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系统
那练习生似乎是被沈朝云气到了，脸和脖子都变成了红色，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对着沈朝云那双浅淡的瞳，半晌才恶狠狠地放下一句狠话：“不过是个什么都不行的花瓶！”
沈朝云望着这练习生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颇感诧异，老实说，他很久没见过这样情绪外露的蠢人了。哪怕是温路，都知道含枪夹棒地暗损人。
果然还是……年纪太小么。
沈朝云瞥了瞥门口，发现一个摄像头都没有，又佩服了一下这小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德行。
那练习生一走，一位中年男人和几个工作人员制服式样才匆匆来了这里。为首的那个就是和陆则会洽谈好通告，《燃放烟火》的总导演。
此时他一脸讨好笑容，神情之下犹带着几分讪讪，显然不是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能那个练习生是个大公司背景，他不敢得罪，因此哪怕对方在门口当众给自己这个新来的花瓶难看，总导演也只能暂避风头，等那少年走了才过来安抚新来的沈朝云。
得罪一个大公司，和得罪一个十八线花瓶，孰轻孰重，作为一个导演还是分得清的。
总导演笑得尴尬，拍了拍沈朝云的肩，说道：“抱歉啊，小沈，那是我们的人气选手原邱，这孩子脾气是有点古怪，你多担待。”
沈朝云淡淡应了下，他颇有诧异，没想到这脾气乖张的小屁孩也是人气选手。
看来，人不可貌相。
沈朝云心里也清楚，作为飞行导师，他在节目里其实是很尴尬的定位，一来没有任何舞台经验，练习生可能都比他表现得好，二来咖位小，也不是什么大公司力捧的艺人。
被这样一个圈内声名狼藉的花瓶当导师，显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看来，安安稳稳当一个花瓶导师的梦想，也可能不那么如愿了。
沈朝云想了想或许还有四十八位诸如原邱这样的选手，不免感到一阵头疼。
不过好在，他来这个节目的目的也不是像大众揣摩的一样，沈朝云所来，其实就是为了完成系统指标的任务。
就像是浑水摸鱼工作一样。
被导演领着去了导师办公室处打了个招呼之后，沈朝云能明显看见坐在那边的楚望迭表情“噌”地一下亮了。
令他想起了多日未见主人的狼犬。
五个嘉宾里面有一位歌手出身，一位h国女团出身回国的，一位人气演员，一位上几季成团的c位，还有一位就是楚望迭。
楚望迭是土生土长的偶像，但是出道的早，又恰巧赶上好时候，他们男团在整个亚洲都很有名气，自然本人业务能力也差不到哪里去。
纵横全场，好像最拉的就是他这个飞一期的飞行嘉宾。
h国女团回归的女爱豆只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就复又低回头摆弄自己精心保护的美甲。
其他人则是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本来应该是很尴尬的场合，但是有一个例外的楚望迭。
楚望迭一见沈朝云，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热络地大走几步，拉住了沈朝云，嗔怪道：“哥，你既然来节目怎么不跟我说，我也是昨天节目组官宣才知道是你。”
选秀节目的重头戏是那群小萝卜们，直播镜头没有安排在导师们的隐私办公处，所以大家一开始连装热情欢迎的心思都没有，谁料到楚望迭偏偏不走寻常路，弄得其余人反而坐立不安起来，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沈朝云。
有的人心里甚至还在嘀咕，楚望迭不什么时候和这个花瓶这么熟了，如此殷勤，岂不是自掉身价吗？
沈朝云面无表情：“想给你一个惊喜算不算？”
楚望迭受宠若惊：“太惊喜了！哥，这几天我带你，我熟！”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聊着天，楚望迭牵着沈朝云，顺理成章地让他坐到了自己旁边的位子，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几位导师。
于是那几个明星更加尴尬了。
他们瞧着楚望迭的态度，心里顿生狐疑。
怎么楚望迭的态度，似乎不只是热络那么简单？
似乎还带了几分小心讨好的意思？
难不成这花瓶竟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背景？
有的人开始坐不住了，琢磨起该怎么礼貌又不尴尬地跟沈朝云问好。
＊
a班练习室内，几个少年刚刚练舞完毕，就一把涌上到了臭脸坐在一边，叼着棒棒糖的原邱旁边，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你看见那个花瓶沈朝云了吗？”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让他下不来台？”
“哼，一个十八线也想当我们导师？”
“原邱哥都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了！”
他们年纪虽小，心眼却一个赛一个高，围在一起说话的时候统统闭麦，在直播镜头里看一片岁月静好，粉丝们还在感慨这些小孩相处和谐，殊不知他们早就悄咪咪开始抱团八卦了起来。
原邱啃着一根棒棒糖，众人围过来之后，将热气也尽数带了过来，他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隐隐露出不快的神情。
