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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九章凤凰骨(2)


等君安赶到竹林小院时,阿染早已躲进木屋并把门反锁了起来。

        君安站在门口试探道:“阿染,你,你要不先把门打开?”

        其实君安完全可以直接穿门而入,可他担心阿染因刚才的事而一时难以面对自己,便不敢贸然闯入,老老实实地在门口等她的回答。

        屋内,阿染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仍未缓过神来。

        她心想:本魔王是有一些不着调的追求者,但亲吻这种事,几百年来从未发生过……

        是以阿染现在非常苦恼,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君安。

        要不找谁来问问这种事情一般都怎么处理的?阿染又想,可这样的事一定得是关系极好、极亲的才可以知道。

        她在心里把认识的神仙妖魔都过了一遍,发现与她最亲近的就是阿虎了——一个傻愣愣的憨货,哪里懂什么男女情爱之事?问也白问!

        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阿染拍了拍脑袋,“罢了,还是先把正式办了要紧。”

        阿染把福德正神支到野山林查探妖族余孽,想来以福德正神的敬业程度,定会把万象山其余地方也都查探一遍,一时半刻不可能回到村子里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阿染又在木屋里设下困神阵法。此阵法除了有困敌之用,还有防御入侵和隔绝魔气的效果。

        君安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准备穿门而入,才踏出了半步便被困神阵法挡在了门外,惊呼道:“阿染,你在做什么?”

        他等了半晌迟迟得不到回应,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事,连闯几次都被阻在了门外。

        关心则乱,君安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的举止惹阿染不高兴了。

        他极力克制着焦灼的心情说道:“阿染,如果我方才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但你先把门打开,你这样不开门也不理我,我真的很担心……”

        “不必担心。”阿染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隐隐带着笑意,一字一顿道,“稍、安、勿、躁!”

        阿染盘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微蹙,专心凝结体内的凤凰之力。

        她的本源力量全部聚在右手掌心。忽地,她抬起右手高举过头,狠狠地朝自己的心口拍去,以此之力逼迫真身显形。

        少顷,黑羽凤凰出现。因体型巨大,黑羽凤凰振翅时打破了木屋的窗户和屋顶。

        君安被突如其来的声响震得一怔,侧头看去,只见窗户里伸出了泛着金光的羽翅,每一片羽毛都散发出黑色的魔气。

        这,这是魔王的真身?

        阿染唤真身出来干什么!?

        君安顾不得许多,冲向窗户试图从窗口探身进屋。

        不料,阿染先他一步,眼疾手快地以法术设障,用黑色的魔气遮住了窗户,并将君安弹出去一丈之远。

        君安顾不得站好,只急急地把头先抬起来,远远看见窗上黑压压一片,而屋子里的景象却一点也瞧不见。

        他心急如焚,踉踉跄跄地再一次冲到木屋门口。然而阿染此时已加固了阵法,这一次,君安连木屋都靠近不得了。

        上回引出黑羽凤凰好像还是和冥后初战之时。阿染心想,只不过那次是与凤凰合而为一,而这次她是将凤凰真身打了出来,以便取骨。

        是的,阿染要亲手取下自己的凤凰骨,送给君安。

        真身离体本就容易虚弱,阿染刚才又一时心急出手施法,分了神,此时她双唇泛白,额头的冷汗如细雨般落下,感觉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连喘气都觉得用不上劲。

        然而这还没完。

        阿染又拔出腰间的短匕,用体内尚存的法力控制着短匕飞向黑羽凤凰,对准凤凰的心口下处就是一刀,出手狠绝,没有丝毫犹豫。

        黑羽凤凰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羽翅大扇,似有掀翻木屋之势。

        阿染捂着心口,气若游丝,“你叫什么……我,我都还没喊疼,你倒好……”说着,又将短匕刺入了三分并狠狠剜下去。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

