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伎俩
“以后不要再接触王雪峰，也别管别人的事情。”
陈灿恶狠狠说完，快步从小巷子绕开了。
可是，你不是别人。苏染脑海里冒出这句话。愣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看手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苏染惊呼一声“糟糕”，匆忙往学校方向跑去。
课间苏染去老段办公室拿作业本，丁由正因为早读跟王雪峰讲话而被老段批评，老段骂了几句又重心长地劝着丁由，“王雪峰大不了出国，你小子可就不一样了，别把聪明用在歪道。”
见苏染进来，老段这才“放过”丁由。
苏染心里极度不平衡，老段放着陈灿这棵好苗置之不理，居然去劝丁由这种人，她很快想到，之前陈婷说学校把高考成绩看得很重，班主任互相之间竞争也很大，连续三年老段带的都是文科班，老段也曾问过苏染学文科还是理科，苏染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想想，老段一定是因为知道自己带文科班，而陈灿又一定会选理科，所以才对他没有那么上心。
想明白这些，苏染看老段的眼神，免不了多了些特殊的东西，她觉得自己这个课代表当的真是没有意思，只是陈灿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英语课代表的身份给了她一些便捷，苏染下了决心，等事情解决了，自己一定第一时间不当这个课代表。
丁由果然等在主路旁，苏染迅速收敛情绪，善解人意地朝他笑一笑，“老段是为你好，别太放心上。”
“我知道。”丁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把作业本从苏染怀里接过来，“我帮你。”
两人说笑着走进教室，丁由还热心地帮苏染发作业本，苏染用余光观察王雪峰，果然他脸上有愠怒，苏染知道他未必多喜欢自己，但他心胸狭隘，总看不惯自己和丁由亲近，丁由呢，表面上和王雪峰很要好，其实心里也很有些瞧不上他，这对“狼狈”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的无坚不摧。
丁由把作业本分给几个熟悉的男生，三两下就发完了，苏染故意温声跟丁由说，“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么多作业本，真不知道要发到什么时候呢。”
丁由受到鼓励，脸上笑开了花，“客气什么，以后我都帮你发。”
见苏染和丁由这样亲近，王雪峰果然不高兴了，他瞪着丁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怎么没见你小子对我这么上心！”
说着又看向苏染，“课代表，别忘了咱俩之间的约定。”
刚走进教室的陈灿正好听到这句话，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丁由看看苏染，又看看王雪峰，若有所思起来。
期中考试一天天逼近，全班都进入紧张的备考中，这天丁由终于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背着同学将苏染约到操场。
苏染交代过丁由，说自己脸皮薄，不希望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丁由还算知趣，人面上跟苏染保持了一定距离。
丁由问苏染，和王雪峰之间有什么约定。
苏染盯着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影，真真假假地倾诉，“王雪峰要我做他女朋友，他就不为难陈灿了，还说他欺负陈灿都是因为我。之前我没有告诉你，我舅妈和陈灿外婆是远房亲戚，她这人最护娘家了，要是知道是我害陈灿被欺负，一定要骂死我的。我也不喜欢王雪峰，他这样我压力真的很大，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丁由和王雪峰对自己的龌龊心思，苏染立即撇清和陈灿的关系。这段时间她和陈灿话都没说过，因此丁由并未怀疑什么。
“你舅妈和陈灿外婆是亲戚？怪不得。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保证以后王雪峰不找陈灿麻烦。”
丁由说完，试探着把手放在苏染手背上。
苏染忍着恶心，过了两秒钟才收回手，学着电视里那些女主，欲拒还迎地朝他看去，“我不喜欢这样。我觉得高中生就应该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志趣相投的两个人才会走的远。我需要的不是早恋，而是一个有长远规划的另一半。”
丁由被她的话感染，“你说得对。我妈妈…和老段曾经是中专时代的恋人，最后还是没在一起。我不想和他们一样以后遗憾一辈子。苏染，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苏染装作感动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无语，难怪老段对丁由这样照顾，老段在苏染心中的形象更加崩塌了，她觉得丁由真是可笑，不去同情自己的爸爸，反倒同情老段起来，真是够奇葩的。
见时间差不多了，苏染借口要去洗手间，让丁由先回教室。
苏染在水龙头下用力搓着被丁由握过的手背，生怕被丁由的气息沾染，她讨厌那种感觉，甚至有点讨厌自己。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生拧开隔壁的水龙头，边洗手边问苏染，“同学你是几班的呀？我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你。”
见苏染不吭声，男生又关心地说，“哪有这样洗手的，要搓破皮的。”
