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戎礼返回校外，李承远给他烟。他拒绝了，径直往车那走，听见后面铃铃铛铛的金属撞击声，停下来，回头看。
冷白灯光下，李承远手上勾着一串奔驰钥匙套，两步外的马路牙子上摆着一个笔记本大小的礼物盒。钥匙套在食指上转圈圈，李承远吹着口哨，冲他得意地笑着。
戎礼捡起礼物盒，被拆开过，里面躺着3种不同车款的钥匙套，还有个空位置，显然被拿走了。
“想的真周到。”李承远吊儿郎当道，“这样的女人哪找去，你怎么弄丢了呢？”
戎礼摊开手：“拿来。”
李承远把钥匙套装裤兜，边点烟边笑说：“我带她买的，她说好让我挑一个。刚好，我也有奔驰。”
戎礼不说话，摊开的手没收回，冷冷淡淡地看着李承远。
李承远懒散地吐了口烟，被他看得发毛，想起当年在安大教学楼的天台上，第一次劝他抽烟解闷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看着自己的。
两方僵持不下，李承远低骂了一句操，把钥匙套掏出来丢给他。
戎礼接住，低头看了看。
“看什么看，好好的，我刚拿出来的。”李承远咕哝说：“老子真是欠你的。”
“谢了。”戎礼要走。
“等会儿。”
戎礼洗耳恭听。
李承远看了下鞋，看了下夜空，看了下前后左右，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动之以情道：“兄弟，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戎礼看着他，缓缓摇头。
李承远：“你有什么把柄在沈苑苑手里？”
戎礼：“没有。”
李承远似乎不相信，神情变得烦躁，弹掉烟头，走去戎礼面前，压着嗓子问：“我叫你一声兄弟，但你对得起这一声吗？”
戎礼淡淡：“我真不清楚。”
李承远盯着他，妄图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破绽，但最终失败了，缓缓勾唇：“不清楚是吧？行。我单身这么久，是该找个女人泄泄火。以前能把喜欢你的女人搞到手，现在也不例外。”
说完，李承远就越过他，去车上踩油门走了。
仲夏之夜，夜色总不会过分清冷。戎礼站了会，实在回忆不出有用的线索，转而回了车上。
他给钟一宁发微信，发完把手机丢中控台上，系上安全带离开。
/
寝室一片安静，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李栗子不知去了哪，赵敏敏在微信群里说了不回来。
说实话，敏敏对男人的偏见不是短时间形成，和苏宿发展到现在，钟一宁一边暗暗惊讶，一边也估算过他们什么时候散伙。说到底她不过俗人一个，免不了缺德想法。不过还是祝福敏敏。
钟一宁洗完澡出来，看见戎礼的消息。
你说了算：【谢谢。】
要不是了解他，知他没吃生日蛋糕，她才不会在洗牙后，请李承远帮忙挑选礼物。
小铃铛：【不客气，这是锁骨链的回礼。】
回完这条，她爽了。
偶尔抽一分钟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就是快活。
钟一宁看了会朋友圈，刷到戎岩和胡彤约会的视频，胡彤抱着一大捧玫瑰花，脸蛋红扑扑的。
热恋中的女孩子，真美。
慕了。
次日早，她被门外动静叫醒。李栗子抱着枕头站外面，正在研究门是不是反锁了，看见她开门眼珠快瞪下来：“你没、没和戎礼……”
“你在315睡的？”
钟一宁挠着头发回床上。
李栗子说是啊，把枕头扔上床，去她床边坐下：“你怎么没和戎礼过夜？”
钟一宁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好了，我不问了。”李栗子看她神情犹豫，转移话题说，“我下午的票，东西还没收拾。”
李栗子估摸着宁宁和戎礼真的发生问题了，分手应该不可能，不然昨天不会去约会，十有八九是吵架。情侣吵架很常见，看宁宁的模样不像大问题，便不再问了，去卫生间洗漱。
李栗子收拾行李的时候，钟一宁收到李承远的消息，问她去不去山上野营。
经过昨天，她感觉李承远对自己和戎礼是没有恶意的，想撮合他们和好的心就差写在脸上。
要不要接受他好意呢？
中午妈妈的电话打来，问她什么时候来国外，这时候的俄罗斯气候适宜，的确是度假的好去处。
她犹豫不定时，赵敏敏和胡彤回来。两人前后脚进门。赵敏敏瞧着没什么异样。胡彤换鞋还要扶墙，碰到她望过来的目光，羞赧地低下头。
钟一宁收回视线，回忆自己那天在戎礼面前是不是也像这样满脸桃色？
“你要回去了？”赵敏敏看见栗子的行李。
李栗子叹气道：“是啊，和我爸妈说好了。”
