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钢笔事件
和大多数女生一样，苏染地理和物理相对要弱一些，英语和历史则比较突出，自从发现陈灿则跟自己相反以后，秉承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的原则，苏染时不时会厚着脸皮向他请教地理和物理知识，当然有来有往，她也会跟他分享一些文史类的学习技巧。
有时候作为答谢，也因为记得丁由取笑陈灿从来不去小卖部，苏染还会把自己的小零食分一些给陈灿，惜字如金的陈灿从不曾道谢，不过他也没有拒绝，这样的性格在别人眼里注定是不合群的，但苏染却觉得挺好，他虽然孤僻，但是稳重内敛，虽然寡语，却对自己的问题知无不言。
然而苏染不知道的是，陈灿所谓的知无不言，只不过是因为苏染成绩优异，能够回馈他同等的帮助，如果苏染和白倩倩一样垫底，陈灿只怕看都不会看她一眼，选她做同桌，目的也很明确，就想要超过她。
对于陈灿而言，眼前的生活一片黑暗，唯一看得到点星亮的，就是读书这一条路。
自从苏染在板报上露了一手，课间经常会有女同学围着苏染，捧着笔记本要她帮她们画流川枫、樱木花道之类的，苏染尽量满足她们的少女心，就算当时有作业没完成，她也会记在心上，空的时候主动帮她们补画。
午休时苏染正借阅陈灿的笔记本，心血来潮地在上头画了个留着寸头的美少年，王雪峰回头“啧啧”两声，立即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理直气壮地塞到苏染面前。
“课代表，给我也画一个呗。”
苏染皱着眉把陈灿的笔记本还回去，她犹记得之前他王雪峰朝自己吹口哨的痞样，和那些职高的混混没什么两样，还有他背地里议论陈灿的讨厌声音，他显摆自己的东西都是进口货的嘚瑟样子
总之苏染就是讨厌他，她没好气地说，“拿走，我没空。”
“那晚点给我画，就画火影里的漩涡鸣人。”王雪峰以为她困了，仍不肯放弃。
“说了没功夫给你画，别烦我！”苏染厌恶他的纠缠，把本子合起来扔回他桌上，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同学的求画，但因为对方是王雪峰，她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
“那你为什么给别人画？”王雪峰说着，面色不善地看一眼陈灿。
苏染并未留意到他看陈灿的那一眼，只以为他说的是那些女生，心想他一个男生跟女生较劲，真是小肚鸡肠，忍不住瞪着他，“我乐意，管得着吗你！”
王雪峰嘴唇动了动，显然还想说什么，却被丁由拉住，两人交头接耳了几句，各自趴在桌上休息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隐患就这样埋下了。
隔天历史课，老师正板书，王雪峰在抽屉里翻了翻，小声问丁由，“你看到我的钢笔了吗？”
丁由摇头，“好好找找，这钢笔可是你爷爷送的，德国进口货，丢了他不得剥你的皮！”
王雪峰烦躁地翻了一会儿，扭头语气不善地问陈灿，“喂，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钢笔！”
陈灿薄嘴抿成一条直线，敌意地盯着王雪峰，苏染也瞪着王雪峰，觉得他简直有病，自己钢笔找不见了，就像疯狗一样咬别人！
看着同仇敌忾的两人，王雪峰顿时觉得窝火，忿忿回头，突然半截粉笔从讲台飞过来，狠狠砸在他额头上，王雪峰挨了一下，带着委屈站起来，“老师，我钢笔丢了，是我爷爷送我的！”
说着若有所指地扭头看一眼陈灿。
苏染顿时不满，“你别欺人太甚！”
王雪峰哼了一声，“谁欺负人了，咱班就他没有钢笔，我怀疑他不应该吗？”
历史老师古板地皱眉，“说了多少次，凡事要讲究证据，昧于事实，是谓盲争！”
王雪峰挑衅地看着陈灿，“你敢说不是你？”
陈灿阴着脸站起来，他早已习惯男生间的恃强凌弱，但那都多数都是拳脚上的，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见，然而他很快明白了，这种其实更加阴毒，一旦背负上小偷的头衔，他在学校，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猛然站起来，一字一句说，“我只说一次，我没拿。”
伴随他起身的动作，有什么东西从课桌里被带了出来，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音。
看清楚是支钢笔，苏染睁大了眼睛，来不及做出反应，丁由已经抢先捡起来，递到王雪峰面前，“咦？这不是你的钢笔么？”
王雪峰惊喜地接过来，“就是就是。”
继而脸色一变，“陈灿！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你不是说不是你吗？看来你不仅是小偷，还是个撒谎精！”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陈灿身上，陆续有人窃窃私语起来，直到历史老师清了清嗓子，“安静！”
陈灿百口莫辩，他说过自己只说一次，所以沉默着，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王雪峰。
明明他个头不如自己，王雪峰却有种被威慑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他避开陈灿的目光，“老师您看，证据在这里！捉贼捉赃，他拿了我的钢笔，还这个态度？要怎么处置他？”
历史老师觉得事有蹊跷，不愿意轻易下结论，更不想因此耽误课堂，便推脱说，“眼见未必属实！这件事下课再说，到时候自有班主任定夺。”
