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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情种


日子就这么过了两天,盛医官和小松熬得眼睛下都青了,也没听到寝殿里传来什么奇怪声音。

        “坏了。”盛医官心想,看来药效不够,还是得加大剂量。

        他将小松叫到跟前,在他耳边轻声叮嘱了几句。

        “盛医官医术真好。”这日午后,殷宁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手腕,赞不绝口地冲塞北王夸赞,“用了他的药,一点伤痕都没留下呢。”

        阿风也在一旁笑眯眯地点头称是。

        塞北王看着殷宁说话,没来由地一阵心头燥热,换了个姿势,手里仍握着竹简装模做样地在看。

        好个屁。塞北王默念兵法,脑海中却还是他王妃那截露出衣服来的白嫩手臂。

        若是搭在自己背上......

        见了鬼了。

        他烦躁地将书简往桌上一放,都不敢靠近床边,说:“我去趟书房,晚上回来的肯定迟,宁儿不必等我用晚膳。”

        说完便匆匆地走了,留下殷宁和阿风面面相觑。

        “少爷,您是不是和大王闹别扭了?”阿风更擅察言观色,当即觉得不对劲,小心问道。

        他无论如何都改不了口,平时在塞北王面前还警醒,只有他和殷宁两个人的时候叫着叫着王妃就又叫成了少爷。如今殷宁也懒得纠正,便随他去了。

        殷宁浑然不觉:“没有啊,我们刚刚还相敬如宾,相谈甚欢。”

        阿风在他耳边嘀咕几句,殷宁凛然正色道:“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将我引为知己,以礼相待。我自然也要尊他重他。”

        阿风瞠目结舌。

        殷宁说着说着面露羞愧之色:“实不相瞒,我曾自荐枕席,但他实在是清高孤傲,不堪亵渎。”

        不但刚被救回的那天晚上拒绝了自己,后来更是连近身都不近了。吃饭坐在对面,睡觉也隔着八丈远。

        “盛医官,你那清心的汤药还有没有?”清高孤傲的塞北王脚步重重地踏进偏殿,他最近憋得心浮气躁,若不是天天喝茶吃素,恐怕嘴角都要生燎泡了。

        盛医官和小松从殿内迎出来,一老一小皆形容憔悴,看着就可怜。

        塞北王也不忍太过苛责:“平身吧。”

        盛医官可怜巴巴地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塞北王又问:“王妃如今的身子,养的如何了?”

        他只得先紧着最新的问题回答道:“已无大碍。”

        塞北王再三确认:“果真无大碍?”

        盛医官被他逼问得摇摆起来,小松在旁边,又不能乱说话,免得将徒弟牵扯进其中:“只要王妃不曾骑射赛马......应该就无大碍。”

        “嗯。”塞北王表情阴晴不定,坐在主位上思索片刻,就离开了偏殿,去书房跟武将们议事了。

        塞北王走后,小松扶着盛医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他斟了一杯茶压压惊。

        一杯热茶下肚,盛医官忽然想起:“大王刚进来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师徒俩惴惴不安,心里一团乱,到最后也没想起清心汤的事儿来。

        离开能看到殷宁的范围,和将领们论起正事儿来,塞北王终于从那口干舌燥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一会儿。

        直到黄昏时分,武将们才各自告辞退下。

        “大王,郁总管和寒大将军已经等在门外。”议事殿的殿前侍卫前来通传。

        塞北王手本来搭在桌子边上,闻言轻轻地敲了敲侧檐,那侍卫当即识趣地将两人带了进来。

        “叩见大王。”两人进来便跪,均不敢抬头看塞北王。

        来的路上寒柯多番嘱咐过侍卫总管,届时只管跪着就好,等他来说。

        侍卫总管当时板着脸不置可否,但到了殿里确实一言不发。

        塞北王吐出一口浊气,说:“都起来吧。”

        且不论侍卫总管,寒柯总是他的肱骨之臣。殷宁被掳,即使他再生气,也不至于是非不分。

        “多谢大王。”寒柯和侍卫总管站起来,静静地垂手立在一旁。

        塞北王微微闭着眼睛,问:“可有进展?”