都知道栗子非常听父母的话，赵敏敏没说什么，问另外两人：“你们俩呢？”
这是自两人吵架后，敏敏首次主动和她说话，说实在的，钟一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大概是轻微的社交圣母症。
既然对方有意示好，她也没必要端着架子。
“暂时不回。”钟一宁说。
胡彤也说：“我还没决定。”
赵敏敏微微笑道：“v市的嫦娥岛你们知道吧，必经路有一座西亭山，想不想去露营？”
胡彤：“这个天？”
赵敏敏：“山上昼夜温差大，夜里不热，嫦娥岛白天这会儿只有二十多度。”
胡彤不太想去：“山上有虫子吧，还有蛇，问题是我一天不洗澡我就难受。”
“西亭山是露营区？”钟一宁似乎比较感兴趣。
“对。”赵敏敏说，“有淋浴场，温泉山庄，我们合理分配时间，就可以和其他露营的人错开。最主要这时候露营的人不多，他们会聚集在八月份上山看枫林，我做过攻略了。”
李栗子听得感兴趣：“呜呜我也想去。”
赵敏敏：“去呗。”
胡彤：“只有我们？”她们毕竟没有露营经验，光靠攻略，恐怕不太安全。
“苏宿有驾照，他不是第一次露营，他开他爸的车，你们也可以带个人。”赵敏敏看向钟一宁说，“宁宁，要不你喊上戎礼，大家坐车去的话也方便。”
李栗子下意识看宁宁。
她们还不知道宁宁可能和戎礼吵架了。
钟一宁眼睛闪了闪：“好啊，我问问。”
/
露营那天天还没亮，赵敏敏带李栗子先出发，还有东西没买，她们约好在市北的时代广场汇合。
钟一宁戳了李承远的微信，问他来了没有。
他说来了，不忘调戏说：【这么迫不及待，学妹你让我重燃了恋爱之火。】
她没理他，问上铺胡彤：“和戎岩说好了吗？”
胡彤“嗯”一声，趴去床边往下看，乖巧地问：“你真和戎礼分手啦？”
钟一宁：“嗯。”
想要把戎礼叫来露营，前提是要让他知道，但不能让他知道是她故意泄露消息的。昨晚她和胡彤私聊说了分手的事，再让胡彤刻意叮嘱戎岩，不要把她去露营的事告诉戎礼。
戎岩好奇心重，绝对会问戎礼是不是和她吵架了。以戎礼的行事作风，估计会耍手段套戎岩的话。但也难保戎岩听胡彤的话保密。
以防万一，她询问李承远野营的事。
凑巧，李承远本来的目标正是西亭山。按照李承远情人节那天的作派，他一定会透露给戎礼。
做了两手准备，钟一宁不信戎礼不会跟着去。她坚信戎礼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
种种迹象也证明了这点。
该怎么不着痕迹、不失礼貌地逼他“露出原型”？
/
天际鱼肚白，时代广场渐渐多了匆匆而过的行人。
李承远丢了一支烟给苏宿，看了眼姑娘们，回头问：“还有谁没来？”
钟一宁说：“我室友对象。”
胡彤举手，表示室友在这。
李承远半开玩笑：“就我一外人呗。怎么样学妹，什么时候让我变成内人？”
胡彤满脸懵逼地看宁宁。
她知道这是李承远，并且和戎礼认识。她以为宁宁和李承远只是朋友关系。但听李承远的意思，怎么想追宁宁？兄弟妻，不可欺。这句话男人都知道吧。
苏宿抽烟顿了顿，也看向她。
钟一宁没想到李承远会曝光她和戎礼的情况，和七夕做法大相径庭，淡淡说：“你把对我有心思的人全弄走，我不就是你的了？”
李承远笑：“有道理。”
话落，忽听身后鸣笛驶近。众人不约而同看过去，越野车靠边停，车灯关闭。
这辆车李承远和钟一宁都太眼熟了，是戎礼停在红叶别墅很少开的那辆。
车灯关闭前一瞬，钟一宁和车里的男人对上视线。
戎岩从后座下来：“彤彤。”
胡彤以为是戎岩说漏嘴，连忙去问戎岩情况，两人去路边说起了悄悄话。
戎礼打开车门下来，单手搭在车门头上，看着她：“现在走？”
苏宿踩灭烟头：“走。”
他招呼赵敏敏和李栗子上车，喊了一声不远处打电话的妹妹，“苏宝，走了。”
钟一宁垂下眼，避开戎礼的视线，准备上李承远的车。
“咳。”戎礼咳了下。
钟一宁不确定他这声咳什么意思，要我坐你的车，你倒是开口说啊。
“还有谁？”李承远眯着眼，歪头冲戎礼车上抬了抬下巴。
钟一宁顺着歪头望过去，迟来地发现后座有人，然后她看见下来一个女人，竟然是沈苑苑。
沈苑苑走过来，问李承远：“我能坐你的车吗？”
李承远摆着一张扑克脸，比时代广场喷泉里喷出来的水都冷。他坐车头上咬着烟：“不怕死吗？”
沈苑苑低下头，沉默了。
钟一宁觉得李承远有病，更对这种瞧不起的态度、恐吓女人的做法感到不耻。她拉住沈苑苑胳膊：“没事学姐，我带着针呢，他要是敢打瞌睡做危险的事，我扎他我。”
说完这话的时候，戎礼已经过来，把她带走。
“这人脑子有问题，”钟一宁说，“你不要拉我，松开，我要监视他一举一动！”
戎礼拉开副驾车门把她塞进去，弯腰说：“凑什么热闹，那是他们俩的事。”
钟一宁：“李承远恐吓她。”
戎礼帮她系上安全带。
