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护内
凌渊再次来到了当初苏桃桃吹奏后出现的场景里，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化身到了那片黑暗之外，到了从那条裂缝所能看见的地方。
满地的彼岸花被摧残的七零八落，地面是被鲜血染红的土壤。
周围是断肢残臂，尸首各处。
他缓缓走向石壁上站着的男子。
这就是当初魔界灭冥时的情景，血腥，残暴。
而那个男人就是赤焱。
他缓缓走到石壁下，打量着石壁之上的赤焱，一双褐红的双眸散发着寒意，看着这血腥的画面没有丝毫的晦暗，就像最喜欢血腥与屠杀的地狱的使者。
看着他的双眸让他竟有些异样的感觉，这双眸很像一个人，虽气质不同，但都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伸向他的面具，捏住，缓缓拉开。
露出额头，一点一点向下，直到彻底放下。
然而，面具下竟然什么也没有，没有眉毛，没有鼻子，霎是怪异。
他恍然大悟，这只是一个幻境，连他都不知道赤焱的模样，臭丫头又怎么会知道。
近段时间以来凌渊从未找过苏桃桃，他仍有些气她当初的决绝。
为了苏木竟然以死相逼，与他反目，还让他道歉，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何道歉？
想他凌渊虽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卑鄙那个地步。
做事当然要讲究妥帖，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难道他这也错了吗？
他接近她是因为心儿，所以她才会那么生气吗？
但这些日子里他对她如何难道她都感觉不到吗？
静下心来想想，当初还是自己太冲动了，他们的性格太像，眼中容不得沙子，性子又比较倔强、要强，宁可错过也不愿低头。
他开始后悔当初对她那般不留情面，说了那样的话伤了她。
但当时确实是太过生气，一时控制不住，悔不当初。
那他是不是该主动一些找她把话说开，告诉她他喜欢她不是因为心儿。
但是道歉的事，他实在做不到。
他坐在这一片彼岸花丛中的岩石上，双眉紧蹙，不得出路。
虽不喜这画面，但又不舍得换掉。
许久的沉默后，他突然起身，转瞬消失。
…
小鬼今日在街上寻了半天，总算用他这些年从苏桃桃那里黑的钱买了一件他诚心的礼品，他们成亲当然要送礼，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早些备着也无妨。
看着苏木每天都去找，相信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达成所愿和疯丫头拜堂成亲了。
过几日也是疯丫头的生辰了，说不定苏木能赶在此前找到她的魂魄，到时候就是双喜临门了。
实现他当干爹的目标也就不远了，到时候带着他们的熊孩子横行霸道。
哈哈，想想就很期待。
小鬼哼着欢快的小调蹦蹦哒哒的往自己的山洞走去。
忽然凌渊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鬼刹住脚。
“是你？你来找、找我干、干什么？”小鬼有些虚，搞不懂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凌渊犹犹豫豫似不好开口，但想着这么久过去了，她应当已经冷静了，但是还是有些担忧。
“臭丫头她，最近如何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凌渊语气有些没底，两个月来他不闻不问，想必她更加生气吧。
他不敢直接去找她，只能通过小鬼先了解一些她的情况。
小鬼心想他算是来晚了。
“疯丫头可没时间生你的气，她和苏木要成亲了”小鬼说着拍了拍手上的贺礼。
凌渊却是无比震惊，成亲？她要和苏木成亲了？
小鬼还想说些什么，但凌渊却转眼消失不见。
他当然知道他去了哪里，无奈小鬼只能跟着化身离开，都怪自己嘴欠，如今他们都要成亲了可不能让他去扰乱疯丫头的思绪。
凌渊到了苏桃桃和苏木居住的一方木院，急冲冲的向院里走去，只是刚到大门口他就被一道强大的结界弹开。
他稳住身形显出异瞳看见了这道结界，他抬手想将它破除。
这时小鬼赶了过来见他要破除结界忙上前阻止：“这个不能破，破了疯丫头就危险了！”
凌渊闻言才放下手，懊恼自己方才的莽撞。
“如何能进？”他问道，他知道一直跟着苏桃桃的小鬼一定有可以进入结界的媒介。
小鬼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万一他来硬的，他可招架不住，拔腿就跑，后悔自己跟来。
凌渊一手抓回，取出他身上的晶石，进入院内。
小鬼在结界外急到跳脚，奈何晶石被抢，自己也进不去，要是疯丫头动摇了，苏木那个闷棒还不得打死他。
屋中的苏桃桃闻声一怔，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到了门边，打开门时凌渊已堵在门口，两人相对而视。
“你来做什么？”她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平复。
“臭丫头，你当真要与他成亲吗？”他急忙问道。
“与你无关”苏桃桃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冷冷的回道。
