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夜贵公子

风卷云层，喧嚣风声裹杂暴雨落下，敲打在窗上的声音沉闷，气压也随之下降。

        楚楚觉得有些透不过气，长舒一口气，心道好在赌赢了。

        “你早知道我会来吧。”申屠钺讨厌下雨天，尤其是雨声嘈杂，会勾起许多不好的联想。

        “大哥跟我说，有人截了他的活。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毕竟你弟弟跟你长着一样的脸，我很难猜不到。遇到从泰国来的熟面孔的概率，还是少数。”

        楚楚走到窗前跪坐下，即便是黑夜，仍能看到乌云翻涌，雨幕模糊玻璃窗，倒显得人不真切了。

        “我弟弟可能也没想到，最开始见面就掉进你的陷阱里了。”申屠钺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

        此刻他倒是甘心做虔诚的信徒，甘愿俯首称臣，只是楚楚不愿给予这样的机会罢了，时间总会改变些东西的。

        这场雨来势汹汹，敲打玻璃声愈来愈大，楚楚双手撑在身侧，仰过头去看他，视线所及皆为倒置。

        “如果他没存了旁的心思，我也不会算计他的。见我的第一晚，就摸到我房里，点了安神的蜡烛。他应该不知道，这招我早就见识过。”

        楚楚说话时能感受到颈部皮肤的拉伸，申屠钺看着楚楚黑发垂坠，有种怪诞的美，眼见她整个人后仰躺在地毯上，双手交叠于胸口，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指桑骂槐？”男人语调低沉，倒是极配此时场景。

        楚楚笑，“陈述事实。”

        “我听说，陆致远失踪了。”申屠钺随手拧开茶几上的瓶装水，“比赛没有帮忙？”

        楚楚头抵在地毯上看他，“你要帮忙吗？不帮就少问，以你跟陆致远的交情，你觉得我会信你是第一天知道这事？”

        申屠钺轻笑一声，“要我帮忙也可以。”

        “是有条件的。”楚楚接言道：“你们男人都喜欢玩这一套吗？”

        申屠钺敏锐捕捉到某些字眼，“怎么？”

        “没什么，还是要说一句谢谢，谢谢你，刀哥。”这话说的真诚，但是听着像是沉重的告别，让往事随风的意味。

        似是将话揉成团，丢到窗外，被雨淋湿后随水而去才是归宿。

        申屠钺紧盯地毯上的女人，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极像是一具美艳尸体，他心里“咯噔”一下，似有冰冷的手抚摸脊背，窜起一阵寒意，鸡皮疙瘩瞬间布满整条手臂。

        “比赛他们在泰国过的很不顺，这事想必他们也没有告诉你。”申屠钺想看到楚楚的情绪变化，但还是失算。

        楚楚“哼”了一声，“从前还问过比赛，关于你的事情，但是比赛从来都不说。刀哥，你可千万别重蹈覆辙了，你是，我也是。”

        楚楚回忆起初遇比赛和申屠钺，彼时陆致远带楚楚到泰国玩的时候，正巧赶上比赛干完活回来，带着一身未散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其实比赛是有洁癖的，回来之前就洗了好几次澡，但是灵魂还停留在上一个时空，导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那时楚楚还不认识比赛，听他跟陆致远交谈，用的地道流利的泰语，楚楚自知与比赛磁场不合，微微摇了摇头，说了句“不可向迩”。

        哪知比赛的黑，是被泰国热辣的太阳格外关爱导致，比赛本人是中国人，自然听的懂楚楚的话。

        所以在楚楚感受东南亚国家的夜晚时，出乎意料的和某只煤球相遇了，夜晚微风虫鸣，星光点点，楚楚在庭院的秋千上小腿微摇轻晃，大口咀嚼着白天买的米粉。

        发现黑暗里明灭的橘色火光时，楚楚嘴边的粉正在空中做匀速摇摆运动。眼看还剩不到两口，楚楚索性将黑暗里的人先放在一边，从脚边把米露的杯子拿起，衔着吸管猛嘬了一口。

        黑暗里的人原本坐在庭院里的花台边，掐了烟慢慢的朝秋千走来，楚楚看着那道瘦长身影，一时间分不清夜和他谁更黑。

        这就是楚楚和黑夜贵公子的初遇。

        而那时到了泰国，楚楚才知道陆致远是来谈生意的，根本不是和她说的那样是来玩的。本来陆致远还在想要把楚楚交给谁，哪知有比赛这个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人算不如天算，比赛带着楚楚在当地著名的特色小吃街，还没逛满十分钟，两人就被一众训练有素的黑色西装男人冲散。

