回答江南征的问题，战术性沉默。“要吹号了，早点回去吧！”顾一野转身准备回营房。
“顾一野，你知道的吧！”江南征有些倔强的开口，眼眶微微泛起了红。
顾一野沉默不语，手磨搓着拽了下裤缝的口袋边，思索着如何开口。却不小心摸到了装在口袋里的本子。
“江南征同志，我们是战友，你能帮我个忙吗？“顾一野答非所问，眼里有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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