凌渊听她这冰冷的语气有些难受，开口解释道：“臭丫头，我和心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确是因为心儿，但是后…”
“没有但是！”还未等他说完苏桃桃就打断他的话：“如果你今日是来说这些，你可以走了，若是来道歉的，那便晚些再来”，话音刚落她便转身要走。
“臭丫头”凌渊迅速向前快一步拉过苏桃桃手腕，将其转过来，双眉微蹙。
这时他看见她手腕处的银镯，神色一变，他大概猜到这是何物了，眸中渐起怒意却又不敢发作。
苏桃桃挣脱束缚，收回手，袖口盖过银镯，看着他，眸光异常的平静。
凌渊开口道：“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这神色让凌渊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桃桃开口道：“无所谓原不原谅，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意，苏木前段时间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你可以运筹帷幄，但我不接受你的运筹帷幄伤害到我在意的人”
凌渊一怔，看来在她的眼中他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这么久了，她依旧坚持让他认错。
他握了握拳问道：“你爱他吗？”
“自然”苏桃桃回道。
“他守了我八年，护了我八年，在你眼里他可能是一枚好用的棋子，但在我眼里，他是一个我可以付出一切守护的人”苏桃桃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能感受到她对苏木的关怀。
“那我呢？我算什么？之前的种种又算什么？”凌渊有一丝慌乱和怒意，他上前握住她双肩，誓要得到一个答案。
苏桃桃伸手挡开肩上的手，语气不含半丝温度：“往事皆过，不必再提”
即使她曾经喜欢的是他，那又如何，她不能让苏木被人欺负，被他人当做棋子。
那是她在意的人，若有人伤他，不管是谁，都不能原谅。
凌渊闻言心头一阵心痛，他握紧拳头。
看来她是真的不在意他对她的情谊，也将自己的情生生掐灭，还真是一个护内又绝情的人。
“我不相信”凌渊有些激动：“当初在摘星阁你许诺我的你都忘了吗？你答应过我让我来照顾你的，你怎么能…”
“够了！”苏桃桃厉声打断。
“我没忘”苏桃桃声音很沉稳，没有波动，继续道：“凌渊，我从不轻易相信他人却选择相信你，也曾接纳你，甚至想过与你相守，可你利用我、欺骗我、靠近我、保护我都是为了那个心儿，你可曾想过参杂了欺瞒利害的情不值得守护”
“臭丫头，骗你是我不对，可我从未伤害过你不是吗？”凌渊解释道。
“没有吗？”苏桃桃反问道：“若我找到残魂后将苍心的元神打散，对你而言可有伤害？”
凌渊一时语塞，苏桃桃见状一声冷笑道：“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但我也有我的原则，伤我可以，但伤我身边之人，不行！”
“找到残魂，苍心的元神我自会交还，到时你我再无瓜葛”苏桃桃阴沉着脸。
凌渊沉默片刻，看着她那副决绝的神色，心隐隐作痛，深吸一口气，轻声语道：“也罢！”
他早该知道以她的性子眼里肯定容不得沙子，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凌渊也不是非她不可！
“那便提前恭喜了！”他语气轻飘飘的道出这句恭喜，双手却攥紧，青筋凸起。
他露出面对玉衡时那样冷峻的神色看着她道：“愿他快些寻得你的残魂，我也好早日拿回心儿的元神”
话音未落他便化身离开了，他的声音还飘在空中。走前他将晶石扔回给了小鬼。
他走后苏桃桃转过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向房内走去。
小鬼进了结界也不敢和她搭话，他知道她现在肯定不好受，还是让她一个人呆着吧，慢慢会好的，有苏木在她一定会过得很好。
回到疾风堂的凌渊满心全是怒火。
满心想的都是她要成亲的事情。
她和苏木要成亲了，那她把他置于何地？撩完就跑，刚打破他内心的防线就翻脸不认人。
他又有何错？若没有他，苏木就不会去寻她的魂魄了吗？
凭什么要将这一切怪在他的头上？
说他运筹帷幄，难道为自己考虑也有错吗？
他将一个装着发簪的长盒幻化出来，木盒已经有些破损，那日她将它还来时就被他一怒之下弄坏了。
好不容易才拾回了发簪残害修补好，本想今日带过去给她赔罪，但却连拿出来的机会都不曾有。
他高举木盒将它狠狠地掷在地上，长盒再次破开，发簪摔出瞬间破碎，四分五裂，发簪上那颗宝石飞溅到了别处不知所踪。
既然要成亲做别人的女人，那就在他心里消失的彻底些。
“夙影！”
“主人”夙影听他如此怒气升天的召唤立刻出现在房中。
他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发簪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这样也好，少一个牵绊就多一份专注。
“她的魂魄为什么还没找到？给我去找，立刻去找！”
“是！”夙影应声道，退了出去。
他从没见过过他发这么大火，即使当初魔界之乱也没见他像今天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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