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恨吗
顾期扒拉着车柄，机车发出轰隆声，暗黑下的战斗慢慢打响。
其余人不敢轻举妄动，前领头人顾神他们虽然没有接触但是名声和照片可能看过。他的带领下很多人都重新开始改头换面，其余人都只是做好打架的准备，看这样子应该是不想站队。
“怎么，敢献身了，大忙人。”朱俊重新点了一根烟，悠哉悠哉的将脚前的石头块踢向眼前的黑衣少年。
“都说了，之前校园论坛里面的校草啥的我从来不关心，对打架选老大也丝毫没有兴趣，你们怎么想我，我不管，所以不要碰我身边人。”
顾期将头盔取下，墨黑色的碎发散在前额，隐匿在碎发下的双眸清冷深邃，恰到好处的鼻梁，魅惑的嘴唇，模糊的夜间可见白皙肤色与那一抹唇色形成鲜明对比，性感之下又不失冷淡。
顾期散漫的抬起头，用嘴含住右手手套，顺势取下左手就显现了出来，顾期的手指骨骼分明，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在沉思些什么，但周遭却是隐隐泛着狠劲。
顾期抬起头与对面朱俊四目相对，一时间周遭都变得沉静，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不要一副圣人清高的样子，你的破事我管不着，但是触碰到我了我就要插一脚！”朱俊也不是好惹的人，表面上斯斯文文背地里坏事做尽。
“我知道你将我看做眼中钉肉中刺，不过我从来没有将你放在心上，毕竟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打架，也不喜欢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所以，我还是得警告你，不要碰我身边人。”
语气淡薄，面上却是越发深冷沉重，周遭的戾气已经快将他附近的磁场包裹，像一匹孤狼，眼角露出杀气，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在伺机捕捉猎物。
“还有唐钧我兄弟，不是你口中的畜生。”
气氛很沉，很安静，顾期拍了拍唐钧的肩重新整理好行头，跨上车，没回头，径直略过朱俊加速开走了。
朱俊重新点上一根烟，呼出一口白雾，眼睛里的不甘终究没有被朦胧的烟盖住，混混们不敢动。
“朱……朱哥，还，追吗？”
朱俊猛吸一口烟，突然将烟一把甩在地上，点点火星慢慢消散，双手抱头蹲下再兀自起身，不停的用脚踏地，脸上青筋抽动，嘴里面碎碎念，仿佛有火无处发泄。
“顾期，你大爷的，滚蛋！”朱俊双手叉腰又放下来来回回。
“朱哥……”
“滚蛋！滚！”朱俊眼睛里已经充斥着腥红的血丝，蛛网般束缚着眼球，脸上也是憋得通红，不停的掐着手心。
这还是陈柯第一次见朱俊这副模样，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反应不管是打架打输了还是一些大是大非面前从来没有见过朱俊像个发狂吸血鬼渴求鲜血的样子，他不敢乱讲话生怕这无名火烧自己身上。
朱俊脸上的火气在黑夜的冷风中慢慢被吹淡，脸上也已经收回了原本的冷，原本憋的通红的脸也随着他的回忆逐渐削薄，掐着手心的动作也放下了。
所以，顾期你究竟有何所图呢？
他想不通也不想想通，只要顾期不跟自己作对他就要放鞭炮庆祝了。
陈柯见朱俊神色改变，急忙上前托住他。
他害怕朱俊跟以前一样，为了跟顾期争一些无名头的东西要死要活。
朱俊重新将外套穿上，点了烟，将右手插进衣服口袋里，左手向陈柯招手。
“我们回去。”
朱俊眼神很重，眼尾带着红，陈柯知道今天晚上可能又是酒吧见了。
其余人也只是跟着他们走，没有出声，各自点烟抽。
顾期带着受伤的唐钧，飞速赶往医院。
他收到唐钧发来消息的时候刚刚从出租房里面出来，他有预感一定是朱俊在找事，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朱俊居然做的这么绝。
“我不是跟你说过，打不过就跑，你忘了之前打架的事了。”顾期语气重重的，丝毫没有一点放松，“现在打成了这样，到时候我怎么跟你家人交待，尤其是唐姨。”
机车行驶的速度很快，耳边的声音很杂，顾期的话却异常清晰，在唐钧的耳边重复。
“来不及反应，想不了那么多。”
唐钧趴在顾期身上，看得出来他已经精疲力尽，额头上还有凝固的血迹，嘴角也被打得通红，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
全身灰蒙蒙的，蓝白校服暗沉沉的，现在这个样子回家，难免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外面打架了。
顾期语气不好，眼神却一直从后视镜里面看着唐钧，车子也在不停的加速。
“以后不要这样了。”
“可是你不找他们，他们也会主动找你。你以为不惹事了就没事了，可是事情会主动惹上你的。”
“期哥，我看清楚了，中间的人是朱俊，他跟你怎么又大打出手了，我跟他怎么又不熟了，明明之前还打过架我一点纯在感都没有？”
“好歹都是碰过头的人，所以期哥，你们究竟瞒着我了些什么？”唐钧虽然被打的人不人鬼不鬼，但是心里面却一直盘算着。
“如你所见，打打架。我不太懂他，跟他也从来没有联系过，反倒是他接二连三坏我事。”
“恨我吗？”顾期的话被车鸣声覆盖，很小又很清晰。
恨我吗？跟着我一起左转右转，无止休的架，失而复得的伤，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意不关心很垃圾的样子，呵，果然是很差劲。