        她反复呢喃着这句话,似乎说一千遍就能成真了一样。

        黑羽凤凰是她的真身,取凤凰之骨,亦是取她自身的骨。

        所谓不疼,全是假的。

        匕身浸满血迹,不停地颤动,居然有与她抗衡的意思。

        不过阿染并未在意,心想:差不多了吧……

        随即,她收回短匕,斜插入鞘。

        阿染抬起手,掌心对向凤凰的心口之下,缓缓从那处取出一根骨。

        那是离心最近的凤凰骨。

        她掌心托着骨,边仔细观察,边道:“原来长这个样子啊……”

        黑羽凤凰哀鸣几声,化作金光消失于阿染体内。

        “阿染!!”

        外边传来君安焦急万分的声音。

        阿染挥手撤下困神阵法,同时散去了窗上的魔障。

        君安见状立刻冲进屋内,才一进门便愣住了,满室狼藉尽收眼底。

        这是发生什么了?

        “卷卷。”阿染开口,声音微弱且沙哑,“你过来看。”

        君安急忙向她奔去,一眼就注意到了阿染衣服上的血污。他指着血迹,神情惊慌,颤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阿染笑道:“不是让你看这个,是它。”她向君安展示手中的凤凰骨。

        看着君安困惑不解的样子,阿染得意地解释道:“这是我的骨头——凤凰骨,也是你的本体。”

        君安大为骇然,仿佛猜到了阿染方才在做什么,只不过不敢相信,“所以你刚才是……”

        君安不敢深想,更不敢说出来。

        阿染摆了摆手,轻声道:“不提那些,太血腥。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它与你合而为一……”

        “绝不可能!”君安厉声打断,竟脱口而出道,“你快把它接回去!!”

        阿染被他的话逗笑,牵动了伤口,实难忍痛,哎哟一声后,说道:“接回去?卷卷,你可真会开玩笑……嘶!”

        君安愣住,“一定有办法把这凤凰骨接入你身体的,对吧?”

        “没有。”

        阿染话音刚落,便像上一次合成生灵草那样将凤凰骨推向君安。但是因为她伤势过重,难以再次使用凤凰之力,所以只能勉强维持现状,令君安动弹不得。

        正当阿染发愁该如何继续时,君安的身上突然散发出强大的神识,并且以自身灵气护体,使他自主地吸收起凤凰骨的力量。

        他的身体悬于半空,青丝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白衣身影,直似神明降世。其体内出现了金白两道光,不断交会融合。

        直到君安的双脚慢慢落地,身体浮现出真实的样子,光感才逐渐消失。

        “不、不会吧?这就,成了……”

        阿染惊呆了,神识与魔骨竟然并存不悖!?

        她虚弱地傻乐了几声,还好还好,最终是成功了,这番苦心不算白费!

        君安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

        屋外已经是日落时分,丝丝寒气钻进破烂的木屋打在君安的身上。

        君安只穿了一件单衣,还是他作为魂体时,不知道谁给他烧的祭奠物。

        冷。

        除了冷,还有疼。君安看向阿染,心口像是被人撕裂般,疼痛不止,“阿染,我……”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歉意,此时此刻,君安的内心万分后悔。

        阿染的面容已是毫无血色,嘴角努力地勾勒出极美的微笑,对君安招了招手,唤道:“小郎君,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那声音似是被晚风卷了去,不细听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话才出口,阿染便体力不支地向后倒去。

        君安阔步上前一把接住了阿染并将她揽入怀中。

        “阿染,阿染!”君安双臂紧紧地箍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轻轻摩挲,不停叫着她的名字。

        他心里的百般滋味终是化作了眼底的雾气,而后又变成两行泪水落在了她的脸上,喃喃自语,“……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阿染因着在他的怀里,放心地闭上眼睛休息。

        忽然,阿染感觉眼角有点湿润,还以为是自己的泪水,忍不住自嘲道,“瞧我都几百岁了,竟还被自己感动哭了?你说,我脸皮怎么那么厚呢?咳……”

        “阿染!”君安又将她抱紧了几分,恨不得把他这凤凰骨所作的本体再揉回她的体内。他抿了抿嘴,带着些许哭腔地问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恢复?”

