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鱼目混珠
船上气氛诡异，窃窃私语似鬼魅低吟，茫茫海平面，游魂无所归处。
比赛在电话另一边异常冷静，“别哭，听我说。”
顾永安倚靠在走廊里，忽的抬手，几滴水液滴在手上，想擦去时，眼前模糊一片，抬手摸上眼睛，才发觉眼里满是泪水，电话铃声响起，屏幕上赫然“妈妈”两字。
顾永安接起，还未出言，叶兰颤抖的声音，“永安，告诉妈妈，你姐姐没事对吧，你姐姐没事对吧。”
顾应善扶住腿软的妻子，他的声音也满是慌乱和颤抖，“永安啊，回答你妈妈的话啊，让福延接电话，让你姐姐接电话。”
顾永安嘴唇颤抖，张开口无声的说了几个字，忽的梗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你顾盼表姐，说福延出事了，到底怎么样了，我的福延，让我的福延接电话。”叶兰哭的肝肠寸断，几度栽倒在丈夫怀里。
王强强守着楚楚的尸体，不许任何人靠近，黑色裹尸袋包裹着年轻却冰冷的尸体，王强强抱着袋子，目光失去焦点。
□□珠从休息室醒来时，嘴里念叨着“楚楚楚楚”，跌跌撞撞的朝外走，陈幺儿扶住□□珠，“别去了，云先生已经通知全船的客人呆在自己的房间，行凶者还没有找到。”
□□珠嘴唇苍白，“我要去找楚楚，楚楚呢。”□□珠双手在虚空中抓了几下，才握住陈幺儿的手。
陈幺儿心里也难受，“明珠你冷静一下，楚她已经，她已经，没了，你振作一点。”
上一秒还虚弱的女人突然甩开陈幺儿的手，“你撒谎！”□□珠大喊，“你撒谎！她是楚楚啊，她有九条命，每次有危险她都躲过去了，我去找她，我去找她。”
陈幺儿抱住□□珠的腰，“明珠，明珠，王强强守着楚楚呢，一会儿再去，等一会儿吧。”
□□珠瞬间失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楚楚，我的楚楚啊，我，我。”陈幺儿轻拍□□珠的背，却发现怀中人已经失去知觉。
下午时分才出发的游轮，在午夜又重新停靠在码头。
警察与顾家人交涉许久，却还是被顾河山派去的人抢先一步，夺了楚楚的尸体上车。
王强强想要阻止，又怎能挡住五大三粗的保镖。赶忙给比赛又打去电话，那边的男人声线低沉，“现在就去照我说的办，不然就来不及了。”
无奈，王强强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只得取了楚楚的手机，按比赛给的地址，独自驱车离开。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
运送楚楚尸体的面包车，在高速路上被多方车辆追逐，司机一时来不及躲闪，连人带车飞出高速护栏。
满脸是血的几人勉强从车内爬出，车身轰然爆炸。
救援车辆赶到时，扑灭了冲天火光后，只从车身里找到一具焦黑尸体。
媒体火速报道有关事宜，与此同时，王强强到达凰城一老旧居民楼。
直到小区周边早点吃食陆续开摊，王强强裹紧衣服，走到那早餐摊边，“大姐，我想问一下，3号楼在哪边？”
那女人十分热心，指着对面一栋楼房，“那就是，你要找人啊。”
王强强苦笑，“对。”刚要走，那女人叫住王强强，“你要找谁啊，这附近的人我都认识。”
“柳雯您认识吗？”
那女人皱眉一副嫌弃的样子，“不认识，走走，走。”
王强强见她这样，心里多少有点数，忙改口，“大姐，你就告诉我吧，我家有八十老母等着钱治病，这柳雯欠我钱还没还呢。”
早餐摊大姐见他狼狈不堪满眼通红，把知道的一股脑儿倒出来，“娃儿，你也是被骗的啊，那女人，啧啧，这点儿估计刚回家，就那栋楼，一单元五楼最里面那间。”
王强强谢过那女人，她还不忘说一句：“要不回来就报警。”
楼道里不知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王强强干呕了一声，走到五楼时，漆黑的楼道让王强强不自觉的吞咽口水，走到最里面那间，他试探性的敲敲门。
“谁啊，大早上的。”一记女声响起，门被打开。“你谁啊。”
王强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楚楚？”
“楚什么？你找谁啊。”
面前的女人穿着略显破旧的碎花裙，除了一头长卷发，那张脸分明就是楚楚。
“不是，你到底找谁？”女人不耐烦的询问。
王强强这才回神，“我找柳雯。”他还是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的女人，要不是前几小时抱着楚楚冰冷的尸体，他几乎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啊。”柳雯挠挠毛躁的头发，一脸不耐烦。
“可以让我进去再说吗？”
柳雯一脚挡在门前，“你谁啊你，说进来就进来。”
王强强低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色的钞票，柳雯一见有钱，立刻让出一条进入通道来，“你早说啊，谁介绍你来的啊？”
王强强进屋环视一圈，肮脏杂乱几乎没有一处下脚的地方，柳雯抱起沙发上的一堆衣服扔到地上，拍了拍沙发表面，“坐。”
王强强硬着头皮坐下，想到比赛说的话，于是耐着性子和柳雯说了来意。