唐钧一笑而过，大声说：“期哥，你是我的骄傲，是我的目标，是我的领头人！是你带我走出迷茫救了我的命，是你教我谦卑有度，就算是鬼门关我也毫不犹豫陪你闯，不用你说我能用心感受！”
“装作渣子又如何，流血又如何，咱两兄弟一辈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唐钧越说越得劲。
“我送你去医院，我在医院打工，以后可能经常手机联系。今天这种事情要是再发生，你就躲着。”顾期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一话题，以后很忙可能不能经常管学校的破事，所以他希望唐钧他们好好的，起码人一直安全。
唐钧伤得不重，额头磕破了皮，以及一些软组织损伤，稍微严重一点点的可能是背上被打的那两下。
顾期将唐钧送回了慕山小区，浑浑噩噩的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医院。
有时候他真的讨厌医院压抑的氛围，有时候这种包裹感又让人很心安，他觉得自己有病。
晚上的时候顾期收到了护士长的信息。
[周护士]：“顾期你明天早上要准备给病人打早餐，医院对面夫妻餐馆就行。”
[周护士]：“一般病人会点好然后你记下，去买就行了，病人会给钱。”
他打开手机准备回信息，却发现手机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电，对面还正在输入中，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一直在打字，只知道这条消息一直到他手机设置的一分钟之后黑屏都依旧没有发出来。
奇怪的是他没有不劳烦，他就一直等着对面打完字，他看着电量少了一，又看见对面打字了又删，仿佛在玩什么追击游戏。
过了几分钟，手机还剩下百分之十七的电，护士长终于磨磨蹭蹭将信息发给了他。
[周护士]：“我们这边有一个病人比较特殊，可能你需要特别关照一下。就是那个310房间的病人，他特别的病弱，也不怎么吃东西。平常其他护工给他带的东西，他都不怎么吃。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去问一下他想吃什么，然后去给他买。他是我们院里面的特级病人，麻烦顾小同学对他多上点心。”
[周护士]：喵咪感谢表情图。
周护士甚至破格给他发了一个补贴红包，他点开了，里面居然有二百块钱。
所以他觉得，那个让他只见了一面就记在心里的人可能特别不好对付，或者是那个人特别挑，那个人特别有钱，他确实觉得余秋身上的气质不一样，不同于其它同阶段的人。
随后不等他反应，那边便推了一个名片过来。
是一个特别暗沉的图，一个躲在房间角落，一个人蜷缩在墙角的图。
网名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字——秋。
顾期久久出神，他想还真的是符合他的性格。顾期盯着眼前的名片出了神，忽然回想起，那个身穿蓝白条纹病服的银发少年。
柔柔弱弱的样子，像一朵娇花，稍微一碰就要枯萎。
[你已经和秋成为了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手机传来了清晰的“咚咚”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失手点击了添加好友，而且对方第一时间同意了好友申请。
明明他现在只与手机里面的人仅仅隔了一堵墙，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该让话题开始，似乎他一面对余秋就没有办法组织语言。
顾期瘫坐在扶手椅上，反复滑看着手机微信页面发呆。
微信页面上干干净净，抬眼看去除了家人，医院里面的人，还有之前帮过的人以外，就只有唐钧和现在的新朋友‘秋’了。
他想起那天，自己自以为是的做了那么多蠢事，还说什么他现在是他的命，自己想着就觉得很好笑。
手机还剩下百分之十三的电，这个‘秋’似乎没有想跟他说话的意思。
休息室没有开灯，扶手椅被顾期挪到窗前，顾期就软塌塌的坐着，目光盯着墙面。
窗户没有关，窗纱也没有拉上，很静，很静，静得甚至可以听到隔壁病房里的声音。
忙了一天顾期也有些饿了，他从椅子上面站起身，环顾了房间内部，发现并没有什么可以缓解饥饿的东西。
顾期打开手机，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多，医院外面的小卖部肯定已经关门了，他差点忘了这里不是他几十平方米的小出租屋，没有随手可拿的速食。
顾期摸了摸头发，看了看外面的黑夜，准备点医院旁边自助外卖24小时快餐店。
他想了想，余秋应该还没有睡觉，要不然给他也带一份。
于是他点开微信，点开‘秋’的对话界面，问了一句，“你饿吗？”
手机上面时不时闪出信息，都不是主要人物发的，他索性把手机黑屏，刚好节约一点电。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等，只知道自己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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