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养不熟的狗东西
“人间不过，是你寄身之处，银河里，才是你灵魂的徜徉地……”陈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这时候听到旁边两个女孩子说话，“台上那个帅t是我们学院的吗？！我的天我好爱这种类型……”“的确蛮帅的，不过你别想了。”“为什么呀？难不成她是直的？”“你知道莫嫡学姐吧？就那个跳街舞超漂亮超性感的，莫嫡在追她，她也没拒绝，估计快了。”……
陈诺没再听清她们后面讲的话，眼看陆新禾要唱完了，她捧着花起身往外走，“让一下谢谢，谢谢……”灯光太暗，陈诺被一根电线绊住了，低头看脚下的时候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夹杂着两声口哨声。
陈诺抬头，一个身材火|辣的女生给陆新禾送了一束玫瑰花，陆新禾羞涩地笑了一下，转身往后台走。
那束玫瑰花和陈诺买的一模一样，也是黑色的纸包装，点缀了一圈白色满天星。
陈诺尴尬地站在那里，最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拿上东西离开了，玫瑰被丢在了座位上。
陈诺在看一眼陆新禾和直接回去的选项中徘徊，现在没有了惊喜，也没有像样的礼物，心情也很失落，还是直接回去比较好吧。
她在后台的门口纠结，有个学妹过来问她找谁，陈诺就顺势回答：“找陆新禾。”“陆新禾刚走。”
陈诺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有充分理由直接回去了。刚过楼梯转角，就碰到了陆新禾跟那个叫莫嫡的性感学姐。
陈诺愣在那里，看陆新禾捧着那一大束花跟莫嫡边走边说话。“陈诺！”陆新禾看到她惊讶地叫了一声，陈诺脸色不太好地看着她，说不出话。
“你怎么来了？”陆新禾问，陈诺很想笑一下，但是笑不出来。“这是你的朋友吗？”莫嫡问。沉默了两秒钟，陆新禾说：“是。”
“陆新禾！刚好你回来了！你的表格落这儿了。”刚才跟陈诺说话的那个学妹从门口跑出来，把几张表格递过去，陆新禾接了说谢谢，“我就是专门回来拿的。”
莫嫡看出来气氛有些奇怪，主动跟陈诺说：“我们忙到现在午饭都没吃，现在准备去东门吃点东西，你要一起吗？”
陆新禾说：“走吧一起吧，东门的酸汤水饺很好吃，你肯定喜欢。”
陈诺就“嗯”了一声。三个人一起，走着走着陈诺就落在了她们后面。陆新禾捧着玫瑰也没有解释，看到陈诺也没表现出高兴，平时走路上陆新禾不是牵着她的手也会揽住她的肩膀。陈诺想，或许她对陆新禾而言真的就是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吧，高兴时给你根骨头吃，不高兴就一脚踹开，反正小狗不会离开主人，小狗永远在那里。
陆新禾停下来回头等她，陈诺想发脾气，但似乎错过了时机，又或许不确定自己有那么充足的立场。这种时候又不好说“我先走了”，就只好这么一路尴尬地走到饺子馆。
“好吃吗？”陆新禾问陈诺，陈诺点点头。“你怎么突然来我们学校了？”“就来看看你。”“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来看一眼你就走，你都不肯跟我去ktv，我以为你五音不全呢，怕你出丑。”
陆新禾就笑，莫嫡在一旁听着也不插话，三两口吃完饺子，说：“我还有一个上机考试，先走了。”
陈诺就不吃了，停下来看着陆新禾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陆新禾不正面回答问题：“刚刚那个学姐只是我的朋友。”
陈诺说：“你也这么跟她说的，我们是朋友。”
陆新禾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我可以跟她说清楚。”
“那为什么不说呢？”陈诺问，“为什么跟你谈恋爱这么累呢？”
陆新禾从对面坐过来，要抱陈诺，陈诺躲开了，说：“热。”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陆新禾的声音带着困惑：“什么怎么做？”
“为什么对外宣称你是单身，为什么被人追求也不拒绝，为什么忙得都没时间回我消息还能玩得这么花。”
“我没有宣称我是单身，只是没四处张扬我有对象，她追我的时候也没给我机会……我不好直接拒绝，她是外联部部长……”陆新禾不说话了。
“她是外联部部长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诺，”陆新禾看了她很久，最后轻轻说，“我们还是分开吧。”
“你说呀！你还没有说清楚，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要知道为什么。”陈诺强忍着眼泪，她习惯了把自己放在过低的位置，连质问的时候都硬气不起来。
“我也很累，陈诺，我累了，腻了，就这个原因。”陈诺看着陆新禾，没看出一丁点儿破绽，没有一丝撒谎的迹象，是很坦诚的表情。
陈诺不想提“有没有喜欢过我”的俗气问题，也没有力气追问从什么时候厌倦的，她说：“让开。”
