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国破家亡

一身锦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一处荒山之上，脚尖踩着树枝，笑着说道：“跑了半天，怎么？没找到合适的葬身之所！”

华茂拄着拐杖，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最后说道：“李承铉，你这皇帝哥哥就这么信任你，暗流、粘杆处这么两个大杀器，放心的交到你手里，就不怕再来一次烛影斧声？”

听到烛影斧声四个字，一项古井无波的怀王李承铉眼神之中露出些许的闪烁，没有理会面前自己已经看作将死之人的挑衅。

华茂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要说放心，我看还是对雍王李承平更为信任，要不然也不会让他长年的驻扎在青州，甚至还将你们大乾最精锐的大戟士都交到了他的手里，让道门和无双城这两个山上的庞然大物都不敢小觑，老实的很！”

怀王继续充耳不闻，似乎任由华茂在着毫不起眼的荒山上捣鼓着，最后还饶有兴趣的说道：“你说你图什么，我大乾王朝那点亏待你了，文官里帽子比你大的，都他娘的没有一只手的数。良心都让狗吃了，还是你本来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一直在地上找什么的华茂终于停下身来，右手撑着漆黑的鸠杖，挺直了身体，抬眼看了看站在树顶的怀。

怀王拍了拍手，甚至还伸了个懒腰。看着终于停下来的华茂说道：“忙完了，咱们开始？”

说完不等华茂回应，双手伸出手心朝上，然后轻轻翻手，这多荒山顿时下沉了两丈，整座荒山所有的树木全部没入泥土，消失不见。

华茂一脚跺在地上，荒山下沉的阵势只是稍微的顿了一下，然后便是继续下沉。华茂脸色丝毫不变，只是眼皮翻了翻，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紧接着右手的一人高的鸠杖在地上轻轻一点，看似势不可挡的下沉立刻停止。

原本树木茂盛的荒山，顷刻之间变成了黄秃秃的，与周围几座原本差不多高的小山比起来，格格不入。

怀王一招被阻，毫不在意，双手再次向下按去，顿时万里无云，明玉当空的夜空出现电闪雷鸣，方圆十里的天地灵气瞬间被掏空，形成一个灵气真空地带，紧接着就是无数的天地灵气涌了进来，巨大的压力使这些涌入的灵气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灵气龙卷风，风眼处就是怀王的所在那个唯一还在参天大树。

刚刚停止的下沉之势又起，此时名副其实的荒山再次下沉，速度比之前更盛，转瞬之间便是下沉十丈。

此时面容枯槁的华茂脸色有些泛白，只是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单手握着的鸠杖举起，重重的的砸在了地上，顿时这股来势汹汹的龙卷风消失不见，只是这荒山的下沉速度丝毫不减。

原本就只有百丈高的荒山，照这种速度下沉，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换夷为平地，到时候就是华茂身死之时了。

华茂双手握住鸠杖，仔细的抚摸着，随着鸠杖轻声说道：“老朋友，是不是很憋屈？”

抬头看了眼天空，着周围十里的天地灵气都消失不见，或者说都被怀王李承铉给收入体内，就算自己是上三境的大修士，也变成了无根之水。灵气早晚会有耗尽的一刻。

老人不知是没有实力阻止着下沉的势头，还是毫不在乎，看了看站在树尖的李承铉，忽然想起自己在京都当官的日子。

那是的自己毫无疑问的位极人臣，也正是因此，对于大乾王朝的数得上的官员自己都暗中观察过，甚至有些自己还有意结交，以至于自己以为了如指掌。

对于没有实权，整日逛幌子，喝花酒的李承铉，自己也曾下功夫的调查过，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甚至连对方是一名上三境的山顶人物都没有察觉，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

自己之所以忽略了怀王，还是因为那件皇家秘事，太祖皇帝一统中原之后建立大乾王朝，却在几个月后病逝，紧接着不是太祖皇帝儿子继承皇位，而是太祖皇帝的亲弟弟，现在的开平帝李承载。

顿时朝堂内外一片哗然，各种说法都有，甚至说太宗皇帝死于非命的大有人在，也就是所谓的烛影斧声。

其中反对声音最大的就是深受太宗皇帝信赖的怀王，甚至不惜联合心有不甘的大臣欲要清君侧，将皇位还与太宗皇帝的后嗣。

最后功亏一溃，除了怀王因为皇室身份留的一命，其余所有跟着怀王清君侧的大臣武将无一幸免，据是满门皆斩。

据说那一日的菜市口，血流成河，哀嚎遍野，连执行的刽子手都不忍下手，成人也就算了，遇到那不谙世事的孩童，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了恻隐之心。

