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狠角
陈灿从另一旁跑开，没想到那头还有两个穿职高校服的，他只好朝就近的小路没命跑着，本来已经逃脱，结果撞倒了一户人家门口的干辣椒，系着围裙的女主人对着窗户破口大骂，几个混混再度闻声追来。
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六人分两头包抄过来，陈灿无处可逃，只得一头扎进就近的烂尾楼里。
他被堵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这房间似乎之前住过人，有个破旧的铁门，里头的窗户很窄，边上还挂着脏兮兮的黑色窗帘。从几人的笑脸中，陈灿意识到他们是故意将自己堵在这里的。
陈灿退到墙根，后悔没从外头捡一根铁棍，他知道这时候退缩是没用的，不要命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打算，然而几个混混只是围住他，或许是他眼神太过狠戾，也或许王雪峰不在群龙无首，一时间竟没有人上前。
六人里除了上次的四个黄毛，陈灿还认识站在最前边留中分的男生，陈灿知道他叫周挺，比黄毛还高一级，在职高读三年级，按说应该实习了，可他却一直跟着王雪峰厮混。
周挺之前帮着王雪峰堵过陈灿，对陈灿那种哪怕被揍死也要还手的狠劲儿很有些发怵，他想自己站在最前边，动起手来肯定要第一个上，到时候绝对吃大亏。
周挺讪讪提议：“这小子是个狠角，还是等峰少过来。”
他的那点算计瞒不过别人，黄毛率先鄙视他：“周挺你他妈真是个废物，六对一你都怕！还混个毛线！”
“就是，怂成这样！怎么不拿出你祸害妞儿的本事，还是你的本事都用在下边了！”
几人恶俗地笑着，虽然出言讥讽周挺，但面对棘手的陈灿，显然谁也不想第一个出手。
陈灿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死死盯住离得最近的周挺，经验告诉他认准第一个出手的下死手，敢惹他的人就会越来越少。
周挺往后退了退，干笑一声，“峰少说今天不动武，还是等等吧。”
王雪峰很快过来，手里拎着根半米长的铁棍。
“峰少来了！”“峰少！”
“没动手？”王雪峰打量陈灿，似乎有些意外。
见陈灿盯着自己，王雪峰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恼羞成怒地拿铁棍朝陈灿敲过去，陈灿挨了一下，手快地夺了铁棍，反手就要朝王雪峰劈过去，但他很快被摁住，王雪峰被差点落在脑袋上的铁棍吓得不轻，愤怒的给了他两拳，见他咬牙闷哼，犹不解气地在他脸上拍了几下。
“不是骨头硬吗？今天玩点刺激的，嗯，没搞过女生吧？”
“峰少你也太看得起这小子了吧，哪里会有女生看得上他？”
几声哄笑跟着传来。
王雪峰拿出一小瓶黑不乌冬的药水，强行灌进陈灿嘴里，直到他做出吞咽的动作，才松开他的下颌骨。
他看到过他爸爸用那种东西，然后和那个风骚的店员激烈地扭在一起。如果没有女生，一定会很难受吧！或者下次应该买台照相机。王雪峰想。
陈灿很快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尝到味儿了？”王雪峰促狭地打量他，丢掉瓶子，示意他们放开陈灿。
陈灿觉得越来越燥热，像被丢进煮沸的水里。
“先去网吧过会瘾，等会儿再来看看这小子。”王雪峰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丁由的号码，“成了，等着看好戏呗。你先来烂尾楼这边，有家新开的网吧。”
“不会出人命吧峰少”周挺小声问，他只是觉得跟着他们比较威风，在女生面前更有面子，但他可不想因此进少管所。
“死不了！”王雪峰在他膝盖上踹一脚，没好气地说，“这玩意儿以后你少不了用，这小子是给你试试火力！”
周挺立即会意，忍着疼咧着嘴一笑，“还是峰少英明！”
“要不要绑住？”一个黄毛问。
“犯不着，门锁着就行。”
六人跟在王雪峰身后出去，周挺走在最后，临走前同情地看一眼陈灿，发现这门没有装锁，立即顺手将一根铁棍插进门把手，这样从里边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王雪峰拍拍他肩膀，“还是你小子机灵。”
“哪里哪里，都是峰少□□的好。”周挺谄媚地说。
苏染躲在角落里，她心砰砰跳着，见一行人从烂尾楼走出来，却没有陈灿，心里的担忧更加重了。
放学后她去办公室找老段，等了一会儿没见着人，走出学校碰见丁由，丁由高兴地跟她打招呼，直到他手机响起，苏染从电话那头听到了王雪峰的声音，以及这个地点。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丁由告别，之后飞快从窄巷子里绕了过来。
期间苏染还通过公用电话像警察局求助，接电话的警察显然不想管这种小事，无关痛痒地说让她找家长解决，没等苏染再开口就挂断了，苏染无奈，只好咬牙一个人过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苏染多等了一会儿，确定这些人不会折回来，才溜进烂尾楼，她不太敢出声，只得一间一间地找过去，忽然从一道狭窄的窗户，看见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陈灿！”苏染惊呼一声，吃力地抽出门上的铁棍，进去后见他颧骨泛着青紫，脖子上也被划了几道血印。
“他们打你了？”她又惊又怒。
陈灿刚才并没有完全吞下那药，等他们一走，他立即把嘴里含着的一些吐出来，却还是不顶用，他的神志是清晰的，但是他的身体，像是有一百只蚂蚁在啃噬。
