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悲痛
尽管早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但真的发生时，程靳琛发现自己有些无法承受。
他双眼发黑，一只手扶着墙壁，不让自己的身子倒下去。
想到自己那可爱的女儿，平日里鬼灵精怪，总是向他撒娇，拉着他的手甜甜地喊他爸爸的女儿，如今性命垂危，程靳琛就无比自责。
等叶紫苏醒来之后，他要如何跟叶紫苏交代？
程靳琛嘴唇颤抖，正要说话，手术室里突然传来护士慌张的声音：“陈医生！你快点进来，孩子的情况有点不对！”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慌了，下意识地要跟着医生冲进手术室去。
医生赶忙拦住了他们，“我能理解家属的心情，但这个时候请你们不要添乱，在外面等着吧！”
说完便迅速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程靳琛的视线被隔绝了，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烦躁地一拳打在墙壁上。
他们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但从护士慌张的声音中，也能猜出情况一定非常严峻。
又是二十分钟。
就在程靳琛烦躁得要冲进手术室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医生脸色有些发白，摘下口罩之后，神色有些沉重。
“很遗憾，刚刚令千金的心跳突然停止了，我们用了许多方法试图抢救，最终都失败了，令千金已经离开了。抱歉，请节哀。”
伴随着沉痛的话语，叶母受到了刺激，突然倒地不起。
叶父赶忙扶住了她：“老婆！”
程老爷子用力地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靳琛双眸发红，声音有些发抖，“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最好还是不要，虽然刀口已经缝合了，但是……”后面的话医生没有说下去。
他觉得让一个父亲目睹自己宝贝女儿那个画面，有点过于残忍了。
发生这样的意外，任谁都觉得遗憾。
“让我进去吧。”程靳琛声音很是沉重。
医生犹豫了一点，点头道：“那你进去吧。”
程靳琛走进了手术室，里面浓重的血腥味，带着一股腥甜，让人几欲呕吐。
他看到那些护士正在整理手术工具，而手术台上，一块白布盖住了小小的身影，程靳琛知道那是他的宝贝。
“程先生？您……”一个护士看见他走进来了，有些惊恐，想阻止他，被另一个护士拦住了。
“请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跟我女儿单独待会儿。”程靳琛声音沙哑道。
护士们面面相觑，最终都转身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父女俩。
程靳琛低头凝望着白布，好一会儿才颤抖地伸出手，将白布掀开。
程蓁蓁小小的、瘦弱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脸色泛着灰黑色，嘴唇白得吓人，双目紧闭，看起来有些痛苦。
伸出手触碰她小小的身子，程靳琛感觉到了一丝温凉，这个大男人终于忍不住，跪在女儿面前，痛哭了起来。
是他害死了他的女儿。
他选择了她的母亲，没能将她留下来。
尽管程靳琛并不后悔这个决定，可这一刻他却痛心不已，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将程蓁蓁换回来。
他也曾做错匹配测试，可他不符合，跟程蓁蓁心脏匹配的只有叶紫苏。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这孩子从小母亲便不在身边，且体弱多病，好不容易身体养好了，母亲回来了，还多了个哥哥。
一家四口没过多少舒心的日子，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还这么小，人生还没有开始，就这么永远离开人世了！
程靳琛无法原谅自己，内心巨大的愧疚，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占满鲜血，那都是他女儿的血。
她是否会怪他，会埋怨他？他的宝贝女儿，恨他吗？
一想到这些，程靳琛就觉得自己无法喘过气来。
手术室里传来压抑而痛苦的哭声，听得走廊外面的程老爷子也不禁老泪纵横。
他已经很久没见程靳琛哭过了，女儿的去世，对他而言是很大的打击，这一刻他的内心想必一定很痛苦。
程老爷子双眸发红，眼含热泪，抬头看着天花板，重重地叹了口气。
走廊里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程老爷子抬头一看，发现是程天青来了。
出差多日，他是赶回来，面色看起来很是疲惫，风尘仆仆。
“看到您的信息说蓁蓁今天做手术，现在情况如何了？”程天青问。
程老爷子沉默了一下，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成功，蓁蓁已经去了。现在靳琛在手术室里面，你进去看看，顺便劝劝他吧。”
程天青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点了点头，走进了手术室。
一进去，他便看到程靳琛跪在手术台前，猩红着一双眼睛，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没料到程天青会突然走进来，程靳琛立即站起身，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程靳琛的声音透着一股沙哑。
“刚回来。”程天青走到程靳琛身旁，低头看着手术台上的程蓁蓁，心里感到一股沉痛。
“如果不是你爷爷发信息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蓁蓁今天做手术，你怎么不跟我说？”
“有什么可说的？你在外面出差，又帮不上忙。”程靳琛淡声说。
这些年，他们父子间的感情淡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受到了程乐瑶和她母亲的影响。
尽管程天青知道，这些与程靳琛无关，但心里总是觉得有些膈应，因此常常以工作为缘由，在国外出差，一待就是很长一段时间。
“可我是蓁蓁的爷爷，这么大件事，你应该跟我说才是。”
程天青低声问：“紫苏呢？蓁蓁做手术，她怎么不在？”
“出了点意外，她还没有醒。”程靳琛淡淡说。
他这话提醒了程靳琛，程靳琛想到叶紫苏醒来之后的状态，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但这些事情总归要面对的，无法躲避。
整件事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责任，他不会逃避。
程天青忍不住安慰了一句：“蓁蓁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她在天上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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