        为了保护刚出锅的虾饼，饶是被在脑袋上套了黑色布袋的情况下，手里的纸袋还攥的紧紧的。

        楚楚凭感觉，大概知晓自己坐上了一辆面包车，两边不容忽视的灼人体温，以及紧握自己两臂的宽大手掌，无一不在告诉楚楚这是两条汉，还是两条壮汉。

        几经曲折，车子停下，两条壮汉拉着楚楚的手臂下车，左手边的壮汉实在是粗鲁，将楚楚拽了个趔趄，右手边的壮汉用泰语大声呵斥了他，但是楚楚本人并不能听懂。

        走了许久，鼻尖围绕着的浓郁虾饼香味，终于被花草的清新香气取代，楚楚被安置在一把椅子上之后，两条壮汉终于算行使完自己的职责。

        感受到手臂恢复自由的楚楚，默默的拆开虾饼的袋子，拿出一个，沿着布袋移动到嘴唇，楚楚的目光顺着布袋缓缓下移，看到了木质地板跟木质的座椅。

        秉承着死之前也要吃饱的原则，楚楚把自己缩成了一只鹌鹑，十分认真的品尝着美食。

        第一个虾饼吃完，楚楚刚拿起第二个，就听见一声嗤笑，紧接着是娇媚的女声，即便是听不懂，也能感觉到每句话都能拧出蜜来。

        楚楚只是顿了一下，嘴上动作依旧没停。

        女人的声音之后，又有几个男声，谈笑声中楚楚大致确定，屋子里有四五个人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听到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楚楚把一整个饼都塞进嘴里，头上的黑布被扯开，刺眼的光线让楚楚难耐的闭上眼睛，但是咀嚼的动作还在继续。

        这就是楚楚，第一次见到申屠钺时的模样，闭着眼睛，嘴里塞的鼓鼓囊囊，他无数次回忆起这一幕，都愈发觉得她像是一只圆滚滚的仓鼠，让人想要整个团进手里揉上一揉。

        等终于适应了之后，楚楚睁开眼睛，雷达寻找到具有生命的活体动物，那几个人中，楚楚一眼就看到了申屠钺，原因无他，红刀怀里揽着位绝色尤物。

        楚楚的视线再没从那金发美女身上离开，愣是就着美色吃完了袋子里的所有美食。

        他们依然用楚楚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摘下楚楚脸上布罩的男人，用生硬的中文问楚楚，“你和陆致远是什么关系？”

        等其他几个人陆陆续续出去之后，只剩那美人和申屠钺在，纤细白嫩的手指搭在他的胸口上，两个人说着悄悄话，楚楚扭着身子舀了一大勺芒果饭。

        起先两人还只是普通的调情，紧接着便热吻起来，楚楚一边吃着，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红刀的手指穿进女人的发间，目光与楚楚的对上，楚楚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的视线。

        就像是与平常一样，内心对眼前的香艳景象毫无波动。

        大概是感受到了眼前人的不专心，那美人与男人分开，转头看见楚楚正在看向他们的方向，面色不善的从红刀的腿上站起，向楚楚这边走过来。“喂，你看什么看。”

        “啊？”楚楚的芒果饭都没来得及咽下。

        红刀从椅子上站起，黑色的背心包裹着的肌肉满是力量感，坐到楚楚对面时，楚楚生怕他一拳捶死自己。那时楚楚想的是，与其捶死不如亲死自己。

        “你跟比赛认识？”十分标准的普通话。楚楚看着申屠钺的帅脸，如实回答道：“昨天刚认识。”

        申屠钺摩挲着塑料杯子的杯壁，冰冷的水珠凝在指尖，手指沿着杯口轻划，十足的挑逗。楚楚视线过于灼人，让人难以忽视。他想不注意都难。

        楚楚眉头紧锁，“你这摸完我还怎么喝，看着挺帅一人咋这不注意卫生。”

        申屠钺的手指和笑容同时滞住，楚楚端起盘子往嘴里扒饭，“能给我换个杯子吗？”

        金发美女坐到申屠钺的腿上，柔若无骨的手臂环绕着男人的脖子，还是用泰语说着小话，楚楚在心里想，不学会泰语她誓不为人。

        男人拨弄女人的头发，说了些什么，那女人“哼”了一声，从男人腿上站起，怒瞪楚楚一眼。楚楚一口饭卡在喉咙，噎的不行，实在无奈只得端起桌上被污染的水杯。

        “看来还是没有不喝的骨气。”男人戏谑一笑。

        楚楚好半天才顺平一口气，“和死比起来，谁都知道怎么选。”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做选择的，或者应该说，你在陆致远的心里，到底有没有那么重要。”

        楚楚清了清嗓子，“大哥，你要是想让我死，咱就直说，你这不就是让我选死路那条么，我是个保镖，打手，你让陆致远选什么？”

        “可陆致远对外称你是他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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