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翻墙
“然后你就被人按着去小卖部买了个新扫帚？”
电话那头无情地发出一阵嘲笑声。
倒也不是被按着去买的，只是那值日生对着断了的扫帚一连叹了三口气。他一冲动就把人拽到小卖部去重新买了一个。
楚子安冷漠地反问了一句：“好笑吗？”
“好笑！”
“不过没有你当年在开学典礼上放的那场烟花好笑。安爷，你是真的牛！”
许是感受到这边的沉默中透出的冰冷气息，那边立刻收起了笑容：“不……不好笑。什么扫帚什么烟花，哪个都不好笑！”
楚子安冷哼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不是我说，你的高中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电话那头的人突然感慨了起来，“可惜，缺了个我。”
楚子安抿了抿嘴：“陆承，什么时候回国？”
从小学到初中，楚子安的身边都有陆承的身影。自从家里出了事，楚子安逐渐不愿意与其他人交流，只有陆承始终跟他做朋友。
可初中刚毕业，他就被家里送去出国留学了。
陆承自己都是出发前一个月了才知道这个事。他始终忘不了，当楚子安知道这个事的时候，那双骤然失神的眼睛。
楚子安的状态差到，就好像不抓住他的话，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眼前了。
在最后那一个月里，陆承几乎每天都陪着楚子安。
陆承放不下心，不愿意走，甚至跟家里闹了起来。他采取了很多策略，包括离家出走和绝食起义。
但效果甚微。
后来有一天，楚子安来了。
他看到爬上他房间窗台的楚子安时，吓得魂都没了。
他的房间在三楼。
连忙把这位爷拽进房间里。楚子安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是陆承曾经非常想要的游戏机。
他脸色有些白，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润轻柔。
他说：“我没事了，你走吧。”
临走的时候，楚子安难得地起了个大早去送机。但他站在热热闹闹不停嘱咐的家人旁边，安安静静的，没有说一句话。
陆承却知道楚子安真正想说什么。
就算出了国，陆承也会没事就打电话回来，用微信轰炸他。
一开始对面还和和气气的，后来可能是他消息实在太多，过于啰嗦，这位爷逐渐变得暴躁起来。
听到楚子安问他回不回来时，陆承笑道：“回！当然回！记得来接我啊！”
楚子安轻笑一声：“接屁，自己滚回来。”
-
楚子安早上醒的时候，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已经关机了。他赶紧插上充电器，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
刚还模模糊糊的意识瞬间清醒，楚子安暗骂了一句：“嘶——操！
一个上午直接被他睡了过去，现在吃个饭可以直接过去上下午的课了。楚子安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坐在床上还迟迟不想动弹。
过了一分钟后，手机终于重新开机，昨晚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了出来。
【陆承】：安爷，你是不是睡着了？
【陆承】：安爷？大爷？爷爷？人呐？
【陆承】：……明天起来了记得给我回个消息。
自从楚子安父母去世后，他就一直住在舅舅家里。而他舅舅经常早出晚归地看不见人，舅妈与他也不是特别热络。
至于那个表弟，那就简直是仇人见面了。
表弟陈佳，跟楚子安是上的同一所高中。不过陈佳在尖子班，而楚子安在末尾的班级。两人在学校里也很少碰面，所以没多少人知道这两人的关系。
在陆承的消息中还夹杂着舅舅陈辉的消息。
【陈辉】：子安，你老师打电话来说你没去上学。我跟他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你醒了给我回个消息。
【楚子安】：早上睡过头了，我马上去学校。
【陈辉】：好的，记得吃饭。
楚子安没再回复，简单洗漱了一下，抓起外套就往学校赶。一路上紧赶慢赶地跑到校门口，可能是上课铃已经打了，校门口空空荡荡。
大门也关上了。
从大门进就意味着要通知班主任来领人。一想到要再接受钱史昌的唠叨，楚子安的脑袋已经开始疼了。
他啧了一声，左右打量了一下。
硬闯是不行了，翻墙吧。
楚子安循着记忆走到后门的墙边，背着书包爬上了校外的一棵树。这棵树也不知道是不是爬的人多了，它自然地长歪了。
长成了方便翻墙的样子。
楚子安顺着树杆爬到墙头上，四处看了看，趁着没什么人当机立断从墙头一跃而下。