        “臣无能。”寒柯心中一凉,但说话间没有犹豫,言辞恳切,“唐伯豹嘴严得很,只说要见大王。他的属下倒是口径一致,咬死了殷公子和唐伯豹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别的实在也问不出什么了。”

        侍卫总管几不可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塞北王冷笑着说:“那就都砍了吧。”

        寒柯抬眼望去,见塞北王一副连他和侍卫总管也想灭口的样子,硬着头皮开口:“越是如此,越是令人疑心。大王再宽限我两天,属下一定尽心竭力。”

        塞北王本来也不想这么轻易就给他个痛快,只是这两天上火随口一说,闻言便轻哼着应允。

        正在此时,刚才那侍卫又走了进来,在塞北王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塞北王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笑来。

        寒柯看到大王脸上露出熟悉的嗜血表情,当即觉得事情不对。

        “走吧,去看看这人死了没有。”塞北王施施然站起来。

        监牢里血腥味扑鼻,殷宁一进去就感到一股寒意透过鞋底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墙上的火把烧着,光一明一灭,将这大牢更衬得极为阴森可怖。

        “好表弟。”唐伯豹挂在刑架上,懒洋洋地开口,将殷宁吓了一跳。

        殷宁都快要认不出他了。

        这次可不同上回,他是切切实实地受了刑,头发都被血浸湿了,黑乎乎地贴在脸上,身上也不知道哪里还在流着血,在脚尖汇聚成一滴滴落在脚下。

        即使这样唐伯豹的声音仍然从容不迫:“你来看我,难道他决定要送我上路了。”

        殷宁离得远远地看着他,话都说不出来。

        唐伯豹也艰难喘息着,他整个人枯萎寡淡,只一双眼亮晶晶地从蓬乱的头发里露出来,有些瘆人。

        过了好一会儿,殷宁才说:“有人说你要死了。”

        唐伯豹皱了皱眉头,看向他来时走过的那个台阶:“那可不一定。”

        殷宁没见识过这样残酷的场面,但这人毕竟和他从小相识,即使多番欺负自己,毕竟也是亲戚。

        他带着亲信不远万里来塞北,归根结底也是怕自己被人欺负。他收到信儿之后在寝殿犹豫半天,终究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为自己白白送命。

        他忍不住又往下走了两个台阶。

        “好表弟,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快回去。待表哥休养生息,再带你逃命。”唐伯豹忽然用诱骗的语气劝他,不让他再上前。

        殷宁停下脚步:“我不用你救。”

        唐伯豹低声笑了笑:“好,你不用我救,表哥上赶着救你,好不好。”

        殷宁从未听他这么温言软语过,心里忽然就有点酸楚:“他对我很好,我也心悦他。表哥,我会求他放了你,你带着你的手下回京城去吧。”

        唐伯豹盯着殷宁,仔细看他被火把照亮的那半张脸,摇着头说:“宁儿,你别怕......”

        “我不怕!”殷宁抬高声音,疾言厉色,“是你自己执迷不悟——”

        殷宁的脚步声远去,唐伯豹斜着眼看向旁边的小门。

        塞北王在寒柯的护卫下从那门里出来,脸上尚且带着笑意。

        “你满意了?”唐伯豹啐出一口血沫,悻悻道,“也不知道你给宁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塞北王自然满意,殷宁刚才被唐伯豹用激将法,在他面前剖白内心,将一腔爱意诉说得尽致淋漓。他隔着一道门听得飘飘欲仙。

        要不是隔墙有耳,他差点放声大笑,走过去山歌对唱。

        刑房里一片寂静,只剩鲜血滴在小血洼里发出的细碎声响。

        “我没碰过宁儿。”唐伯豹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人之将死,我没缘由骗你。我没碰过宁儿。”

        他扬起头,仍然十分骄傲的样子:“宁儿少不更事,瞎了眼看上你这蛮人,我也无法。只是你这王宫,漏洞太多,这样如何能护住宁儿。寝殿后栽的那些树,得全部刨掉,否则人蹬着树干和墙,上房顶如履平地。还有送水的、脸上带道疤的领班,给点好处就敢背主。那王城西门的守门副将,也需换掉......”

        塞北王励精图治,明察秋毫,其实王城也算是铁板一块。但唐伯豹从小在云谲波诡的唐家长大,偏重阴谋诡计,擅操控人心。

        这人能屈能伸,不择手段,他若削尖了脑袋要作耗,风气淳朴直率的塞北哪里有人是他对手。

        他絮絮说了一番话,期间除了停下来咳嗽过几次,皆说得井井有条,把王城里的大大小小关卡排喧了个遍。

        说到后来,不但是他带走殷宁的时候钻的空子,连带着他发现的隐患也都拎出来针砭。

        说下来,本就苍白病态的嘴唇更是泛起青紫。

        “这些就是我带走宁儿时钻的空子,我虽然吓唬他,但不会伤他性命。既然宁儿......被你蒙骗,说什么此生只认你一个。”他说到最后,语调逐渐苦涩,嗓音干哑,“那么你得将这些空子一一补全,再不要让歹人掳了他害了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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