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谁的青春还没每一段故事呢

当然，他和秀秀有不愉快的事，因不解人意而怨愤，因失约而烦躁，互相不理，日渐冰冷。不过后来和好，发现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脱缰的野马尝到了放荡的自由，如何肯回头呢。

        520的前夜孙宇和秀秀一起在食堂吃饭。孙宇坐在秀秀对面，孙宇三五两下便把自己的饭吃完了，秀秀一直小心翼翼地吃饭，生怕头发垂到碗里，或是汤水溅到身上。

        “你等我一会，我吃得太慢了。”秀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急，刚好聊聊天。”孙宇回答她。

        孙宇默默看着秀秀吃饭，他贪婪地欣赏秀秀吃饭的优雅姿势，他看见她用筷子把肉粒拨到勺子里，然后和一些汤水一起送进嘴里，她的红唇像火焰一样，孙宇一眨不眨地看着。

        “你别这样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秀秀笑着说。

        孙宇赶紧掏出手机，假装看手机，“我去买点水喝。”他连忙站起来，朝水吧去了。

        孙宇买了两杯酸梅汤，酸梅汤是秀秀最喜欢喝的饮料。每次他们一起吃饭时，孙宇就会给秀秀买酸梅汤。一开始孙宇是不太喜欢喝酸梅汤的，太酸了，后来他爱上了那种味道，酸酸的。

        他时常独自一人默默喝酸梅汤，酸酸的感觉，像无数思念秀秀的夜晚。爱而不能语，他讨厌他这种懦弱的状态，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他哪去了，为什么他在秀秀面前总会手足无措。大概他是太害怕失去了吧。

        未表白时我们是好朋友，表白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孙宇时常陷入这种疑虑。

        孙宇把酸梅汤放在秀秀面前。

        “谢谢”，她没抬起头看他，脸一直对着碗，好像怕孙宇看到她的脸。

        “明天有空吗？下午一起去奈何桥看夜景吧。”孙宇建议说。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秀秀依然没看他，默默吃肉粒。

        秀秀突然想起了徐绘，她和孙宇第一次闹别扭时，她在大半夜给徐绘发消息说：“你觉得我优秀吗？”

        徐绘回答说：“优秀啊，美丽大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你真这样认为？”

        “对啊。”

        “好吧。”秀秀回答。

        她和徐绘的聊天戛然而止。

        当时徐绘感觉很困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这样问自己。秀秀和孙宇成为舞伴后，徐绘便再也没有主动找秀秀聊过天。朋友妻不可妻，这是徐绘的原则。

        新生见面会上大家都物色自己的恋爱人选，正式开学之前他们已经在班级群聊得热火朝天，开学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想见自己的同班同学。那时候，秀秀是对徐绘有好感的，现在想来，一些都无所谓了。

        一厢情愿，少年们总是喜欢这样。

        520那天下午孙宇如约出现在秀秀宿舍楼下，然后他们肩并肩，走出学生公寓。他们首先要穿过校园，天气开始慢慢变热了，刚长满叶子的树木花草嫩绿嫩绿的，充满生机和活力。

        他们走在银杏大道的银杏树荫下。银杏大道他们一起走了无数遍，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四年过去了，这些银杏树似乎一点都没有长大，有些甚至枯死了。树荫下的草坪依然茂盛得过分，这四年来从来没有改变。只是今夏的蝉鸣，他们怕是听不到了。

        秀秀自由自在地走，丝毫不关心路线的事情，她只负责跟随孙宇，观赏沿途的美景。孙宇带着秀秀登上地铁，径直朝风情区而去。

        风情区是蓟州城为数不多的适合青年男女幽会的地方，风情区安静，充满优雅和文艺的情调，有街市，还有很多彼此贯通的小巷，在这些掩映在花草树木中的小巷里，经常会撞见搂抱亲吻的情侣。也许是因为520的缘故，前往风情区的人很多。