陈灿脸色越来越阴沉，苏染觉得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钢笔不会自己长脚，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老师们总喜欢讲逻辑讲事实，但苏染知道，王雪峰这种恶势力根本就是纸老虎，不如吓吓他，说不定他一心虚，就路出马脚了。
苏染站了起来，“老师，我们不能放过谁，但也不能污蔑谁。这样吧，我有个邻居叔叔是警察，一般这种情况呢，如果是陈灿拿了，钢笔上一定会有陈灿的指纹，不如把钢笔交给我的邻居叔叔，拿去化验一下。”
也不知道《故事会》里的那些东西，能不能唬住王雪峰。
“可是刚才我和王雪峰都碰了钢笔，不就把指纹盖掉了吗？”开口的是丁由。
苏染刚才还疑惑王雪峰粗枝大叶，怎么会有这样的“好手段”，这会儿明白了，原来是这位“师爷”的主意，果然是一丘之貉。
苏染继续一本正经诓骗，“不要紧，你们碰的只是钢笔的外侧，陈灿如果拿了钢笔，一定是很喜欢这钢笔，也一定会用它写字。这样他就会打开笔帽，里边也会有他的指纹。而且就算是外边，你们的指纹也不可能完全覆盖他的。”
“犯不着吧，就一钢笔。”王雪峰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下换苏染不依不饶了，“就一支钢笔，有人不是嚷嚷着要老师处置吗？”
王雪峰六神无主地看了一眼丁由，眼神好像在说：都是你小子出的好主意，这下怎么收场。
苏染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适时给了个台阶，“还是有人不小心把钢笔放在别人抽屉里？”
“不小心”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丁由打着哈哈，“可能真是不小心…”
王雪峰瞪了丁由一眼，泄气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就一支钢笔嘛！”
历史老师显然明白了什么，草草批评了王雪峰几句，便继续开始讲课。
课间王雪峰和丁由一阵嘀咕，估计是意识到被苏染忽悠了，王雪峰转过身，阴阳怪气问苏染，“课代表是福尔摩斯上瘾，还是狄仁杰附体？”
苏染瞪着他，“福尔摩斯揪出的都是幕后黑手，狄仁杰剿除的也都是黑恶势力！所以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你——”王雪峰气得够呛，奈何上课铃声响起，他只好憋着一口恶气回到座位。
虽然王雪峰并没有承认诬陷的恶行，但大多数同学都心如明镜，只是王雪峰爪牙颇多，经此一事，有个别同学对陈灿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会背着他悄悄议论，过分些的甚至直接当着他的面含沙射影。
个别同学里就有白倩倩。
课间白倩倩从后排过来，眉飞色舞地跟王雪峰和丁由聊火影，聊着聊着话锋一转，“有些人就是不要脸，自己没钱就算了，还不争气，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说着若有若无瞥向陈灿。
白倩倩是班里的文艺委员，自恃清高的她，从来不把陈灿放在眼里，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出言不逊，只是白倩倩没想到，前几次这闷葫芦都没什么反应，这次竟然阴着脸朝自己看来。
白倩倩瞪着他，忽然心头发起怵，她有种错觉，觉得要是这会儿没有别人，陈灿指不定会扑过来掐死自己。
白倩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朝王雪峰身边靠近了些，找回些底气，继续扬起下巴看着陈灿，“还不服气？有胆做就承认呀！真不要脸！”
“有些人才不要脸，”接话的是苏染，她和陈婷结伴去了趟厕所，一走进教室就听白倩倩出口伤人，顿时气的不行。
苏染怒上心头，想也没想就朝白倩倩走来，“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成天妄想别人惦记他的东西，没人惦记还要污蔑别人。有本事跟人比学习，比出身算什么本事。更可悲的是这种人还有人巴着做狗腿子，别说要脸了，骨头怕都是软的！”
感谢初中课本里的几篇鲁迅文章，苏染没打草稿地讽刺了一通。
白倩倩气得涨红了脸，指着苏染鼻梁，“你骂谁软骨头？”
王雪峰和丁由面面相觑，两人一贯要面子，不愿参与到女同学间的口舌里，一时间都沉默着。
苏染一把挥开白倩倩的手，“你妈没教你拿手指人很没教养吗？骂的就是你！送你上学是要你学做人学知识，不是叫你学拜高踩低欺软怕硬！有时间在这里当爪牙搬弄是非，不如多学几个成语。”
陈婷嘻嘻接话，“可不是么，文艺委员把应运而生写成因孕而生，这也太不文艺了吧！”
上午语文课出了丑，白倩倩好不容易才不那么耿耿于怀了，这会儿又被当众揭了出来，她气得发抖，更心寒的是王雪峰和丁由的态度，白倩倩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为他俩才出的这个头，结果自己被苏染骂了，这两人却一点不帮自己说话。
知道论口才自己远不是苏染的对手，白倩倩只好跺着脚悻悻离开了。
苏染并不是个刻薄的人，相反她有些男孩子气，班里女生都挺喜欢跟她相处。
相较于苏染，白倩倩则比较娇滴滴，没事爱往男生堆里凑，还常常看不起那些长相一般又不会打扮的女生，在她们面前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女生们背地里都不大喜欢白倩倩，因此这次苏染骂了她，反而是替她们出了口恶气。
苏染却没有心思管这些，人都是从众的，她害怕原本就不怎么合群的陈灿，会在王雪峰的排挤下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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