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霜霜
陈白禾连续两天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开启自己的直播间，直到第三天她才把手机开机，离开了自己那个狭小的出租屋。
她之所以故意消失两天，不让人联系到她，第一是出于对那天晚上的心有余悸，第二，也是怕那些人怀疑她谎称自己的身份，查到真正的“霜霜”是谁，从而发现“小百合”。
然而，现实条件下，也只容许她停下两天，再休息下去，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
陈白禾踏入公司，一路直奔工作间，她知道严玲现在会在这里，她就是为了试探她而来的，试探一下，那天晚上究竟是真的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百合！你来了啊。”严玲惊讶地看向站在门口的陈白禾，不解地问道：“你这两天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她眼睛扫到陈白禾裹着纱布的手腕，当下几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咋舌问道：“你手咋了？”
她的反应一如往常，甚至都没有提起盒子的事，正常到令陈白禾怀疑那天晚上给她打电话的究竟是严玲吗？
她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从女人手里轻轻抽出来，看着面前女人的眼睛说道：“不小心伤到的。对了，那天晚上，你让我去帮你拿的那个盒子，我一时疏忽把它弄丢了。”
女人愣了一会忽然才反应过来的拍了下手，“对了！我那天晚上让你帮我去拿东西来着。”
“你看我这脑子，真是那天晚上太忙了！”她拍拍陈白禾的肩膀，无所谓地道：“丢了就丢了，又不值几个钱，你不会就是因为那个东西这么紧张吧。我和你说，别看那个盒子外面包装得那么好，其实里面啊，就是一个……”
她看了眼周围的工作人员，压低声音凑近道：“就是一个山寨货。”
“山寨货？”
“对啊，你不看热搜的吗？前几天在御桂行不是说有块天价的翡翠坠子，价值连城，被一个富商拍了下来，轰动一时啊。”
女人理了下自己耳边的头发，“我昨天晚上本来是想着搞个看起来差不多的让霜霜在直播间戴一下，好蹭蹭这波热度，谁知道昨晚忙起来就把这回事给忘了。”
陈白禾垂眼，遮住自己眼底的神色，她想起了那个叫“傅淮”的男人。
“你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去化妆间把妆搞定了，正好直播的时间也快到了。”严玲催促着说。
“不用了，我化完妆来的。”陈白禾把眼镜、口罩跟帽子摘下来，露出了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她现在已经打算好了，以后化妆卸妆都由自己在家完成，在公司不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就不用担心有一天不慎再撞上那天晚上的人。
“啊……行，那你进去吧。”严玲有些傻眼，内心感叹自己刚才竟然能一眼把包裹得如此严实的她认出来。
陈白禾点点头，转身走进她的直播间。
直到陈白禾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严玲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光，她离开工作间，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拨通了电话。
“喂。”
严玲顿了一下，“她好像发现了。”
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良久，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无碍，最终达到目的就行。”
“那万倩倩那边？”
“一切照旧。”
两个小时的直播后，到了休息时间，陈白禾和其他人窝在休息室，休息室不大，只够勉强站下二十几个人，能坐的位置有限，小小的空间还交杂着各种香水和食物的味道，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对她们来说有得休息就不错了，哪还能挑三拣四，有些人甚至是瘫坐在地上就睡着了。
陈白禾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她向来浅眠，在这种嘈杂的环境是根本不可能睡得着的，她只能抓紧时间让自己的身体多休息会儿。
“哎你这条项链好好看啊！”
“是吧，这可是万倩倩同款。”女人得意地笑了笑，托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说道。
陈白禾耳朵动了动，在听到“万倩倩”这个名字时，条件反射般眼皮一抬看向旁边正在说话的女人。
怎么忽然之间，好像除了她谁都认识万倩倩。
“真的啊？多少钱啊，在哪买的，我也想买一条。”