完美落地后刚准备拍拍灰走人，一只手却从边上冷不丁地伸了过来。
平时没什么人会跟楚子安拍肩打招呼，一般这么干的都是来偷袭打架的。
楚子安条件反射似的一拳打了过去。
那人连忙侧过身去躲，楚子安自己也被这一拳的力道带着扑了过去。那人看准机会，一把拽住他的右手臂，转了个身。
突然被拽住的楚子安顺着视线看了那人一眼，是昨天的那个值日生。
可想他也是打得过地痞，干的了流氓的一霸，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同校的同学压制住，死死按在墙上。
江天一把他的左手腕按紧，另一只手将楚子安的右手抵在墙上。
处于优势地位的江天一盯着被按住的楚子安，心里不由地想着这人真好看。
皮肤很白，看着很细滑。
眼中似清波印月，却比皓月更亮。
江天一笑道：“这位同学，有话好好说，怎么一上来动手动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呢。”
楚子安皱了皱眉，一点都不躲闪地对上他的目光。
两人足足对视了十秒钟没人说话。
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楚子安率先打破僵局，凑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滚。”
当他压低了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呼吸的气息打向自己耳朵的时候，江天一只觉得喉咙紧了紧，耳朵隐隐发痒。
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话：“什么？”
“你们！在那边干什么呢！”
听这声音，应该是日常来巡逻的教导主任。
楚子安趁着江天一愣神的功夫，从他的控制中迅速挣脱出来，一瞬间就跑得没影儿了。
江天一没想到教导主任的威慑力这么大，他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跑走的方向。
-
楚子安猫着腰，悄悄溜回教室。班里的同学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趁着吵闹的气氛，他赶紧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你上午怎么没来？”
前桌突然好奇地转过来问了一声，楚子安倒是没想到还有人发现他没来。
他微喘着气，收拾东西：“生病。”
前桌：“哦——”
楚子安是一个成绩不好不太爱说话的人。虽说不会不搭理别人，但是只会你问一句回一句。而且一来一回，时间长了，就能明显感觉到他散发出的不耐烦，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心里有些怵。
这一年下来，整个班也就只有前面这位勇士时不时会跟他说上两句话。即使最高纪录也没超过五个回合。
这么一来，别说想跟他交朋友的人没有，都没有人敢跟他说话了。就连上课老师也不喜欢点他，觉得他总是死气沉沉的。
除了班主任钱史昌。
钱史昌很喜欢盯着楚子安，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楚子安也不知道钱史昌是看到了自己哪门学科上的闪光点。
上午钱史昌上课的时候，一进教室就发现了楚子安没有来。结果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发现，只有前桌知道他从早自习就没来。
坐在教室里的楚子安回想起刚刚的事。那一张欠揍的脸止不住地浮现在脑海里。这人看起来很好相处可浑身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不想了，想得头疼。
楚子安甩甩脑袋，把这件事也抛到脑后去。
随手掏出手机刷了刷，竟真让他刷出了点东西。
琉华神仙颜值
琉华大大什么时候拆下一个舞台
扒一扒琉华和景言的那些事
……
只有琉华本人还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多了几个话题出来。
楚子安皱着眉问了问陆承。
对面回得很快。
【陆承】：啊我看了下，好像是你粉丝剪的视频突然火了，就带起了热度。
楚子安在假期跟陆承去过几次国风的活动，他最开始就是因为那一身青衫的造型非常出彩，被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才逐渐有了名气。
白绫遮目似无情，却盼青衫故人回。
随着那身扮相的火爆，这句词也成了当时的热门句子。