        一年一度的表白的日子，男男女女们在这一天都开始躁动起来，即使是宅男宅女，也都打扮起来走出门了。

        秀秀和孙宇停在风情小店门外，风情小店的橱窗很大，从橱窗可以看到店里面精致小巧，充满文艺气息的纪念品。那年孙宇就是在这里，为秀秀买了一件手链，并亲自给她戴上。

        风情小店风情依旧，而孙宇和秀秀已经褪去当年的天真与稚嫩，疲惫和无奈爬上了他们的面容。

        “进去看看吧。”孙宇建议到。

        “没什么好看的。”秀秀转身离开。

        她不是不想进去，她是不想勾起伤心事，她一直在想，四年过去了，今天孙宇是否会向自己告白，如果他告白了，自己要不要答应他。思绪纷乱，令人焦虑。孙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怔了一下，马上快步赶上她。

        “人真多啊。”孙宇感叹道，希望秀秀会附和他，结果秀秀仍然一声不吭地走路，孙宇大失所望。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走过了风情小店，走过了室外咖啡店，走过了意面馆，走过了中央广场雕像，走过了玩物街，直到走到马路旁边。风情区走完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装饰店铺和路边树木的五颜六色的灯开始闪烁起来。他们已经开始感觉到夜景的美丽。夜景很美，奈何车水马龙很吵。

        “我们去奈何桥吧。”孙宇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啊。”随着夜色的降临，秀秀的心情仿佛也变好了很多。

        风情区离天河奈何桥很近，步行不到十分钟的距离。走了那么久，秀秀已经感觉有些累了，也是时候到奈何桥上休息一会，吹一吹天河的暖风，赏一赏天河的美丽夜色。

        天河奈何桥，孙宇和秀秀也曾在这里看风景，即使只看过一次，也令他们难忘。

        他们第一次来奈何桥时还是大一，那时候他们心中充满了对彼此美好的情愫与期待。那时候秀秀喜欢蹦蹦跳跳，孙宇则是到处耍帅，喜欢摆出各种潮流的姿势。

        现在秀秀变得安静，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她开怀大笑了，孙宇也不喜欢摆姿势了，他只是不自然地站着，放荡却又放荡不出来的感觉。

        对比今日，往日多么美好，以至于不堪回首。若能重来，该怎么做才能留住那份美好呢。

        天河的夜景是被灯光装饰出来的，天河的夜景不是山野清水出芙蓉的美丽少女，而是穿金戴玉雍容华贵的美丽贵妇。

        天河游船从桥下穿过，船上坐满了游人，有一红衣女子坐在船上弹唱。岸上汽笛乱鸣，船行驶在河中的噪声也很大，完全不知道红衣女子在唱什么，只有断断续续，惹人肠断的琵琶声传来。

        “你觉得那个弹琵琶的红衣女子幸福吗？”秀秀望着穿上的红衣女子，自言自语一样问孙宇。

        “不过是谋生罢了。取悦那些俗人，挺可悲的吧。毕竟也是一种职业，毕竟要生存。”孙宇说道。

        “万一船上有一位知己呢？非为俗人弹唱，是为她的知己弹唱。”秀秀轻轻地说。

        “那种美好的情节，只会出现在小说或者电影里吧。”孙宇意识到自己的回答不太恰当，赶忙又补充说道：“说不定船上真有知己呐，纵然俗人熙熙攘攘，他们眼眸中只有彼此，这种画面太令人羡慕了。”

        “嗯。”秀秀不再说话。

        他们在奈何桥上就那样站了半个小时，来往的游人走走停停，他们俩就像静止了一样。

        他们还没有吃晚饭，孙宇也感到饿了，他对秀秀说道：“我们去商场吃点东西吧。”

        “嗯。”秀秀的回答很简单。

        孙宇带路，他不时地看秀秀的脸色，觉得她有什么心事，可是他又不敢问。

        这个商场他们来过很多次，和大一刚来时相比，这里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孙宇再一次把秀秀带到了天府城菜馆，这里的菜以辛辣美味著称，每次来的人都很多，这次也不例外。

        锦城是秀秀的故乡，这里的菜有她家乡的味道，但是和她爸爸和妈妈做的饭菜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每次到这里秀秀就会想起她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总会为谁做的饭好吃而争论不休，他们总想分出高下。每次秀秀回家，他们都要抢着给秀秀做饭，让秀秀评价谁做的好吃，秀秀每次都会说：“爸爸和妈妈的菜总是一起吃才是人间美味，单吃一个人做的却不好吃，你们配合太默契了吧。”这时候爸爸妈妈便会不服气地背对背把手臂交叉在胸前。

