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虚惊一场

要是贾南风敢把责任都推给司马柬，司马炎现肯定要想办法弄死她了。此刻听得贾南风自陈是自己不肯，司马炎认为她还是对自己二儿子有些情谊，心下点头，面上却冷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有情有义，合着就是朕这个做阿翁的铁石心肠，容不下你们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辅佐大郎在京城，二郎去关中，这样才能够镇住那些乱臣贼子。你非要一意孤行，为了些许儿女情意，就要冒生命危险吗？你看不上大郎，任性妄为以为自己只是抛弃了个累赘。须知大郎地位不稳，你和二郎难道就要活路吗？”

        “陛下对阿柬何其不公！阿柬也是你亲生儿子，原配嫡出。为何陛下全看不见他。阿柬已经二十好几了，在前朝后宫没有半个臂膀。这也就罢了，阿柬不是在乎世俗权势的人。现在陛下非逼迫阿柬与我。我不过是个低微妇人，阿柬多么光天霁月的人物，他如何承受这样的压力，面对亲生兄长？再说，盗嫂的名声，是那么好担的？即使是陈平，尚且几百年后被人议论。将来一旦事发，阿柬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贾南风强忍着悲愤，怒道。

        “好！好！好！不愧是贾公闾的女儿，很有胆量，居然敢指责我！”司马炎摆手让李甲亲手端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宫廷赐死老三样——白绫、毒药、匕首，指着那托盘道，“我不与你废话，朕是绝不会同意你和阿柬的。也绝不会留下一个挑唆我们父子兄弟的妇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五凤楼上我的许诺依旧作数；你若是不听，就自选一样了断吧。”

        “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抔黄土掩风流。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这一生，上不负天，下不负人，何惧一死！”贾南风站起来，仰起头看着司马炎，既无愤恨，也无畏惧，若无其事的笑道，“我并无半分错处，我死后，阿翁也不必把我葬在皇陵，也不必送还贾家。只把我随处埋了。将来□□化为尘土，魂灵化作清风，这样我虽死犹生。”

        司马炎真的很心塞。他只是想想着贾南风一个年轻小娘子，兴许就同意他五凤楼提出的计划了呢？就是不同意，她说几句软话，难道他能杀掉贾充的女儿，二儿子的心上人？他只想自己子孙常有江山富贵，又不是和贾南风有仇。哪里想到贾南风居然这般硬气，一下子就显得自己是个大反派有没有？他看贾南风已经在认真挑选死亡工具了，心里叹了口气，道：“南风，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比如，想不想求饶？

        贾南风把手伸向一个装着毒酒的杯子，端起来道：“有，我有三桩心愿，阿翁有意的话，请成全我。”

        “哪三样？你说来听听。能做的，朕都帮你做。毕竟你是救了寡人的性命。”司马炎倒是想看看贾南风搞得什么鬼。

        贾南风首先就要保证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她开口道：“今日之死，是我不知好歹，自找的。与我父母无干。我父亲的忠心，圣人是知道的（那是，贾充能把亲女儿称斤卖了，肯定不会赞同贾南风的做法）。我死后，不必为为立嗣。嫁妆还给父母养老。另有冰琉璃坊，白玉瓷坊，药坊这三样，收益颇多。请圣人做主，把这些给我妹妹韩寿娘子。暂且让我家安民帮忙管着，利润送到关中重修郑国渠。如此，韩寿再经营十年，关中就会再次富庶。关中定则西蜀安，西蜀安则天下定，请圣人千万放在心上，对舍妹夫信之任之。”

        “郑国渠？妙呀！如此，关中这棋就活了，洛阳也容易许多呀。”贾充当初和皇帝说的是，让韩寿去关中避风头，磨砺磨砺。皇帝还是第一次听到有重修郑国渠的打算，于是击掌赞叹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威逼别人去死呢，于是又强忍着欢喜道，“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呀。准了。我也不缺你那点银子，给你妹妹便是。第二样呢？”