        阿染眼皮动了动,“啊呀,原来不是我的眼泪,是你这个小哭包的啊……哈,小哭包……”

        “阿染你快告诉我!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别担心,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阿染努力睁开眼睛,细细打量着君安的脸,然后抬起手,掌心覆在他的眼睛上,再放下时君安的脸上多了一副面具。

        “这么好看的容貌,只能我看,不能便宜了别的女子。”阿染摸着君安的脸颊,厚颜无耻道,“卷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当着外人摘下这面具,更不可以让别人看见你的脸!太好看了,可不能被别人抢走……”

        君安握住她的手,“抢不走,是你的。”

        “有句话说得好,凤凰浑身都是宝,血可入药、泪可忘忧、羽可做霓裳……尤其是凤凰的本源力量,更可以救人于生死之间……”阿染挤出一抹微笑,断断续续道,“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凤凰骨亦可作为你的本体,倒也是物尽其用了,就、就是……”

        她忽然两眼一黑,再瞧不清君安的面容。

        “阿染!!”

        “就是……剔骨,有点疼。”

        这是阿染倒在君安怀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阿染这一觉睡得够久的。她每睡一天,君安就在竹床的栏杆上刻下一划,直到刻了一个正字她才醒来。

        五天里,君安几乎用尽了各种办法将自身的力量不断传给阿染,虽是缓解了她苍白的脸色,可就是醒不过来。

        阿染的额头和脖颈时不时冒出冷汗,鼻尖浮着丝丝缕缕的白气。

        君安几次探查,发现她体内的伤正在自愈,便猜想这些症状应该是自愈过程中的正常反应,稍稍放下心来。

        寒冬腊月,竹林破屋嗖嗖漏风。

        君安担心阿染睡在这破漏的屋里不利于伤口恢复,想出去找些东西把屋子修补一番。可他又不敢离开半步,便决定像之前阿染那样在屋内设法作障,隔绝寒气。

        君安刚获本体,法术修为都尚且不足,费了半天劲才绕着竹床设下了一小圈保护障。

        他盯着保护障皱起了眉头,心想就这摇摇欲坠的样子,恐怕下一刻便被溜进来的小风吹散了。

        思索之后,君安想起那位好心人烧给他的一件件白色纸衣,立即将其变了出来,化作真实的衣服盖在了阿染的身上。

        人界薄纸所制的祭奠纸衣变成实际的衣服后亦是单薄,仅盖一两件根本无法抵御寒风,因此君安把收到的所有纸衣都变了出来。

        约莫四五十件白衣全部叠盖在阿染身上,那画面,实在诡异得很。

        君安叹气,罢了,事急从权。

        他在一旁坐定修炼,每隔几个时辰便替阿染拭一次汗,并将打回来的溪水温热后喂给她,除此之外寸步不离,几日里都是如此。

        韩郑曾来过两回。

        第一次是阿染昏迷的第二天,韩郑前来送肉,君安离得老远就听见了他的喊声。

        当时,君安使出所有法力加固了保护罩,还给它添了一层隐形术,然后藏到了柜子后暗中观察。

        韩郑被木屋的景象吓到,不敢贸然闯入,站在门口叫了两声阿染的名字,又踮着脚往窗户里看了看,连人影都没瞅见。

        韩郑猜想,师父可能是进山采药了,便悻悻然地离开了。

        又过两日,韩郑仍是放心不下心里琢磨着;师父上山采药也不应该把木屋砸烂啊!难道是遇见了猛兽或者仇家?

        想到这里,他二话不说拎起斧子就奔出了家门,第二次来到竹林小院。

        “师父!”

        又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君安“啪”地扔下手中拭汗的帕子,骂道:“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呢!”