        对于孙宇，他们每次来这里，他都会发现秀秀先是莫名其妙地笑，之后又莫名其妙地皱起眉头。秀秀从来没给他说过她想爸爸妈妈，不过她总批评这里的饭菜没有爸爸妈妈做的好吃。她离开父母四年了，父母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有时会很难过，如今她将要回到父母身边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不高兴。

        上菜了，孙宇又点了秀秀喜欢吃的菜，他表面上很随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把秀秀喜欢吃的菜记得一清二楚。红烧鸭脖，麻辣鱿鱼，爆炒鸡块，还有莼菜虾仁汤，天府河米甜糕。前面的大菜适合大快耳颐，后面的汤和糕点适合饭后爽口。

        吃饱喝足后适合看一场电影，他们下楼时路过电影院，就进去看电影了，似乎吃饱之后秀秀就特别听话，这时候孙宇的建议她都会赞同，孙宇选了一部《神域之灭》，这种打打杀杀，紧张刺激的电影是孙宇喜欢的类型，至于秀秀，她只喜欢剧中男女主人公凄惨的爱情。

        看完电影将近十点了，商场也即将关门谢客。在一楼卖饰品的阿姨已经开始收摊了，孙宇在货摊前停下，他看到了一串手链，和以前他买给秀秀的要好看很多，他拿起手链给秀秀带上，看着非常合适，完全衬托出秀秀的美丽。卖饰品的阿姨笑了，她不喜欢推销，当有人从她这里遇到喜欢的饰品时，她就会由衷地微笑。

        他们穿越校园回到公寓的路既短暂又漫长，他们心中都有期待，但是又都觉得渺茫。这一次约会，对他们来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彻彻底底宣布互相告别的仪式。大学四年不清不楚，时而亲密，时而疏远，如今这一切都将画上句号。

        孙宇把秀秀送到楼下，秀秀转身看着孙宇，慢慢地说道：“我回去了。”

        孙宇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栅栏门上的蓝牌红字很刺眼，“女生区，男生止步。”

        四年里孙宇只有一次踏进过这道门，那时候他们刚来大学报到，当时卖被褥的人就在里面，他去里面购买床垫。他真希望卖床垫的人还在，这样他就有理由进去，在最后贪婪地看一眼秀秀的宿舍。

        “回首往事都成梦，可怜秋去已匆匆。”孙宇仰望秀秀宿舍的方向，他知道秀秀的宿舍在第几层楼，也知道她的宿舍在什么位置，他久久凝望，他渴望能从那扇窗里看到秀秀的面孔。结果是令人失望的，淡蓝色的窗帘阻挡了他的视线，他也无法奢求秀秀拉开窗帘。

        孙宇转身离开，怅然若失。他不知道，此刻秀秀就躲在窗帘后面，静悄悄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看到他一直望着自己的窗帘，甚至以为孙宇看见了她，不过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真让她有些生气。她看见孙宇转身离开，然后她气哼哼地离开窗户坐下，双臂交叉在胸前，努着小嘴，若有所思。

        孙宇回到宿舍时，刚好徐绘去找他。徐绘看到孙宇一脸怅然，徐绘便问他：“你怎么了？”

        孙宇回避徐绘的眼神，说道：“没事，去和一个朋友吃个饭。”

        “是和秀秀吧，果然还是旧情难忘啊。”徐绘打趣他。

        孙宇平静地说：“快毕业了，最后一次了，毕竟爱过。”

        “喜欢就直说啊，你们俩真是的，一直不清不白的，表个白能死啊！”徐绘急了，像之前很多次一样，他觉得这句话他对孙宇说了很多遍。

        “不可能了，我给她买了礼物，算是告别了。”孙宇话语很平静，“曹！该追剧了。”他突然变得无厘头起来，露出他一贯的满不在乎的神态和笑容。

        “唉。”徐绘长叹一口气。他能感到孙宇的不甘，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了解真正的孙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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