“不能因为他是你兄弟，你就助纣为虐吧？”钟一宁看到沈苑苑那逆来顺受的模样就急。
戎礼道：“不要小看她。我和你保证，李承远让自己死，也不会让沈苑苑受伤，成吗？”
钟一宁：“……”
这时候戎岩和胡彤上了后座。前面苏宿摁喇叭催促。李承远的车灯闪两下，沈苑苑拉后车门没拉动，改道坐进副驾驶。
钟一宁想起李承远说的“不肯坐他副驾的第二个女人”。
戎礼瞧她老实了，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了车。很快，三辆车驶离时代广场。
途中，戎岩和胡彤说话，但大概是碍于他们俩在场，故而聊天声音很小。
钟一宁扫了两眼驾驶屏，准备弄点音乐缓解气氛，也让后座的两人轻松些。戎礼和她心有灵犀，快她一步，播了一首古风歌，是钟一宁分享给他的其中一首。
“哥，你没搞错吧，开越野，听这种歌？”戎岩提意见。
钟一宁心想，是挺割裂的。她余光看了眼戎礼，看他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怼戎岩。她生怕他会说“不听把耳朵堵上”这种落人脸面的话，毕竟戎岩是有对象的人了。
“我来换。”她不着痕迹阻止戎礼说话，“有什么好听的介绍？来劲的那种？”
被堵了话的戎礼看了她一眼。
音乐有劲，说话也有劲，聊天气氛马上起来。钟一宁听后面聊得热火朝天，不想听墙角，问：“所以这两人还有感情是吗？”
戎礼：“大概是这样。”
钟一宁咬牙：“不早说。”
搞得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多管人家两口子闲事。
戎礼淡淡：“我以为你知道。”
钟一宁无语道：“谁喜欢一个人是那样的？李承远怎么对沈苑苑的你看不见？”
戎礼沉吟：“说来话长。”
钟一宁恍然，感觉话中有话，笑了笑：“听你这么说，你好像知道挺多啊，李承远之前阴阳怪气你，因为什么？”
戎礼不太想提这件事，但撒谎和隐瞒显然不好：“她……”
“喜欢你？”钟一宁看他底气不足的表情就知道了，“难怪给你捡烟头，换我，我做不来。”
“她早放下了。”戎礼道。
“你挺了解她啊，平常和她聊不少吧，早放下了，连她心里的想法都知道。”钟一宁酸道。
戎礼皱眉，心里不舒服，但不能让她误会他的忠诚：“我没和她私下聊过。”
钟一宁懒懒的：“哦，你敢让我翻电话记录吗，你一个电话没给她打过？”
戎礼：“这是两码事。”
钟一宁：“微信没发过？”
戎礼抿了下唇：“你这是……故意找茬。”
钟一宁笑了：“对，我就是故意的。李承远有话说的对，女人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你现在对我很无语吧，既要这个又要那个的。”
“没有。”戎礼道。
钟一宁：“忽悠谁呢。”
戎礼：“真没有。”
钟一宁：“管你有没有，我们都分手了。”
戎礼：“……”
前面两人唇枪舌战，殊不知后座两人早就停止聊天，沉浸在他们的八卦里了。
以胡彤的角度，能看见戎礼绷紧的侧颌线条，看上去好像生气了。她忙和钟一宁道：“那个，宁宁啊，你少说两句。”
钟一宁无辜回头：“我没说什么啊。”
胡彤扒着前座椅小声道：“你知道路怒症吧，戎礼开车呢，我们一车人的小命都在他手上呢。”
钟一宁想说“没事，戎礼这个人很稳重，他有分寸”，话到嘴边反应过来这是维护他的，是夸他的。戎礼听到，心里肯定要得意。
她决定换种说法，然而还没开口，戎岩把胡彤扒拉过去，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哥这个人开车很稳的，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发火的人。”
胡彤瞄了眼戎礼，疯狂点头，表示知道了，希望戎岩不要说了。
戎岩安慰她俩：“不是我说，我是最了解我哥的，我哥他属于那种阴沉的人。”
钟一宁：？？？
胡彤：？？？
戎岩继续，“什么叫阴沉的人，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就算生气，他也会藏在心里，最后趁你不注意，再给你致命一击！”
钟一宁：“……”
胡彤：“……”
说完忽然想起正主来，戎岩连忙解释说：“我不是损你啊哥，我是夸你厉害，你、你知道我语文不好，多多包涵啊。”
他哥没吭声。
钟一宁偷瞄，他哥那张脸跟万年寒冰似的，但凡多降两度，车里冷气都不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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