女人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就你也买得起？她自己手里这条假的s级高仿也花了不少钱，但是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摆了摆手说道：“都卖断货了，告诉你也买不到。”
陈白禾直起身，出声问道：“谁是万倩倩啊？”
她话一出，旁边那两个女人都跟见了鬼一样看向她。
现在居然还会有哪个女人不认识万倩倩？
那可是在热播综艺中因为惊人的美貌和优秀的衣品而爆红，成为众多女人的整容模板和潮流指引，进而从素人变成受万千人追捧的大明星，前阵子可是风靡整个互联网，毫不夸张的可以说她的热度一度高居热搜榜一。
但是总有一些人是脱离网络世界的，就比如陈白禾，她的生活简单到枯燥，每天除了搞钱就是在搞钱的路上，朋友圈淡薄到几乎没有，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对娱乐圈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陈白禾也不是从小就这样，上学的时候因为同学的影响多少也会主动上网了解一二，只不过随着一切从陈妈妈出意外的那天，就都改变了。
“万倩倩你都不认识？！”女人瞪大眼睛，惊叹世界上还有这种土包子。
“你平时都不看围脖的吗？”她好笑的问道。
陈白禾摇摇头，“我没有围脖。”
女人本来只是刻意嘲讽一句，谁知道她回答得那么认真，当下脸色有些愣住。
“不认识有什么奇怪的，她有那么厉害吗，还得谁都认识她万倩倩？”
轻蔑的声音响起，几人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那人正坐在椅子上，一脸不耐烦地刷着手机。
“霜霜姐……”陈白禾旁边那俩个女人顿时干笑了几声叫道。
霜霜？！
陈白禾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想到这么巧，前几天晚上她刚借了人家的名字，今天就遇上了。
霜霜放下手机，她低头摸了摸自己指甲上布满精致亮钻的美甲，然后伸手指向陈白禾，“你，过来。”
被忽然点到的陈白禾一愣，许是因为做贼心虚，她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
落在其他人眼里，则成了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霜霜觉得这个女人虽然一副整容脸的丑样，但是忽然之间就越看越顺眼了。她满意地勾唇一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坐过来。”
陈白禾几步跨过去，还顺手扶了一把女人盖在腿上快要掉落的毛毯。
她的动作，全都是因为她对霜霜心存罪恶感，若是那些人那天晚上并不是真心想放过她的，那之后首当其冲的可能就是被她借了名字的真正的“霜霜”。
可落在别人眼里，又成了她故意讨霜霜欢心的谄媚行为。
戴着项链的女人偷偷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道：“真看不出来，还是个马屁精。”
“行了行了坐下吧，我可不吃这一套。”霜霜撩了撩头发，控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故意冷着脸道。
啊？陈白禾不解地愣了下，坐下来的几秒后才恍然反应过来，她眨眨眼没说什么，既然误会了那就让她们误会吧。
霜霜顿了会儿，刚拿起来的手机再次被放下，还是忍不住不屑地道：“那个万倩倩，背后都是有资本在推动的，她根本就不是靠自己火起来的。”
她垂眼瞥向身旁的人，“只有那些随声附和的人才会喜欢她，看谁火就跟谁跑，一点主见也没有，知道了吗？”
直到最后一句，陈白禾才意识到女人是在跟她说话，她点点头，像是在同意女人所说的话。
霜霜满意的嘴角上扬，“你直播间叫什么？”
在这里，鲜少会有人把自己的真名说出来，基本上都是自己取一个艺名，而直播间的名字就是自己的艺名。
“小百合。”
“咳咳……”霜霜猝不及防被嘴里的水呛到，她把一次性塑料杯子放下，扭头看向陈白禾，脸色怪异，“那个土味区的小百合？”
她是听说最近有个叫“小百合”的主播涨粉很快，而且也是一副整容脸，跟眼前这个倒是也对得上号。就是没想到私底下性格是这样的。
陈白禾点点头，没想到她会认识自己。
殊不知她本人前几天刚因为独特的土味直播而登上了词条“100种奇怪的直播打开方式”，且排名不低，算是一次小小的出圈。
“你本人…倒是跟直播时相差挺大的。”
霜霜所说的这个相差大，自然指的不是她的外貌，而是她的整个言行举止非常之正常，很难让人联想到直播间里的那个“小百合”。
看来生活真的能把一个正常人逼‘疯’。
“霜霜，跟我出来一下。”工作人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说道。
陈白禾看着霜霜走出去，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到，最坏的打算来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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