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鹿乱撞
林落雪与楚楚之间的龃龉远不止如此，不管是危机意识还是天性使然，楚楚已经几次三番的触及到她的利益。
自从易风给易茜茜无限额卡之后，大家也都能感受到易风对易茜茜态度的转化，有这种转化自然不是因为对妹妹的兄长之情，更像是为了讨好旁的女人刻意为之。
餐桌上的某几人心怀鬼胎，但艾迟不管旁的，叼着鲍鱼肉问楚楚，“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真要玩商业联姻那一套？”
楚楚忙着嗦蟹腿，咬着蟹肉，那蟹腿在嘴边摇晃，“再说吧，没考虑那么多。”
艾迟“啧啧”两声，“你这可不行啊，你得对自己有个长远规划。”
楚楚表情凝固，连那蟹腿都恰到好处的配合停住，“那你的长远规划是什么？”
艾迟支吾半天，也没给出回答，他哪里有什么长远规划，混吃等死，最好他老爸能养他一辈子，让他吃喝玩乐快乐玩耍。
饭后，易风叫住楚楚，这次倒是直接了当。
安静的空间里，易少爷长腿交叠，楚楚低头扣手。
还是易少爷先打破平静，“你叔叔的事解决了？”
楚楚点头，还是一言不发的样子，装傻充愣装无辜，眼睛凝望虚空无焦点，试图蒙混过关。
“你觉得靠着威逼利诱，能让你在顾氏撑多久？”矜贵男人已是第三次讨论这个话题，楚楚终于与他对视。
比起帅气，用漂亮形容易少爷更合适，男人五官精致，不说话时，像是楚楚小时在橱窗里看到的昂贵娃娃，可望不可及。随着男人的眨眼频率，纤长的睫毛忽闪。
今天易风的唇部状态尤其的好，盛放的玫瑰那般颜色。
楚楚喉头微动，这男人竟然用美男计！
楚楚这些年见过的帅哥不少，但像易风这种，每次都能让她心跳加速的，是绝无仅有的一位。
就连美国结识的john那种金发碧眼，骨相优越五官明晰的类型，都敌不过易风的完美东方面孔。
楚楚越想越疑惑，那种和易风家世相匹敌的男人，前女友是知名女星，同样是有钱人，审美差距太大，悲哀！
“你还要一边看我一边咽口水吗？”易风被很多女人追求过，赞美过。但像楚楚这样，可以直视他与他对视良久，都不移开视线的，属实是第一个。
“少爷，你长得，确实秀色可餐。”楚楚伏在沙发扶手上看他，倒是反客为主了。
楚楚就是有这种本领，反倒让易少爷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似的。
“那不如你说说，屡次拒绝的理由？”男人还是有些骄傲在身上的，像是故意不加主语，就能略去一些被忽视的感受一般。
楚楚咬唇，着实认真的思考了他的话，目光驻在男人的领带上。哦，这条还是她在他生日时送的。
楚楚的视线撞进男人的眼睛里，易风这人，太会用小细节拿捏人了，就好像她做的每件事，易风都会放在心上。
楚楚当然会对优秀又帅气的男人动心，但是从记事起，“克制”这种情绪，总会出现在每一种会导致她上瘾的事物上。
小时候，院长给小朋友发糖果，楚楚总是把糖果分给别人，因为怕自己喜欢，在想吃的时候又买不到，会遗憾失落。
高中时，会无视很多优秀男生的追求，因为不想日后去挽留抓不住的人。楚楚永远记得那男生眼神失望，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问道：“你一辈子都要这样理智吗？”
再大些，沾染上了烟酒恶习，最后也成功戒掉。仿佛是害怕被一切事物拖了后腿，或是产生依赖，总是在开始时就迫不及待的斩断。
易风会贪图新鲜而喜欢，也会因为厌倦而舍弃，最后受伤的会不会只有自己，这是其一。
其二，自己满身脏污，有什么资格去亵渎光明之子。
她是受罚的西西弗斯，人生终究在无望中结束。这是年少时，就已看透的未来。
“你要永远这么折磨自己吗？”易风走到楚楚身边，俯身，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女人的头发拨到耳后，曲起食指刮蹭楚楚的嘴唇。
他太懂她了，他们是黑夜里游荡的孤魂，无比渴求灵魂有所归处。
众人皆道易家大少年轻有为，殊不知他被迫受尽瞩目，被迫一夜从少年成长为男人。
他是利益结合的产物，自小就被寄予厚望。
父亲违背了承诺，外面的私生子曝光，母亲受到打击，参加聚会时浑浑噩噩，从后院木桥坠落湖中，易夫人醒来时握着他的手，要他爬到顶端，要他让那负心汉追悔莫及。
易风做到了，做到让易家上下心悦诚服，让龙城人皆知，易家大少爷，代表龙城权利的顶端。