众位少年见他好半晌不说话，顿时有点心急如焚。
“原邱，他到底样啊？”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原来是正对着原邱的一个少年发了话，他长得清秀干净，加上穿着粉白色的练习生制服，衬得好像夏天才会开的粉荷。
原邱听见这个声音，耳朵微动，这才纡尊降贵地抬起了眼，他嚼碎口中的棒棒糖，露出来了一丝烦扰的表情：“步留江，你怎么也来凑这热闹。”
名叫步留江的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凑个热闹。毕竟，沈朝云也算是我之前的同门师兄呢。”
他说到“师兄”二字时，眸色微暗，露出来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可惜原邱此时已经把目光从步留江身上挪开了，他看向练习室旁的窗户边，那里程亮的地板反着光，被窗户透下一层斑驳的光影。
咬碎的糖炸出丝丝缕缕的甜味，甜得原邱微微眯眼。
刚刚的情形似乎再度浮现在眼前，他微微用牙齿磨了下发甜的舌尖：“感觉……长得挺好看的。”
原邱微微失神，又想起刚见面时，男人那双清冷通透的眸。
说完，他才方觉失言，忙佯装笑着摊手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其他少年均笑了起来，以为原邱是在嘲弄新来的飞行导师是个空有脸蛋的花瓶。
只有步留江站在热闹喧嚣着，听着原邱的评价，笑意尽数消失。
＊
和楚望迭聊了两句之后，办公室内就传来节目组系统的播报声：
“请各位导师们开始今天的授课事宜。”
如今节目已进行至中期，练习生们从一百二十位也淘汰剩下了四十八位，根据往日表现和上一次公演，导师与观众们的投票，分成了四个等级的班，每个班为一个组合。
每个组合每周选定一个曲目排练，于本周日公演舞台上进行表演，等待导师和观众们评分。
导师们则负责在这一周时间里固定时间分别前往每个班进行授课，帮助他们在舞台上呈现更好的效果。
楚望迭很贴心地说道：“沈哥你是第一次来，你先跟我去e班教舞蹈课。”
每个导师在一个固定时间段教授一个班级，还有一个导师轮空休息，楚望迭在早上九点教授的则是e班舞蹈。
“对了，哥，”楚望迭道，“那群小屁孩目无尊长惯了，你别管他们说什么。”
“嗯。”安心当花瓶的某咸鱼平淡回应。
他随着楚望迭上了三楼，穿过铺了地毯的走廊，来到了走廊尽头e班的练习室。
刚要碰到门的瞬间，沈朝云突然觉得手指好像被什么东西燎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抽回被楚望迭握住的另一侧的手，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哥？”楚望迭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沈朝云也很是茫然：“我好像……被电了一下？”
可是这是大夏天，怎么会有静电反应？
楚望迭见没多大事情，就转过身将门推开。
e班没开空调，反倒打开着窗户，一阵风悠悠带着一点夏天的闷热吹到了沈朝云的耳边。
练习生们正在等着导师前来上课，歪七扭八地坐在地板上，有的在擦汗，有的在喝水，还有的在聚众聊天，此时随着开门，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导师们好。”少年们齐声欢呼道，“欢迎两位老师！！！”
聒噪的、青春洋溢的声音几乎快要冲破天花板。
就在这时，沈朝云耳侧却一片寂静。
就好像陷入了白茫茫的无机质降噪空间。
一阵电流声涌过，出现了一个无机质的声音。
【完成通告任务……】
【出现bug！出现bug！监测到“沈朝云”身上灵魂体异常】
【警告……系统……崩溃】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侧。
是楚望迭的声音。
【靠，系统怎么崩溃了。乖乖，沈朝云怎么回事！怎么让我崩溃了！救命，他不会是发现我真身了吧？】
沈朝云微微抬眼，露出来了点惊诧。
他曾经设想过系统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各种阴谋论也不是未曾假设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一时间，从《荒野》初见时的异样开始，沈朝云慢慢将楚望迭身上的怪异之处对应上。
他心中微微笃定。
对方显然不知道自己是个穿书者，也显然不知道自己拥有读心的能力，大概先前只是因为系统自带一层被动效果，能够屏蔽沈朝云的bug能力。
可眼下，这系统像是出了什么毛病，所以现在就连系统——楚望迭本人的心声，也能被沈朝云听了个彻彻底底。
倘若不是在拍节目，沈朝云几乎是想转身回去抓陆则会这个实验对象把所有东西用心声探查个清清楚楚。
“哥？”楚望迭看他一动不动，试探地问道。
装得还挺像。
沈朝云皱眉，开始思索系统费尽心思接近他、讨好他的目的。
以防对面查出异样，沈朝云微微收敛神情。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拿捏住了系统的把柄，而且有了这一出，沈朝云更要把系统签进自己工作室掌控起来了。
至于其他的……可以以后慢慢再议。
沈朝云眸间微光晃动，看着面前的楚望迭，微微张嘴。
总要……试试这个系统的底细。
他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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