        他扶了扶面具,正准备起身去轰人,忽然感到手腕一阵冰凉,低头看去,却是对上了阿染清澈明亮的眼眸。

        “阿染你……醒了?”

        “小郎君。”阿染轻灵的声音响起,充满活力道,“我诚不欺你吧,睡一觉就好啦!嘿嘿!”

        阿染扒拉着身上盖得层层白衣,表情愈发逐渐困惑,“嗯?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她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体还有余伤未愈,加上躺了好几天实在没什么力气,最后还是在君安的搀扶下才慢慢靠进他的怀里。

        “这样怕是不妥吧……”阿染嘀嘀咕咕地往旁边挪了挪。

        她依稀记得自己昏倒时就是这样被君安抱着,只是那时候晕晕乎乎的想不了那么多,现在清醒了再被他这般拉进怀里,自然会有点不好意思。

        君安不情愿地微微松开臂膀,虽是松开,手还是默默护在了她的身体两侧,关切道:“你昏迷了五天,现在感觉怎么样?”

        五天?时间有点长。阿染扭了扭脖子,半眯着眼睛道:“还不错。”

        君安端量着她的气色,确实恢复了不少,可与剔骨之前的红光满面还是相差甚远。

        君安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对不起。”

        “怎么又是这句话?你究竟对不起我什么了?”

        君安咬了咬牙,“凤凰骨。”

        “嗨,就一根骨头,没什么的。”

        阿染心想:比起涅槃之劫全身都要历经火焚,现在只是少一根骨头,算不得什么大事。

        “况且我是心甘情愿赠你凤凰骨的,你还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呀!”

        君安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阿染有些结巴道:“做、做什么?”

        君安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这时,韩郑举着斧子从外边冲了进来。

        “师父啊!徒儿来救你啦!”韩郑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大喝一声,道,“登徒子快放开我师父!”

        阿染不动声色地施法掩去衣上的血迹,对韩郑斥道:“韩郑!怎么说话呢!他是为师的……”

        “家中阿哥。”君安抢道。

        “阿哥?”韩郑警惕道,“为何没听俺师父提起过你?”

        君安说道:“阿染因不满家母订下的婚事,离家远行,云游四方,父母命我前来寻找。不曾想,几日前她去林中采药突遇猛兽,搏斗时受了重伤。幸亏我及时找到了她,将她从虎口救下……”

        阿染听得一愣一愣的:阿哥?婚事?虎口?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方才阿染告诉我,她去采药是为了给韩家村的人治病、养身体。”君安不咸不淡地甩出这句话,而后别有意味地看向韩郑,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虽是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可从君安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冷漠与讥诮之意。

        韩郑放下了斧子,面露愧疚,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是为了俺才去采药的吗?”

        阿染索性借坡下驴,应道:“是。”

        谁知韩郑竟扑通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抽搭搭道:“师父,俺、俺对不住您呀!您救了俺的命,还为了给俺养身子,进山林采药受了伤……”

        “……”

        这家伙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君安心想。原本是想让韩郑心怀愧疚赶紧离开,没成想弄巧成拙,倒叫韩郑捡了便宜!

        阿染笑出了声,看到君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才忍住笑意,对韩郑道:“为师的身体已无大碍,你先起来。”

        韩郑抹干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往前走了一步。

        君安不露痕迹地挡住他,“你今日过来有何事?”

        “没啥事,俺就是几天没见到师父,有些担心她。”

        “她很好。”君安道,“没事的话你可以——”

        话未说完,一村民高喊着韩郑的名字从院外跑进来,边跑边喊道:“出事啦!出事啦!”

        韩郑走出去扶住了气喘吁吁的村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咋跑成这样呢?”

        那人呼哧带喘道:“村长紧急召开全村大会!”

        阿染在君安的陪同下也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道:“全村大会是什么?”

        韩郑解释道:“村子里若是遇到了某些大事,韩村长就会把所有村民都召集到一起共同商量……”

        “哎呀别说那么多啦!快去吧!”那村民突然打断道,“韩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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