陆新禾就站起来让出位置，陈诺拿好东西起身，说：“陆新禾，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新禾就是个养不熟的狗东西，这是陈诺一直不肯正视的事实。爱上陆新禾就如同走上一条不归路，她心底里并没有真的信任谁，把自己包裹进冰层中，任你耗尽全部热量也融化不了。你可以跟她谈一辈子恋爱，然后有一天你成为她封锁起来的小世界的阻碍，她还是可以抛弃你。
方蓓说得没错，任何人爱上陆新禾都是件一厢情愿的事，她那颗心比石头还硬，怎么也捂不热。
是时候及时止损了，及时止损的别名叫放弃，陈诺决定放弃陆新禾——当情圣又没有什么好处，而世界上帅t那么多。
陈诺删了陆新禾所有联系方式，电话微信□□甚至拼小圈好友和网易云，也不再关注陆新禾的学校，但是那些软件已经默认了陈诺的喜好，推送的内容总有跟陆新禾沾上边的，陈诺干脆把所有社交软件都删了，只留关了朋友圈的微信□□。
没有了社交软件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陈诺会在每天傍晚和入睡前想到陆新禾，想起她们迎着火烧云走在八中长长的台阶上，天空那么漂亮，暮色昏沉，晚风很温柔，广播里放着陈奕迅的《富士山下》，陈诺很喜欢那个旋律，两人走一起有时候十指相扣，有时候陈诺牵陆新禾的小指，有时候不牵手，陆新禾的手背会蹭到陈诺手腕的皮肤。等两人吃完饭回来时路灯就亮了，陈诺指着忽闪忽闪的那一盏说这里有个路灯偷懒。陈诺喜欢把手伸进陆新禾的衣服摸她的腰和不太明显的马甲线，陆新禾能像抱小孩那样把陈诺一整个抱起来……陈诺强迫自己不要想了，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下去，然后眼泪流进枕头，半夜偷偷摸摸起来擦鼻涕。
陈诺找了个家教，给一个小升初的女孩辅导功课，内容比较简单，主要是让自己忙起来。学校里经常有各种比赛，看到了陈诺就参加，因为大一没有加任何社团和学生会，不竞争班干也不参加活动，一直以来她都比别人闲一点。现在大二课程更多，陈诺让自己忙得团团转，甚至买了吉他自学，就为了上|床时倒头就睡。
有天陈诺整理东西时翻出陆新禾送的玩具和情趣内衣，连着两件情侣卫衣一起，打包给陆新禾寄了回去。本来装进纸箱已经走到楼下的垃圾桶边上了，却抱着不肯放下，正清理垃圾桶的阿姨指着中间抻地上的一块破布，让她放那里，陈诺突然被太阳刺疼了眼睛，几乎要留出眼泪来，最后“蹬蹬蹬”跑回楼上，找来透明胶给纸箱封口，联系了上门寄件。
陈诺以为过几天她也会收到一个包裹，里面装着她送给陆新禾的诗集和抱枕，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七月初放暑假，陈诺本来不太想回家，借口要在这边打工，妈妈说还是回来一趟吧，你奶奶身体不好了。陈诺红了眼睛，上次打电话回老家有半个月了，电话响到快要挂断的时候才被接起来，她叫了一声“奶奶”，对面没听清，骂骂咧咧说你打错了。陈诺又叫了两声，“小诺啊！”奶奶立马换了温柔的语调，陈诺问她身体好不好，奶奶说身体好，身体好得很。
在候车大厅等高铁的时候陈诺时隔三个月再次见到了陆新禾。陈诺这边坐高铁能直达，从陆新禾那边走要转车，之前也是这样，放假的日子都在那么两天，陆新禾坐高铁过来，然后俩人一起回家。
陆新禾头发长了一点，有点不修边幅的样子，短袖衬衫和大裤衩，竟然穿了运动鞋，这身明明跟拖鞋更搭。陆新禾也看到了陈诺，陈诺就低下头玩手机，摆出万事不关心的姿态。
结果陈诺去上厕所的时候又跟陆新禾撞上了，陈诺发誓她后来没再看陆新禾一眼，目不斜视地走到卫生间，哪知迎面撞见陆新禾在抽烟。
陆新禾眼神闪躲了一下，还有一个藏烟的动作，大概意识到没必要，很快又低下头继续抽。
陈诺擦干净手往外走，被陆新禾挡住去路。
陈诺抬起头看她，陆新禾沉默了两秒钟，说：“我想跟你说你寄给我的快递我收到了，就这个。”
陈诺就绕过她走了。
上高铁的时候陆新禾跟在陈诺后面，放箱子的时候陆新禾帮她扶了一把，陈诺说不用，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新禾在她旁边坐下了。
虽然不相信有这么巧合，但陈诺也没说什么，坐定之后掏出ireader,她失眠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情绪频繁地周期性崩溃，意识到自己精神状态很不好，又不想找外界求助，就找了两本心理学入门的书在看。
现在看的这本叫《□□先生去看心理医生》，把免费的部分读完后，陈诺并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换了一本《走近高敏感人群的内心世界》，这本倒是有意思一点，陈诺阅读的空隙抬眼看到车窗，陆新禾的影子映在上面，她低头佯装看手机，实则拿余光在瞥陈诺。
陈诺突然转头把陆新禾吓了一大跳，问：“怎么了？”
陈诺看向两人时不时撞上的膝盖，陆新禾立马把腿移开了。陆新禾还是没忍住，问：“你现在怎么样？”
陈诺当然没忘记自己说过的再也不会理陆新禾的狠话，也并不是很想搭理她，只是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每次自己赌气，陆新禾费了点劲儿把人哄好了之后点着她的鼻尖亲昵：“你就是小孩子脾气，幼稚死了。”
为了显得自己已经很成熟很稳重不再是之前的小孩子了，陈诺开口道：“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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