        司马炎当然知道贾南风只是想给自己妹夫增加政治筹码，只是拿贾南风的钱修水利，安定关中，对他做皇帝的是百利而无一害。他当然会答应，全力配合啦。难为贾南风既然想的出这般公私两便，保全亲妹子，自己还没有反对理由的主意，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宗妇。

        “人死完事空，我不要陪葬财宝，也不要殉葬宫人。我的婢女都是尽职尽责的人，她们什么也不知道，没有半分不好，请阿翁依他们心意，拿我私房出来，为她们找了好人家，厚厚的置办嫁妆嫁出去。”贾南风顺口就嘱咐皇帝安置宫女，实际上是说给屏风后的司马柬听呢。是的，贾南风早听到屏风后有人，只裝做不知道。

        “还有呢？”司马炎接着问道。亏你还说喜欢我二儿子，你安置完父母，安置弟妹，连你的婢女就都想到了，就没想到我家儿子吗。

        “第三样，让阿柬不要想着我了，早日娶妻生子吧。告诉他，我先走了，对他不住。”贾南风一语说完，抓起药酒一饮而尽。不一时就昏倒在地。

        司马柬是给皇帝堵住了嘴，让黄门抓住了不许冲出来的。皇帝和贾南风的对话，他们听明明白白。黄门心里十分同情司马柬和贾南风他们。如今听得贾南风倒地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就松了手。

        司马柬一得自由，炮弹一般的推倒屏风，踏出去就抱着贾南风，不可置信的抚摸她的脸。

        司马炎见儿子眼睛泛红，口里还塞着帕子呢，生怕憋着了他，连忙取出帕子来，道：“阿柬，阿柬，你冷静点。”

        司马柬谁的话也听不见，只叫着“南风”，仰天哀嚎，如同失去独子的野兽一般。声音之哀，令闻者落泪。

        那些黄门都一个个的悲伤哭泣，更何况是亲生父亲呢？只见司马炎道：“阿柬，她没有事，你别伤了自己呀。”

        司马柬耳朵里嗡嗡响，没听清楚，只抬头狠狠地问父亲道：“南风做出了什么？父皇一定要她死。她错就错在不该嫁入司马家，不该认识我！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错，我有什么脸活着。”说完，一把抓起匕首往脖子上割。

        黄门连忙去拦着他，准备夺匕首。司马炎怒道：“拦什么！让他割！”

        司马柬用力割了好几下，脖子却只有钝痛，一块皮都没破，只留下几道白印子。他赶忙仔细观察手中的匕首，有用手去试，发现匕首看着锋利，实际上却连刃都没开，莫说是杀人了，就是连只鸡都杀不死。他惊喜又不敢相信，看着匕首，看看贾南风，问司马炎道：“阿爹，这匕首，没开刃？对不对？南风饮得酒也不是毒药，对不对？”

        司马炎气急了，冷笑道：“割呀，怎么不接着割？你阿爷在你心里就这么坏？非要杀了你的心尖肉不成？”

        司马柬连忙用手去摸贾南风心脏，好像摸到了心跳，又好像没摸到。他又急得俯身在贾南风拿耳朵去听，半晌流着泪道：“道爷慈悲，终究给南风留了一条命。不然，我的罪过万死难赎。”

        “阿爷只是给她一碗安神汤而已，她好生睡一觉就好了。”司马炎怕他大喜大悲的伤身，赶紧让人去喊了太医，又上前搂着二儿子的肩膀，道：“傻孩子，你是个实在人，只一腔子为她的真挚情谊。这南风和他爹一样，心眼儿多的很，我是怕你被她诓骗了。我只是替你试一试南风的真心呀。如今阿爹知道你们彼此相悦，就不做恶人啦。”

        司马柬很是不满，摸着贾南风的肩膀道：“我早和阿爹说了，南风不是骗人的人。阿爹你非要恐吓南风，她肯定吓坏了。”

        好心没好报，司马炎气急，喝道：“你手往哪里摸呢？她现在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动手动脚做什么？”

        司马柬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放在哪里，慌忙涨红了脸把手拿开。


　　(https://www.23xsww.net/book/15485/15485036/29124941.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