后来一些国风活动开始邀请他去做嘉宾，可每次有他在的舞台都多多少少出现了一些意外。
当景言与他同台时，效果加倍。
景言是与他同期火起来的神秘歌手，从不露面。
他的成名歌曲《戗》，刚发布不久就迅速火遍全网。他偶尔开直播，虽然不露脸，但那种幽默的直播风格吸引了相当一部分的粉丝。
自从陆承走后，楚子安就再很少出席活动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景言也在同时期淡出了大众的视线。
楚子安又往下翻了翻，突然刷到了ttp活动主办方发的官方宣传。
【ttp漫展将于5月20号在s市青泽广场盛大举行！】
楚子安眼神微闪，手指不自觉地点了进去。
受邀嘉宾：桃叶、龙少，alsa……在一串名字中，楚子安的目光聚焦在了最熟悉的名字上——琉华。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谁跟他撞了名字，陆承的消息就先一步跳了出来。
【陆承】：啊对了。ttp前几天给我打了电话，说这次希望你可以出席。
【陆承】：因为上次你拔了人家的电线，所以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想着，等找个机会给你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的。
【陆承】：那个视频应该也是因为ttp，所以一下热度上去了。
……
【楚子安】：那电话呢？
【陆承】：嘿嘿，忘记了/比心。
【楚子安】：……滚。
楚子安退出微信，又去看了下官博。官方提前放了一些活动，同时艾特所有受邀嘉宾。出于客套，大部分人都会在下面留个言，基本都是些祝福。
但是有一条留言格外突出。
【景言】：你们看这个舞台，像不像我将来开演唱会的舞台？
点开评论，清一色的粉丝留言，愣是没看到什么黑粉。
“言爸，求求你做个人！/狗头”
“言爸以后真的会开演唱会吗？/比心”
“哦——今天的言爸还是一如既往地帅！”
……
原就因为那值日生，心里不太爽。楚子安几乎是想也没想，抬手打出几个字。
【琉华】：这个舞台，像极了当初我拆的那个。
当ttp的官博看着琉华的留言时，突然就看到了负责现场舞台布置的同伴的悲惨下场，由衷地为他们祈福。
众所周知，琉华拆舞台的技能点是满的。他登台次数不多，但每次都会发生点什么。
从撞倒道具到拔电线，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恶行。但是他的粉丝数却不减反增，这也是一种奇特的吸粉方式了。
在道具组强烈地要求下，ttp官博哆嗦着回复了一句：“华神手下留情……咱们在这里给您拜个早年！”
“哈哈哈，官博都被华神炸出来了吗？”
“老公！你终于想起你的微博密码了吗？”
“华神是要拆言爸的舞台吗？”
“打起来！打起来！”
-
宁瑶被派来给六班送作业时，发现走廊里站着一个人。
是昨天那位助人为乐的同学。
他低着头背靠在墙上，一手握着手机，正懒懒散散地点着屏幕。
宁瑶心头一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他了。刚想过去跟他说话，就看见刚刚还悠哉悠哉地楚子安一秒收起手机，连那根耳机都不着痕迹地塞进了口袋。
那熟练的速度看得宁瑶叹为观止。
下一秒英语老师就从班里走了出来。
“上课玩手机，楚子安你挺行啊。”英语老师双手环抱着，心情很不好得样子，嘴边还别着小喇叭，声音响的刺耳，“就考那么几分还玩手机，回去把今天讲的词组抄50遍。”
楚子安被那声波攻击干扰地逐渐从前门口走到了后门口。
楚子安冷漠地看了一眼别在英语老师腰间的喇叭。
再不走远点，耳朵要聋了。
宁瑶把作业交给英语老师后，目送着老师走远小心翼翼地凑近楚子安。
楚子安奇怪地瞥了一眼蹑手蹑脚凑过来的宁瑶。
鬼鬼祟祟地像做贼一样。
“楚子安同学。”宁瑶看起来有点紧张，他舔了舔下唇，压低了声音，“我英语挺好的。”
“要不要我给你补习英语？”
楚子安：“……”
他看起来像白天认真学习，在放学后努力打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吗？
宁瑶这种老师眼中的乖学生，不应该看见打架的人就退避三舍的吗？
怎么还往上凑？
烦，很烦。
楚子安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冷着脸说：“英语，狗都不学。”
宁瑶：“……”
因为心软想回来减掉点数量的英语老师：“……”
“你给我抄100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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