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在阴阳寮里，所有的阴阳师类别中除了【源赖光】都是远程辅助，甚至哪怕是【源赖光】也很少近身打斗，实战能力强的人数简直少得不能再少。
在这种阴阳师能够自保的概率极低的情况下，阴阳寮开启了教授课程，教予所有阴阳师千百年前的术式，以提高阴阳师的存活率。
晴光贴在身上的隐蔽符就是尧光的学习成果，尽管时效有限，却非常有用。
伊黑小芭内提前看见了本应多年后才能见到的蛇女，恐惧的眼睛猛得睁大，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发出一丝声音，可呜咽还是忍不住从捂紧嘴巴的双手中溢出。
明明都是蛇，却比镝丸要可怕的多。
长着似蛇非人一般面容，下半身是长长蛇尾的女鬼慢悠悠地凑近他的牢房门口，问他：“小家伙，有陌生人来了吗？”
伊黑小芭内几乎要喘不过气了，他盯着那双巨大的蛇类竖瞳，猛得摇了摇头。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身边的斗篷人一下子没了踪影，但本能告诉他不要把事情说出来，所以他选择了隐瞒。
他心里只有一个需求，那就是活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逃离这里，带着镝丸一起，离这个半人半蛇的怪物远远的。
蛇女在牢房外游走了一阵，自言自语地说道：“唔……不行，太瘦了，太小了，还是得吃胖点才好……再多养一段时间吧。”
晴光冷静的看着怀疑地四处张望的蛇女，心里默念着隐蔽符的时效。
还有50秒，蛇女再不走，就只能正面冲突上了。
阳光斜斜地洒进了牢房。
看见了这点阳光的蛇女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火速游移开来，在确保自己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才缓缓停下。
晴光这时候才发觉，她为了找到这个叫做伊黑小芭内的孩子已经花费了很长的时间，甚至连这本该密不透风的牢房内都被转移了位置的太阳照进了一点光芒。
尘埃如同精灵一般在光线中舞蹈着，很像尧光那只小小的叫做虫师的式神，晴光这么想着。
发呆总是会让她忍不住回忆起从前的日子，思念会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将为了保护自己而主动躲进玻璃瓶中的晴光淹的喘不过气来。死亡似乎随着刀剑们的消失时就开始如影随形，哪怕如今她已经如此强大。
晴光害怕孤独。
作为一个审神者，孤独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刀剑男士们将赋予自己生命的审神者当做宝贝一样供着，哪怕自己摔了都不可能让审神者受到一点损伤，更别提让审神者处于孤身一人的状态。
可晴光就是害怕孤独。
害怕因为她的过错所带来的孤独。
黑发赤瞳的少女忽然停下了数数的默念，她站直身子，从身后幻化出了弓箭。
阴阳师的招数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有一个非常鲜明的优点，那就是百发百中。无论你是灵力高强的强者也好，灵力低微的普通人也好，只要攻击一旦发出，就必定会击中目标。
在这个前提下，附加上晴光强壮的身躯和武系审神者中遥遥领先的灵力，只需一箭，必能击穿蛇女的脖颈。
“看招。”
微不可闻，几乎可以说是气音的咒语声响起，灵力萦绕在箭矢上，弓弦“铮”得一声弹起，诛邪箭凶猛地窜了出去。
如果说阴阳师最大的优点是百发百中，那么最大的缺点就是咒语。
必须附念着咒语才能发动的攻击，即便百发百中也有可能会被敌人用其他的招式抵抗掉。
在蛇女猛得掀起尾巴击开箭矢的时候，晴光就迅速将一直捏在手里的纸人朝伊黑小芭内扔过去，纸人在空中翻转几圈，变换成了一只巨大的萤蓝色的孔雀。
“跟着它！它会保护你！”
晴光大喊一句，然后将手中的弓箭替换成了太刀，猛得朝蛇女砍过去。
银白两分的太刀刀锋锐利，黑发赤瞳的少女将体内所属的源氏血脉尽数发挥，连那双赤红的双眸都仿佛要烧起来了那样。
随着刀刃砍下，她使出了所有阴阳师中最暴戾，也最强大的斩击：“以恶制恶，以杀止杀！”
“天诛·八华斩！”
这是伊黑小芭内贫瘠的人生阅历中见过的最豪华的斩击，像赤焰一般，不，说是赤焰实在太过温暖，那是仿佛血液一般的艳红色。
红色的刀光四溢，一连砍出八道斩击，血液溅在少女的刀和脸上，一时间倒是比蛇女要更像一个恶鬼。
蛇女巨大的哀嚎声震天动地，让伊黑宅的众人纷纷一惊，嘈杂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地敢来，却不知为何停在了远处。
蛇女嚎叫着，愤怒地喊道：“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明明不是鬼杀队的队员，我和你没有仇吧！为什么要杀我！”
她开始攀爬着寻找可以躲避阳光的地方，一边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只要不是日轮刀，什么刀都杀不了我……”
下一刻，八道斩击齐齐砍中她的身躯，伤口处犹如被灼伤一般发出“滋滋”的声响，更加惨烈的哀嚎声顿时响彻云霄。
似乎是发现了这种场面实在少儿不宜，孔雀御灵蹭了蹭身子，打开华丽厚实的翅羽，将过分瘦小的男孩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下。
伊黑小芭内有些吃惊地看了它一眼，又摸了摸缩在怀里的镝丸，更加埋低了脑袋缩进去。
鹤田晴光心情颇好地将太刀再次变换成了弓箭，吹了声口哨：“你和我没仇，但只要杀了你，我就能见到我的家人了。至于为什么你会受伤嘛——”
