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行路难（三）
离鸟掉峰尚有一里地左右，地面竟然寸草不生，再看眼前的山峰，童山濯濯，除了石头，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果然有些古怪，顾小姐，你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待我前去打探打探情况再说。”凌若谷伸手拦住顾小芸。
“不，我要跟着你，这荒郊野岭的，一个人呆在这里好生令人害怕。”顾小芸竟然拽住了凌若谷的衣角，脸上露出些惊慌之色。
“亏你还背了口宝剑，怎么说也算个侠女，怎么胆子跟老鼠似的。”
“我……我本来胆子挺大的，不知怎么回事，遇见你之后胆子就变小了。”
“这么说倒是被我传染了。”
下方一道深切的裂谷，谷中一汪河水绿的有些诡异，像一条长长的玉带，将对面的山峰与这边隔离开来。
一座铁索桥横架两岸，俯身看下就如一条绳子，在风中来回摆动。
这时便有一群鸟儿从头上飞过，显然是口渴了，便往铁索桥的方向纷纷飞落，怎知刚到半空，竟全部往下直坠，一只只栽倒在了山崖上，扑打几下翅膀，再无声息。
“你看……”顾小芸脸色突变，下方的山坡上铺满了鸟儿的尸体，大都早已风干了，远远便能闻到鸟儿身上特有的味道。
见凌若谷跃跃欲试，不由失声尖叫起来：“别下去，小心有毒！”
“我去去就来。”不等顾小芸反应过来，凌若谷已经憋了气，纵身跳了下去，几起几落，身子隐在了磐石间。
“木头……小心！”声音在谷中回荡，焦虑中更带了些关切。
凌若谷很快便上了来，手上多了几只死去的野鸟。
“你……你没事吧，以后切莫再这般以身犯险。”关爱写在脸上，顾小芸搓着衣襟的手总算松了下来。
“还有些温热，鸟嘴，眼角都有血丝。这毒气也太厉害了，竟将半空中飞过的鸟群给毒死。”凌若谷感慨一番，扒开羽毛，羽毛根部一片乌黑。
“下面可以其他动物的尸体？”
“见到一只野狼，也已死去好久了。”
“如此说来，这些死尸似乎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死后尸身都不腐烂，也没有其他如秃鹫等动物来啄食。”
“的确如此，此毒不但对禽兽致命，大概连草木都不能生存。你看方圆几里都是寸草不生，足以说明它的厉害。”
“樵夫说的龙胆草不知生长与何处，想来空山寺的和尚便是靠它来解毒了。”
“这毒气从何而来？难道是谷中的河水作怪？”
两人这一番对答，基本已经弄清这毒气的来源，更明白了它的厉害之处。
鸟掉峰，飞鸟难度，人又能有什么好办法，难道真如方才的樵夫所言，就此打道回府？凌若谷看着对面的山峰，不由泛起愁来，眼前有路有桥，偏偏却又让你寸步难行。
“由儿会不会……”凌若谷蓦然惊出一身冷汗，哪里坐得住，起身便要再次下去查探。
“你来的这么快，我敢打赌，你的由儿肯定还没到得此处。”顾小芸一把拽住凌若谷的手臂，生怕他消失在自己身边：“不信到时候我赔你一个由儿。”
“你快些闪开，由儿是你赔得起的吗？”凌若谷想到明思由可能身处险境，竟用力一推，顾小芸便跌坐在了地上。
“哎哟，你怎么欺负人。”顾小芸掩面便嘤嘤抽泣起来。
凌若谷没想到自己一怒之下，竟将她惹哭了，急忙连连道歉。
“噗”的一声，顾小芸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竟又失声笑了起来：“看你这样着急心上人，我便帮你一帮。”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支蓝色的小花来，笑意盈盈：“这便是解毒的龙胆草。”
“哎呀，你有怎么不早说，让我在这里空着急。”凌若谷一把抢过，蓝色的花朵开得正艳，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看你，一想到心上人，便把其他人都给忘了吧，果然是个重色轻友之徒。”顾小芸白了他一眼，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气，反而笑得更甜了。
凌若谷一心念着明思由的安危，哪有心思跟她拌嘴：“好好好，回头我在给你赔上一千个不是，不过现在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拾级而下，很快行了一里地，两人均未察觉身上有什么不妥。“这龙胆草还真是有效，要是没了它，今日咱们还真是没辙了。”
“应该说要是没有我顾小芸，你还真过不去眼前这座鸟掉峰。”顾小芸嘻嘻笑道：“陪不是就免了，回头你该好好谢我才是。”
“你要怎样谢你？”
“你只消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不过本姑娘记性不好，给你一插嘴，我倒忘了要问你的那件事，等我想起来再问你不迟。”
铁索桥便在眼前，桥头却并排躺了两个人。
凌若谷急忙跃起身子，俯身去看，两个都是认识的人，一个是舞云鹤，一个是席特库。
两人脸色铁青，呼吸微弱，已然中毒不轻。
顾小芸将龙胆草放在两人鼻尖，片刻之后，两人先后睁开了眼睛。
“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舞云鹤欠了欠身，想要站起来，无奈一时头晕眼花，只得又坐了下去，急忙打坐运功，片刻之后已是神清气爽。
“舞将军如此雅兴，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外来睡觉啊。”想到舞云鹤最终未能践行诺言，保护沈家庄村民的周全，凌若谷便一肚子的气。
那日舞云鹤下了孤峰之后，着实没料到，吴三桂竟然不顾与自己私下里达成的默契，对山上诸人大开杀戒。后来从属下口中得知此事经过后，若不是同僚劝住，舞云鹤差点便将吴三桂毙于掌下。即便如此，吴三桂左掌三个手指还是被他齐根削去。吴三桂趁此机会参了他一本，幸好朝中有廉亲王极力为自己周旋，方才不至于被人扳倒。
舞云鹤知道凌若谷在为沈家庄的事恼怒自己，但他一向心高气傲，也不向凌若谷做任何解释，扶起桥上的席特库：“凌少侠和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舞云鹤没齿不忘，大恩不敢言谢，容我它日报答。在下上有急事，就此别过。”说完向两人一拱手，竟携了席特库的身子往鸟掉峰奔去。
凌若谷展开身形，便欲追上，无奈他的绝影功只修习了内功部分，轻功一道只学了些皮毛，跟马如骥，舞云鹤这样的轻功高手相比，差距实在太大。
舞云鹤手里虽然携了一人，顷刻间便将凌若谷两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注：文中舞云鹤即前文中的舞碧空，接受一位朋友的建议，改成这个名字，云间舞鹤，颇符合人物的性格身份，前文未修改过来的给各位造成阅读上的障碍，请亲们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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