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黄毛
狄枫牵着苏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收获的关注却不少，本想低调，没曾想意外收获了压轴光环。
前面也有男生两两组队，或是女生两两组队的操作，许是牵着的是同性，没有太多郑重感，嘻嘻哈哈像是和好朋友一起出游。而狄枫就不一样了，他轻轻托着苏意的指尖，不笑时本就面瘫的脸绷着更显面无表情，仿佛脚下踩着十里红毯。
苏意微转头，只看见他紧绷的下巴尖和嘴角，两片薄唇抿着没什么血色，小酒窝因为肌肉的绷紧若隐若现。
苏意有点好笑：“你放松点呀，这就是一个仪式，没什么吓人的。成人礼本来是该享受的日子，被你弄得如临大敌一样。”
狄枫用那双黢黑幽深的眼望向他：“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哪怕苏意不明确他到底等待的是什么，也为他眼底的复杂情绪所动容，不由自主也有点紧张，嘴角挂上浅笑，弦紧绷。
他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跳，不能破坏掉狄枫的期待。
跳舞的学生们在操场上两两散开，找准自己的位置，同时给周围的人留足空间。
音乐响起，苏意脸上闪过一丝错讹：“你们跳华尔兹啊？那我们谁跳男步谁跳女步？我没学过女步。”
他高三成人礼的时候跳没跳舞，跳了什么舞，他都不记得了，反正不是华尔兹。
在学校里从未因为什么事情发愁的苏意第一次发愁竟然是因为不会跳女步。
“要不你再重新找个舞伴？我看旁边有两个女生组队的，和我们换一换刚好。”苏意不着痕迹四处张望，争取在舞蹈开始之前解决麻烦。
狄枫手上力气陡然加重，眼底墨意浓黑：“你休想。”
苏意试图说服他：“我也想和你跳，但现实不允许啊。”
“允许。”
狄枫松开苏意的指尖，又很快把自己的指尖搭了上去，生怕自己慢了一秒苏意的手就缩回去了。
狄枫的意思很明显，他跳女步。
苏意缓了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就为了和我一起跳个舞，你牺牲也太大了吧？”
“不管。”狄枫指尖搭在他手上，下巴一扬，真就成了傲娇的小公主。
苏意能拒绝和狄枫小公主共舞的机会吗？必然是不能的。
音乐响起，白鸽高飞，露天的青春舞会正式开始。
苏意是小时候学的华尔兹，他还记得他第一个舞伴是一个有点肉肉的小姑娘，在他眼里根本没有性别，两个人玩耍打闹着就把华尔兹学会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穿上白衬衫和一个穿着西服的少年翩翩起舞。关键是，少年还比他高出半个头，怎么看都不像跳女步的样子。
出乎苏意预料的是，狄枫这支舞跳得很郑重，该笑的时候就笑，该转圈的时候就提着虚拟的裙边转圈，该被苏意拦腰抱住的时候就放心大胆往苏意的手中送，苏意搂着少年紧实精瘦的腰吐了口气，还好他肌肉反应在，不然差点没搂住狄枫。
一舞毕，苏意都恨不得给自己和狄枫鼓鼓掌，一点都没出错！没有踩脚！
他刚才可紧张了，跳的时候手心出冷汗，沾了狄枫满指尖。
谢幕的时候，苏意和提着虚拟裙边的狄枫对视着，看到少年脸颊上深陷的酒窝重现，看来少年对这支舞很满意啊。
“这么满意？”苏意勾着清浅的笑问狄枫。
狄枫点头，狗狗含笑歪头看苏意，拉着苏意的手摊开，用手帕纸给他把手心的汗擦干净。
苏意只想捂胸口，又被击中了！面瘫笑起来的威力实在太大了，他受不住。
舞蹈结束，也意味着这场盛装出席的成人礼即将结束。
最后一个环节，用加粗的马克笔在志愿墙上写下自己的梦想院校，并且在剩下不到一百天的日子里为之拼尽全力。
苏意陪着狄枫站在志愿墙前，看他一笔一划郑重写下南城大学的名字，不禁疑惑：“你成绩还不错，不想冲冲清北？”
按理说，清北不应该是所有学子的梦中学校吗？他还以为狄枫每天晚上挑灯夜读是为了冲刺最顶尖的学府。
狄枫坚定摇头：“不。我就想去南大，想了六年。”
狄枫没有表情的时候，他那双深邃的眼就传递了太多情绪，苏意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可以想象到他这六年的付出。
还记得那会儿李老师给他说，狄枫高一刚进学校的时候是倒数，看起来就像是个小混混，却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取得了今天的成绩，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目标支撑着他追梦。
破茧成蝶往往是最痛苦，最需要毅力的。
苏意伸长胳膊拍拍狄枫的肩膀：“小伙子，有追求。我也会帮助你的。”
狄枫抓住苏意的手：“说到做到。”
苏意笑：“当然，苏老师说到做到！走吧，现在陪你去教室拿作业，不是说下午放假吗？哦对了，先去操场一下，我有东西忘那个座位上了。”
还好苏意想起来了，被他放座椅旁边的郁金香差点就被收拾卫生的阿姨拿走。