女人盘腿坐在看不出颜色的沙发上，表情由疑惑变为戏谑，王强强观察着她的表情，虽然和楚楚有着相同的脸，但是行为举止却完全不同。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朋友挂了，然后恰巧我跟她长得一样，找我扮演你这个朋友，然后她还是个富二代？”柳雯嗤笑，“你在这编故事呢？”
实在是太像了，王强强试探性的叫了声“楚楚”，却得到女人看痴呆的眼神，他仍不死心，“你是不是又要设计谁？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是不是鬼上身了，神神叨叨的。”柳雯一脸嫌弃。
王强强深吸一口气，说话声音都哽咽了，“我说的没有骗你，如果你帮我演好这场戏，我会有重金酬谢。”
柳雯还是半信半疑，直到收到王强强的十万元转账，女人立刻换了副嘴脸。
“大哥，你说，要我怎么演我就怎么演。”王强强看着柳雯满脸堆笑，明明是相似的脸，却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他生出满是悲凉的感觉。
不多时，柳雯穿着花哨的衣服坐上了王强强的车，王强强拿着楚楚的手机在看，上了锁的文件夹，他输入院长的生日得以解开。
说是遗书不为过，里面满满的记录了她死后的一切事宜，王强强不知楚楚在何时，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唯独没给自己想一条活路。
柳雯还在打量王强强的甲壳虫，“大哥，你这车也不值钱啊，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转头看到王强强悲痛欲绝的模样，嘟嘴噤声。
车子刚刚发动，□□珠的电话打来，一阵不成声的抽泣过后，女人强行拼凑出一句话，“楚楚，楚楚的尸体，顾家的车爆炸了，楚楚她，她。”
刺耳的刹车声过后，王强强扶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柳雯尴尬的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王强强起身直视柳雯，“你到底是不是楚楚，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就连在柬埔寨那次都死里逃生，我不信你就这么死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楚楚？”
柳雯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同情，隔着朦胧水雾，王强强也还是看清了她的表情，最后一丝希望之光也熄灭了。
回龙城的高速上，两人无言，柳雯刷着手机，最醒目的位置，一则新闻映入眼帘。
“大哥，你说的朋友不会是顾家的那个继承人吧，新闻说她被烧成炭了。”柳雯无心的一句话，王强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诶诶诶，大哥，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好好开车，别把我的命也给搭进去。”柳雯看着手机上的图片，“不过她长得跟我真的好像，就是我眉尾比她多了一颗痣。”
王强强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没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顾福延。”
柳雯皱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啊你，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你朋友刚被人设计陷害死了，你找我来顶上，万一我也死了怎么办，不行不行，你赶紧给我送回去。”
眼看女人不知死活的要抢夺方向盘，王强强厉声呵斥，“我告诉你，你现在不做也得做，来的时候你的底细我摸的一清二楚，你欠的高利贷再不还，债主找上门来你死的更快。”
柳雯被王强强吓了一跳，“你吼什么啊，还是可以商量的嘛。”
“你如果是顾福延的话，不会再有债主上门追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顾家的大小姐。”
柳雯在心里揣度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那我得怎么做？”
一路上，王强强流着泪和柳雯说着话，车驶入龙城，柳雯小声询问，“为什么要找我扮演那个什么，顾福延啊。”
王强强呼吸不稳，“你记着我跟你说的话，不管谁问你，你都是顾福延。”
这样才能保住她想保住的东西。这句话王强强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柳雯撇嘴，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找上我的啊？”
王强强又想到楚楚，破涕为笑，小声嘟囔着：“谁能知道那个鬼灵精脑子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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