大抵强者都是孤独落寞的，易风站在艾家酒店最高层，颇有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门铃响起，易少爷不自觉蹙眉，电话铃声接着响起，艾迟的声音贱嗖嗖的，“我给你找了个绝代佳人，祝你快乐春宵。”
门铃声丝毫没有减弱的架势，易风打开门时，浓烈酒气裹杂一具娇柔女体直扑到他身上。
易风眉间褶皱更深，试图甩开粘人的女人，哪知对方力气出奇的大，他竟被一个低了他一头的女人钳制住。
几个回合下来，易风一身薄汗，反观女人，也好不到哪去，本就醉酒引得皮肤覆上一层薄红，此时更是气喘，但偏埋首于他颈窝，呵出的气喷洒在他颈间皮肤，竟意外安抚了易风的情绪。
易风捏起女人的下巴，“艾迟就找了一个你这样的‘佳人’？”
此时两人的姿势绝对算不上优雅，女人娇小身躯陷进松软沙发里，男人被她一手抱着颈子，另一只手搭在肩上。
易风难得仔细“欣赏”了一番身下的人，女人眼神迷离，眼角微红，鼻梁高挺，嘴唇小巧唇形漂亮。
这就是易少爷对楚楚的第一评价，长得还行，看的过去。
易风脖子上挂着枚戒指，楚楚朦胧中，看着闪着光的东西在眼前摇晃，指尖捏住那东西，声音因酒液带了几丝沙哑，“你不愿意？”
易风只觉得好笑，握着女人下巴的力道加大，指节泛白，但听到对方软糯糯的哼唧一声，“算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这世界上很多人都身不由己，我不做坏人。”
脖颈上的力道骤然消失，女人的双手颓然的放下，眨眼时幅度过小，睫毛微动像是翅膀破碎的蝶，再睁眼时，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泪珠滚动落入黑发不见踪影。
易风的心似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忽的对面前的人怜惜的不行，拇指拭去对方眼角的泪，却又被炙热的小手覆住手背。
彼时楚楚被药力折磨的几欲窒息，呼吸都不顺畅，身体里似有烈火燃烧，整个人陷入了现实与虚幻间苦苦挣扎。
感受到面前男人的肢体抗拒，楚楚又开始强烈的共情，想到了身边很多人，因为无能为力被迫妥协。恍惚间自己变成了施暴者去强迫他人，又因药效，瞬间失了所有力气。
直至带着凉意的手在脸颊停留，楚楚握住了对方的手，连叹息都带着颤抖。
终于感受到对方不自然的热度，易风回过神来，“艾迟给你下药了？”
楚楚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只捕捉到几个字眼，“吃”和“药”。楚楚难耐的点头，也不知是谁端给她的酒，待王强强意识到时，为时已晚。
易风将人抱起，轻放在套间的大床里，刚要起身，楚楚便缠上来，抱着他颈子的力道极大，却咬住了他颈间的戒指。白皙指节穿过指环，抚摸他的脖子，丝丝痒意直达大脑。
易风刚想拂开女人的手，哪知对方握着项链猛的拉扯，力道过大，男人的侧颈上平白多了一道血痕。
疼痛使得男人体内暴戾因子蠢蠢欲动，刚起的怜惜之情消耗殆尽，可偏生楚楚神智不清，只虚虚看清眼前男人的轮廓，又怎会知道他此时表情冷的吓人。
易风的大掌握住楚楚的脸颊，“艾迟给你送上来，是他觉得自己活够了，还是你自己活够了？”
楚楚只听到了“活够”这个词，勉强呼吸，“我觉得，我活够了。每天，都很痛苦。”
“你也很难受吗？每天？”楚楚的手摸着男人的手腕，皮肤相接带来热度的传递，“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痛苦吗？”
迷蒙中，楚楚好似听到院长呼唤她名字的声音，不知多久没有听到了，楚楚抱住男人宽阔的肩膀，极小声的说了句，“抱抱我。”
易风怔愣间，被温热抱了个满怀，怀中的女人脆弱又灼人，易风想，自己有多久没有和旁人有过□□相接的时刻了。
像是填补了心里的空洞似的，那处经由风吹过，再也不会发出刺耳的气流呼啸声。
“你叫什么？”易风的手轻覆女人肩胛位置，酒水气味中若有若无的甜香在鼻尖萦绕。
楚楚想到院长总喜叫自己小名，会摸着她的头给她讲捡到她那天，因为是七夕，满城热闹极了，城里烟花不断。
可团圆美满的日子里，自己却被抛弃了。
“叫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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