苏染没搭话，关上水龙头，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和苏染预料的一样，王雪峰和丁由的关系变得糟糕起来，两人渐渐不再勾肩搭背，话也少了很多。
期中考试结束后，班里氛围明显轻松了些，然而苏染却越发绷紧了神经，就连陈婷都看出来了，关切地问她是不是没考好，苏染没有告诉她陈灿的事，怕她看出什么，苏染只好点头，颇无奈地听陈婷安慰自己。
学校内部阅卷，效率很高，两天后就出成绩了，第二节课间老段叫班长把成绩单发下来，苏染没什么悬念的拿了班里第一，扶月考了第二，偏科严重的陈灿依旧考了第三。
六班综合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老段心情明显好起来，喝水都噙着笑意。
课间操结束，陈婷笑着跟苏染说，“你总对自己没有信心，你看看，不还是第一名么？”
苏染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说，“不过跟年级第一还有些差距。”
陈婷朝她眨眨眼：“你竟然想超过年纪第一？要是叫那些女生知道，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被陈婷这么一插科打诨，苏染心情好了些，和上那次一样问她，“那你呢？淹死我的有没有你的一口？”
陈婷在她腰上掐一把，“叫你胡说！”
回到教室，苏染仔细看了陈灿的各科分数，他最擅长的数学和物理发挥得都不是特别好，苏染觉得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王雪峰的刁难，陈灿绝不可能屈居第三名，要是他跟那个家境好的年级第一站在同一起点，陈灿也未必逊色于他。
然而人生来就是不公的，王雪峰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只怕给陈灿提鞋都不陪。
苏染始终记得和王雪峰之间的约定，设法亲近丁由是希望他能够说动王雪峰，就算他做不到，最起码也能分散些王雪峰的注意力，让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找陈灿麻烦。
至于为什么不是选择答应王雪峰，一是苏染不相信王雪峰的为人，他这一次用陈灿要挟自己成功了，要是下一次有更过分的要求呢？更重要的是，苏染隐约觉得如果自己答应了王雪峰，在陈灿眼皮子底下和王雪峰“早恋”，那样会把陈灿推入另一个深渊。要是知道她是被王雪峰胁迫，她毫不怀疑陈灿会朝王雪峰掏出书包里的那把刀。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答应王雪峰，之前说考虑考虑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该来的始终会来，老段走后，王雪峰把成绩单揉成一团塞到抽屉里，第一时间转过身朝苏染凑过来，小声但是毫无忌惮地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苏染瞥一眼旁边的座位，好在陈灿没在，她又期期艾艾看一眼丁由。
丁由果然挺身而出，王雪峰气冲冲瞪着丁由，“你确定非要跟我争？”
丁由毫不示弱。
王雪峰冷笑一声，“行，晚自习结束后老地方见。”
两人再没说话，丁由回头，安慰苏染不用害怕，苏染小心翼翼说着“谢谢”，心里却在想，至少今晚陈灿是安全的。明天就是周日，只上半天课，王雪峰也不大可能继续找陈灿麻烦。走一步是一步，下周的麻烦，下周再想办法。
苏染很清楚，王雪峰不是个轻易收手的人，陈灿自然也不会服软，最好…她心里有个恶毒的想法，最好今天晚上他们激烈一些，两败俱伤…
周末苏染一直心神不宁，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又生怕时间就这么过去，下周就这么到来。
挨到下午两点，想着图个心静，苏染来到商贸街附近的书店，县城只有这一家规模大点的书店，因为是周天，一楼都是儿童读物，各种家长带着孩子闹哄哄的，苏染喜欢安静，便上了二楼。
她选了本《外国美术史》，准备找个地方坐着看会儿，绕过成排的书架，竟一眼看见陈灿捧着本《科幻世界》，安静站在落地窗的角落处。
他低着头，正看得认真。
苏染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不该打招呼。
毕竟这段时间两人几乎都没怎么讲过话，最近一次的交谈也是以他警告自己不要管他的事收尾的，她不确定他是否愿意搭理自己。
正好这时陈灿抬头，四目相对，苏染故作轻松地一笑，“好巧，你也在这里。”
余光看见落地窗上的黑色书包，苏染的笑容僵在嘴角。
见陈灿只是注视着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她鼓起勇气朝他走了过去，垂着头摆弄校服的拉链，想告诉陈灿王雪峰为什么会欺负他，可是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来回重复着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她想陈灿一定莫名其妙，果然陈灿淡漠地回了句“不关你的事。”
“不是的你不知道，他们是嫉妒你！”苏染想要解释，是王雪峰和丁由莫名其妙地喜欢她，又因为嫉妒才欺负陈灿，可是他们嫉妒什么呢？
苏染觉得深究下去简直匪夷所思，只好讪讪说，“总之是我不好。”
好在陈灿没有追问，只说了句“看书吧。”便又沉浸在书里。
很多年以后想起这一幕，苏染心中更多的却是悔恨，在混沌的高中生涯里，陈灿的内向和阴沉反而像是一道屏障，虽然阻绝了他和外界的往来，却也无形中形成了保护的作用。然而苏染一腔孤勇地闯入，她靠近了他，自以为予他炽热和光明，其实只给他带来无尽的灾祸。
后来有一段时间女生里流行穿越小说，苏染常常想，如果可以回到那个夏天，那么她一定选择远离陈灿，让他不要遭到那些无休止的欺凌。
(https://www.23xsww.net/book/25292/25292557/30242450.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