现在回头看来，这未尝不是皇帝与怀王共同演的一出好戏。

清君侧不假，不过清的却是开平帝的君侧，而不是太宗皇帝。

不仅骗了满朝文武官员，也骗了天下人！

收回思绪，老人双手举起鸠杖，再次狠狠的插在了泥土之中，顿时七窍流血。

已经再次下沉十丈的荒山，下沉之势戛然而止。荒山四周的边界皆是尘土四起，泾渭分明。

怀王站立的参天大树，高约五丈。此时已经没入泥土之中已经有一丈。

怀王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淡定，脸色又了一丝的苍白。

双方互为攻守，老人华茂是身体内生机如同脚下荒山，什么时候荒山夷为平地，什么时候即使老人小时再天地之间之时，连同所谓的转世轮回都没有了丝毫的可能。怀王同样亦然，脚下的参天大树就是自己的生机所在，等到脚下的大树尽数泥土，就是自己身死道消的时候了。

与徐有方这下下三境的肉搏不同，与那些已经站在江湖巅峰的龙门境的中三境大修士绚丽无比的招式更是不同。

对于灵气的使用已经堪称极致，不浪费一丝一毫，更是可以控制道极致。

被说徐有方这种就算是身体已经一般的练气士强太多的武夫，就是李笑白这种龙门境巅峰练气士站在荒山范围内的任何地方，也绝对活不到现在。这就是上三境的威力，要不然也不会把中三境的最后一境叫做龙门境，所谓的鲤鱼跳龙门，越过这座龙门，就能称的上是真正的站在世间巅峰了。

至于所谓的跨过天门，飞升天上，这几百年里是真的没有了。

怀王的翻手，就可以将灵气始终控制在荒山之内，荒山之外，即使是一株不起眼的野草野花也没有丝毫的影响，依旧是迎风摇曳生姿。

老人华茂三次拍地，次次力重，重的不是气力，重的是体内灵气的喷涌之势。

看似一山一树的差别巨大，但是对于上三境这种堪称山上神仙的人物，没有丝毫差别。就像是江湖中人对敌，使十斤不到的长剑，还是六十斤一对的宣花板斧，没人会说谁吃亏，谁占便宜，各有利弊而已。

只是当下看来，年轻一辈的怀王更加的占据优势。

到底是年富力强，怀王再次率先出手，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右手手心轻轻拍在左手手背。

老人华茂不甘示弱，同样一拳砸在鸠杖的顶端，鸠杖入土。

原本将要下沉的无名荒山摇摇欲晃，始终不曾下沉分毫。

中年怀王嘴角上扬，继续右手拍左手，动作轻缓，却又一股子说不出的美感，就如同乌云密布，那就会下雨，闪电之后，就一定会传来轰鸣雷声一般的理所当然。

连拍三下，似乎仍然不尽兴，又是连拍六下。

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拍了十次。

华茂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鸠杖之上，身上那身华贵的蜀锦华服早就破烂不堪，老人目视前方，仿佛越过了高山，河流，城墙，屋舍，看到了那个心中挂念之人，脸上露出罕见的温柔，心中默念道：你走了好久了，久到我都快要忘了你的样子了！

那时的自己还年轻呀！是真的年轻，自认饱读诗书，就想着到那座大蜀的国都去一展拳脚，结果就是连连碰壁，到了最后身上的盘缠也用光了。那时的自己真的是心灰意冷，就想着回到老家，去当个教书匠，这样老死也不错，来时的那些雄伟大志早就磨没了。

结果就遇到了你，那时的你还不是什么王妃，更不是后来的大蜀皇后，就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姑娘，一身浅色的长裙，笑着对我说：“你是不是读书人？”

那时的自己穷困潦倒，一身书生长袍都被洗的发白，还有几片布丁。为了生计就在街边摆了个代写家书的探子，赚些铜板。到底是年轻人，好面子，又是小地方来的，哪里见过你这么貌美的女子，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自己回过神来，你已经走远了。

错过了，就真的这辈子就真的错过了，都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能够在诺大的都城混个一官半职，也是因为你的举荐。

后来你成了王妃，皇后，我还是那个不入流的小吏。

城破了，家没了，国亡了，你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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