他快步走过去，抱起那把香味馥郁的郁金香递给狄枫：“喏，成年快乐。”
狄枫下意识后退一步，脸上写着拒绝。
苏意微噘嘴，很快缩回去：“我送你的花你不要？我要生气了。”
狄枫赶忙接过花，笑得有点复杂：“不是不要你送的花，是这个花的味道闻久了会秃头。”
苏意伸手摸头，惊恐：“那要不丢了吧，我也怕秃。我可不想学数学这么多年没秃，因为一把花秃了。”
狄枫单手给他理被弄乱的头发：“丢了可惜，还不如送给教导主任。”
苏意回忆了一下。哦，教导主任是个大光头，没有头发可以掉。
他轻轻推狄枫一把：“多损啊你。”
说是这么说，狄枫还是把花抱着去教室。带回家插在通风的位置，其实也不会秃头的。
一路走，苏意就一路感叹。还真是走一届就大装修一次，要不是狄枫带着他走，他差点都找不到曾经待了三年的教室。
现在教室里空荡荡的，窗明几净。就零星几个人在座位上收拾东西，其他人早就动作飞快收拾好东西和家长回家了。
走进教室，苏意没什么心理负担，直接跟着狄枫走，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撑着脑袋看狄枫收拾东西。
狄枫的桌面不算整洁，书本错乱放着，微微凌乱。
一身白衬衫的苏意看起来和堆积着课本的书桌毫不违和，旁边摆着一束象征永远热烈的爱的红色郁金香。
收拾东西的狄枫突然停下动作，就那么挺直腰板坐着，背着光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苏意。
苏意好像和一切温暖的元素都很契合，纯洁的白，柔软的发，闪亮的星，还有炙热的光。
狄枫受了蛊惑一般，下意识朝着光的方向缓慢伸手。苏意不经意瞟到了狄枫桌面上熟悉的两个字，他有点激动抓住狄枫的手往下放，脑袋往狄枫的桌面上蹭过去：“我好像看见了我的名字！”
狄枫呼吸一滞。
他应该是先遮桌面还是先把苏意的脑袋推回去呢？
没等狄枫行动，班级门口传来一声“卧槽卧槽卧槽”，一个身影飓风一般席卷而来，把苏意吓了一大跳，瞬间忘记自己本来打算做什么事情了。
比狄枫块头还大的杨森歘一下坐苏意前面，脸上的表情变幻无常：“卧槽！真的假的啊！我在做梦吗？还是我穿越了啊？我可太牛了吧！我竟然在梦里帮老大圆梦了！让我捏捏是真的苏意还是假的苏意啊！”
杨森的手伸出去，没碰到苏意的脸，直接被狄枫一巴掌拍手背上，一声清脆，苏意光听声音都觉得疼。
“别瞎摸。”狄枫板着脸，看向杨森的视线写着警告。
杨森疼得一个激灵：“不是梦啊？是真的苏意？”
他眼睛都瞪圆了：“太牛了吧！老大真的梦想成真了啊！”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苏意没听懂，也不在意。他此刻最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掏出手机，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报警！打110！找警察！
狄枫看见他手机页面的拨号号码的时候，人也有点懵。怎么好好的突然掏出手机报警？
趁着电话还没打通之前，狄枫眼疾手快按下挂断键。
苏意皱眉：“你挂我电话干嘛？”
“你打电话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苏意沉着脸对狄枫说：“小枫，你先把他给我按住。”
就这样，丝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杨森就被他的好大哥狄枫给锁喉按在座位上不能动弹了。
“等等！干嘛啊这是！不认识我了？我怎么惹你了？”杨森扭头试图和狄枫相认。
狄枫反手把他脑袋推回去：“安静。”
“怎么了这是！到底怎么啦！”
苏意一巴掌拍桌面上，痛心疾首：“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你这个杀人犯！”
杨森的表情瞬间夸张到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我什么时候杀过人了！我连一只蟑螂都不敢杀！”
“你骗人。你敢说四年前那个暑假你没有伤害过一个小黄毛男生吗？”
“我什么时候……”杨森张嘴开始高声为自己喊冤，喊一半突然想起来，那个暑假他的确是伤害了一个小黄毛，但是他敢肯定，他的伤害和苏意说的伤害并不是一回事。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你心虚了！要不是我当时没有办法脱身，等我好不容易脱身去找你的时候又找不到你人了，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潇洒到今天吗？你现在应该满十八岁了吧？故意伤人可以判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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