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决心

话说，等另外一个飞鸽传书到了关子莫手中的时候，尘儿已经在青城中安顿好了……

        “把那个送信的鸽子抓回来烤着吃了！别让我再见到它！”关子莫把手中的信扔到了火炉中，带着怒气对着身旁的李忠道。

        李忠自小在成林王府中，对关子莫的性情甚至了解，见此不禁问道：“王爷，府中发生什么事了？”

        关子莫似乎觉得自己刚才所为有些不妥，冷静下来，淡淡道：“林月去青城了。”

        “这样不是正好吗？当初您本意不就是想引她去青城吗？”李忠淡淡道。

        关子莫沉默了，青城的疫情其实已经数月了，死伤无数；纵使请了许多名医，却无法根治，患病的人无法治愈，又传染了新的病人。无奈之下，方才封城！

        青城只是一个人口不过万的小城，并非兵家重地，地处偏远，若非此次的事情，关子莫根本不会在乎这座小城。可是，就是这么一座小城，偏偏就发生了疫病，死伤过千，还在不停增加。所以，关子莫一直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纵使派了亲信，却未得到任何结果，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源头在哪里，亲信也病死在城里。

        关子莫请命出使临川，他怀疑临渊国；可是，轩王却否认了，他只是淡淡地承诺：临渊愿倾尽国力相帮。关子莫信他才怪！于是，转头就跑到了蓝水城，想在蓝水城的黑市碰碰运气。

        当他在蓝水城初见尘儿的时候，只是觉得她的容貌似曾相识，啊，挂在祠堂里面的画像，心生兴趣。可是当得知她的姓名，设计诈她，并发现原来真的是南宫尘儿，啊，是的，他是知道的，当初与尘儿在雪影山下的小镇中分开后，他命人去查了尘儿的身份，很容易便查到了南宫府。甚至后来，南宫府三小姐身亡的消息传到郦城的时候，他并未伤心。在蓝水城见面，更多是感慨她居然没死！又故意与闫叁思、林莫心接触，察觉了一些事情，最后，才救下了她。

        他想救青城，不择手段，在他心里，一人性命如何抵得过数千人？即使只有可能，他也愿意去尝试。所以，他引尘儿去，但凡是想去救她的人，最后都必然要对青城出一份力，而他只需要守好青城周围，不让任何人出城，切断疫病传播的可能，尽可能延后屠城的时间，那么，青城就总有一天会得救。

        “传军令：让将士们起来赶路，两天内必须到青城。命人传信到迁城等地让他们尽快抽调守军来青城，不得延误。”关子莫急忙吩咐着传令兵，等传令兵走后，方问身旁的李忠：“之前王大夫说的药材都准备得如何？”

        “各地的药材已备齐，一直在往青城那边送。”李忠回道，“王爷，刚刚李仁传来了什么信？”

        关子莫瞥了一眼李忠，“赶紧下去准备！”

        李忠觉得自己失言，急忙行礼下去了。后来，他因好奇问了李仁这件事情，李仁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呀，那飞鸽应该是林姑娘放的。”

        李忠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仁笑着说，“姑娘留信说她去了青城，也会飞鸽传书告知王爷，让我安心守家，不必寻她，有缘再见。”

        那时的李忠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什么都知道的他心中产生了些许的愧疚和怀疑，也许、也许他们不该利用她。可是，这种感觉也只是转瞬即逝，就如同所有人想的那般，一人性命如何抵得过数千人？可是，也许所有人都忘记了，生命是不可以比较的。

        话说，青城这边确实不容乐观，疫病传染性强，再加上天气寒冷，昨日又下了场暴雪，城中至少已死两千人，城中何户无白事？

        青城城主欧阳擎听着城中的官员汇报这些近日来的状况，忧心忡忡；转头便对着府中的一众大夫行大礼恳求，众大夫已经尽力为之，翻阅古籍，不停试药，甚至有人已经患上疫病而亡。有一些人在退却，大部分的人还是坚守着，青城虽说只出不进，但是，城外运来的药材、粮食却从未间断过。

        尘儿一个小小的药童，自然是没有办法见那样的场面；而季牧一早便到自家药馆询问情况，尘儿只能在城中查看下情况。

        青城隐盖在皑皑白雪之下，路上积雪仍在，若非炊烟，尘儿还恍惚以为自己到了一座空城。大部门的房屋门窗紧闭，门帘上的白事痕迹还在，经过几个敞开小院门，有的还停放着棺材。

        尘儿沉默着，一直沿着主路走到城中间，人越来越多，而路尽头赫然是一座三层楼高、金碧辉煌、香火鼎盛的青城庙。入门两边放着两个大鼓，庙前大清早却已经是挤满了人。

        尘儿静静地看着匆忙、慌乱的人群，心中却如明镜一般透亮，她，想救人。转身便往城主府而去。

        之前，在天绝门的时候，毒老木永修带尘儿去山中采药，见一条蛇捆住了一只青蛙，尘儿毫不犹豫地弄出声响惊走了蛇、救了青蛙。

        木永修问：为什么这么做？

        尘儿愣了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她知道，她出于同情救了青蛙，可是也使得蛇没了食物，最后它也可能饿死。所谓的善良、好心，不过是站在不同立场而已。

        木永修见尘儿低头沉默，又说道：你不过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不用想那么多对错是非。

        尘儿抬头，问道：那么，师傅杀人也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吗？

        木永修却只是笑了笑，淡淡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你不必说你的路是对的，也不必说我的路是错的；所有人经历的事情不同，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你的事情，而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是我的事情，你做你想做的，而我做我想做的，仅此而已。

        木永修说过很多话，论毒死人的数百种方法等等，尘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只有这件事情尘儿一直都记得，记得很深，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不用去想那么多的事情，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好。

        可是，自己的本心是什么呢？尘儿思考了很久，久到已经快放弃了。

        如今，看着青城的人，她的本心说，她想救下这些人。那么，其他的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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