“走开！”少年猩红着眼睛推开她。
见他整张脸透着异样的红，苏染焦急地拿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你发烧了吗？我送你去医院！”
她柔软的手贴在额头，陈灿想要挥开，却难以自持地抓住她的手腕，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不是，是那种药”
“哪种药？”苏染愕然，直到对上陈灿□□氤氲的眼睛，她心底颤了颤，隐约明白了，却又不是很明白，她六神无主地问：“怎么办？你可以走到医院吗？这种去医院可以的吧？”
“别管我，你走。”陈灿艰难地说。
“我去叫人。”苏染小跑出去，停在了门口，又转身折回来，“他们把你锁在这里的？不行，我得带你走，万一他们回来”
说着就要扶起他。
陈灿的意志力被近在咫尺的少女气息瓦解，他急不可耐地抱住她：“你自找的！”
苏染僵在那里，甚至忘了推开他，等她想起来挣扎，却被一双手臂有力地箍着，苏染再一次感受到男女生间的力量悬殊，她挣不脱，只能颤声问他：“你要做什么？”
“别动！”陈灿呼吸粗重地低喝，“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别乱动！”
苏染任由他抱着，一动也不敢动，好在他只是紧紧抱着她，炽热的呼吸喷在她颈窝，她甚至听到他急促的喘气声，但他确实什么也没做不，只是对她什么也没做，他的手
苏染虽然一知半解，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紧闭起眼睛，说不清原因，一张脸红得要烧起来。
好一会儿陈灿长出了口气，调匀了呼吸，问她“有纸没有。”
苏染挣脱他的怀抱，从兜里掏出卫生纸塞过去，慌忙背过身子，生怕看到什么少儿不宜不，是少年不宜的画面。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走吧。”陈灿径直从她身旁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苏染有些尴尬，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在他身后，走到楼梯口远远传来说话声，陈灿立即停下脚步，“嘘！他们回来了，先躲到楼上。”
烂尾楼一共六层，苏染和陈灿躲在靠顶楼的一处夹缝窄道里，外头挡着木板，不仔细看的话，还算隐蔽。
周挺找上来的时候心里很不乐意，那小子跑就跑了，干嘛要他爬楼找，再说了他不往出跑跑楼上干什么？
“真他妈会使唤人！”他在顶楼敷衍着转了一圈，靠着挡板抽起烟，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他下意识看一眼挡板后，是一双眼睛。
“操！”周挺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陈灿把门板推开条缝，挤了出来。
那阴沉的眼神周挺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你你”
他甚至起了逃跑的念头，然而还没来得及实施，衣领已经被一把揪住。
借助身高优势，陈灿轻易将周挺推到栏杆处，“你说——从这里失足掉下去，会不会摔出脑浆？”
失足、脑浆周挺还攥着没抽完的半截烟，战战兢兢朝下看一眼，哆嗦着求饶，“求求你放过我，我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陈灿阴狠地盯着他，“相信你这一次，如果你敢说出去，除非今天弄死我，否则我一定弄死你。”
周挺顿时毛骨悚然，连连点头，“我保证我保证”
陈灿松开他，“滚。”
“谢谢，谢谢你”周挺两股战战地冲向楼梯口，怎么也没想到那窄缝里还藏了个人。
等他逃开，陈灿移开木板，他并不敢保证周挺一定会守信，于是拉着苏染往二楼去，万一周挺说出他，他们一定会直奔顶楼，到时候正好可以借机逃走。
大约是害怕，周挺并没有供出陈灿。
从二楼窗户望见几人离开，陈灿转过头，打量身边的苏染，刚才拉着她下楼梯时就察觉到她在发抖，陈灿本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毕竟那样的事情然而陈灿回想了一下，似乎上楼的时候她还很正常，刚躲进窄道里时也很正常。
她的不正常，是从看到周挺时起的。
“你认识周挺？”陈灿问她。
“不，不认识。”苏染下意识摇头，避开他的视线。
陈灿眸光沉了沉，如果不认识，她一定会问“周挺是谁”。
苏染不敢看他，生怕他就这个问题再追问下去。
好在陈灿转了话题，“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苏染松口气，把怎么去找老段扑了空，又怎么听见丁由和王雪峰的电话，一五一十地说一遍，她说得异常具体，这个过程中她始终没有看陈灿。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陈灿没有恶狠狠质问她，也没有再说不要她管他的事情，只是盯了她一会儿，淡淡说了句“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地走出烂尾楼，在喧闹的广场路口分道扬镳。
这次陈灿没有送她，而是原路折回去，远远躲在巷子口，阴鸷地盯着网吧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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