她扬了扬嘴角，笑眯眯地反问道：“或许你听过审神者？”
下一秒，箭矢射穿了蛇女的脑袋，惨叫声戛然而止，庞然大物轰然倒地，没多久就变成了灰烬尽数消散了。
能审判神明，聆听神谕的审神者，杀死一只区区恶鬼还能做不到？
——
在确认伊黑家的人都被结界挡在场外之后，我匆匆穿过人群，躲过这些人伸过来的手，一头扎入结界内部。
浑身是血的晴光轻轻松松地站在原地，朝我伸手打了个招呼：“尧，你终于来了，人家担心死你了！”
一遇到亲近的人，晴光就会忍不住撒娇，随意在斗篷上擦了擦血迹后就来抓我的手，边摇边说：“我发现现在已经可以召唤刀剑了！我们快点回去吧，找到地方就可以叫长谷部来保护我们了！”
我无奈地掏出手帕擦去她脸颊上的血迹，连声应好，半真半假地埋怨着：“真是的，总是把自己弄成这样，也不怕吓到人家小孩。”
晴光朝我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灿烂笑容。
我转身朝我的御灵望去，御灵孔雀亲昵朝我柔声啼叫了一声，垂下脑袋蹭了蹭羽翼下孩子的发顶。
伊黑小芭内在两位女性的注视下愈发紧张，更加抱紧了身边的孔雀，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埋进那毛茸茸的羽翼中。
我轻声喊了一句御灵的名字：“灵。”
听到呼唤的孔雀愉快地应了一声。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在伊黑小芭内的身前蹲下身，问道：“你是叫伊黑小芭内吗？”
不明白为什么今天遇到的两个陌生人都要问他这个问题的伊黑小芭内警惕地看了她们一眼，却直直撞入一双温柔透彻的明蓝色的眼眸。
和另一位少女宛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的眼眸不同，眼前的这位的眼眸像宽阔的天空，又像深远的海洋，温和地仿佛能包容他人生中的一切。
于是他嗫喏地回答了一声：“……是。”
我随声露出笑容，对他伸出了手：“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现在请跟我走吧。”
在如此黑暗的家族里挣扎存活了那么久，辛苦了。
伊黑小芭内倏地落了泪。
蛇女口中丧命的生命无数，斩杀一只蛇女带来的灵力填补了这几日无所事事所带来的空缺，已经能够召唤一名刀剑付丧神现行了。
在离开伊黑宅，重新沐浴在阳光下后，晴光将手伸到空中，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番。很快，她的手中就泛起了闪亮的光芒，一柄有着金黑色刀鞘，刀柄为赤红的打刀就凭空显现在她的手中。
看到如此不科学的事件，伊黑小芭内躲在我的身后，愈发攥紧了我的裙角。
下一秒，无人的空地上就爆发出了一阵樱花花海，在层层叠叠落下的樱花中，身穿着神父服的男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压切长谷部。……很奇怪的名字吧？前主人……不，主公！！！！”
台词才说到一半，压切长谷部就猛得冲上去将自己的主人抱住，眼泪都快掉出来：“主公！这段日子您受苦了，危难之际不能在您身边，实在是身为家臣的我的失职！！”
压切长谷部上上下下地将自己的主公全身看了一遍，沧然而涕下：“您瘦了。”
晴光一点也没否认，呜呜地哭着抱住付丧神的腰：“长谷部，呜呜，长谷部呜呜呜呜，我好想你，我，我一直在想你……”
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样子和刚才大杀四方的那个仿佛不是一个人似的。
长谷部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娃娃哭得心都碎了，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主公！！！”
我揽着伊黑小芭内的肩膀，安静地等待他们主仆汇合哭得差不多了，才幽幽地开口道：“长谷部……把我完全忘掉了。”
要知道我和晴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也是长谷部一起看着带大的。姑姑是类似母亲的存在，我不太敢冒犯她，一目连又实在太温柔，让我舍不得折腾他。
所以最后遭殃的就是长谷部。
小孩子打打闹闹总是没个轻重，我又实在脆弱，被晴光下手打重了就忍不住打回去，最后两人一起哇哇大哭地找长谷部告状。
“长谷部，她打我！”
“呜呜，明明是晴下手更重……”
被两个小娃娃哭得一个头两个大的长谷部左右为难，想先安慰主公，却又害怕我觉得委屈，纠结得差点切腹自尽。
往往这个时候，坐在树下喝茶的一目连就会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那条粉色的风龙会飞过来蹭蹭我，将我带进一目连的怀抱。
不过这时候可没有一目连来劝架了，看见我幽怨目光的长谷部明显是想起了童年的回忆，不禁落下一滴冷汗，赶紧跑过来也抱了抱我。
不过在探了探我的额头后，他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埋怨我了：“怎么能还发着热就和主公乱跑出来，您最近肯定又没有好好休息，都说了您和主公的体质不同，不能总是跟着一起乱来……”
好吧，虽然很感动，但果然没多少人受得了唠叨的长谷部。
我和晴光对视了一眼，一起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长谷部，我累了——”
“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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