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习惯性认识

韩凌雪有一些不愿直面的事。一个是楚佳桃的外形。她其实意识到自己和楚佳桃长得有点像，但越是意识到这一点，就越是暗示她，之前陈时宇短暂地找她，不过是把她当作楚佳桃的替身；另一点，当初的确是陈时宇主动对楚佳桃告白的，那件事轰动学校，有人感慨陈时宇竟然用这么土的办法告白，更多人觉得陈时宇告白的对象，楚佳桃，根本不值得他那么做。总之，陈时宇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单方面喜欢楚佳桃，这一点，韩凌雪打死也不愿承认。

        “你说，那个女孩是怎么做到的？”韩凌雪不掩饰自己对楚佳桃的抵触敌意，“她那种女生就很容易迷惑男人，对吧。”

        “我还以为陈时宇不是那种男人呢。”程静妍和韩凌雪的看法是一致的。“不过，和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程静妍道出了一个事实。

        无论楚佳桃多么有手段，韩凌雪曾经获得过机会，楚佳桃没有从中破坏，机会就那样溜走了。

        “哎？你最近总在和谁联系呀？”韩凌雪好奇地暼了眼程静妍的手机。

        “哦哦，没有啊。”程静妍慌张地退出了聊天界面。

        ***

        当日晚上，楚佳桃还是去了书店打工。店内人不多，循环播放的爵士乐是总部规定的曲目，听久了虽然会腻，但却让人有一种稳定感。顾客通过音乐便可找到曾经光顾店面的记忆，进而有亲切感，声音有时比画面更容易让人留下印象。同样起作用的还有统一分配的某种熏香，实际上，书店与熏香机品牌合作了，此时书店的一角正放着很显眼的熏香机广告。

        ——“低电耗，无噪音，营造美好舒适的氛围。”萧琦瞥了眼广告语。他觉得书店卖这种和图书无关的东西很不和谐，以他对“统一感”的追求，他非常想把熏香机剔除。可是，店里不止有熏香机一样，还有机械键盘、U形枕、毛绒公仔，最令萧琦不能忍受的是，还有便当盒、碗筷。

        楚佳桃已经去换衣服了，一楼值班的是店长郑逸。后者饶有兴趣地瞥着萧琦。对人情世故经验颇丰的他一下就知道萧琦为何而来，曾几何时，他也是附近的大学生，他知道这种刚谈恋爱不久的男生的心理——总是很紧张，恨不得觉得谁都在惦记自己的女朋友。不过，这个男生倒也不是那种纯粹无脑单纯的小白，毕竟他相貌不错，应该也不会是第一次恋爱吧，至少应该会有女生对他这款感兴趣。这样的男生很容易自我感觉良好，毕竟他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会觉得自己真是天下无敌帅，别人，尤其是女孩子都要围着自己转，仿佛全世界自己就是中心，自己的烦恼也是这世上最重要的烦恼，刚刚醒悟过来时，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恨不得马上将那时的自己抛弃，彻底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但又过了几年，渐渐开始觉得那也是特定时期的某些必然阶段，虽然，的确是有些地方不平衡，有些地方过于突出，情绪也很不稳定，似乎是有问题——但那个阶段，可能有问题，才是正常的。

        楚佳桃换好了工作服，瞥了萧琦一眼算是示意自己要工作了，而后便跑到郑逸那里，询问今天自己负责什么。郑逸很自然地让开收银台，让楚佳桃盯着这里，自己则悠然上楼。

        此时店里没人，萧琦走到楚佳桃那里，谨慎地问：“你们上班能说话吗？”

        楚佳桃笑了，笑萧琦的样子过分紧张，点点头道：“没人的时候当然可以说话呀。”

        “书店为什么会卖很多和书无关的东西？”萧琦抛出了刚刚的疑问。

        “啊，这个啊……唉……”楚佳桃叹了口气，“因为，你看，今天是周日，周日的晚上，本来应该是客流量高峰，但此时却没有人。”

        “卖和书无关的东西，不就更没人了吗？如果是我，就很不愿意在书店里看到饭盒、加湿器什么的。”

        “但是的确是有人买的。”

        萧琦露出怀疑的神情。

        “更深层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了，我还在观察。但……”楚佳桃压低了声音，示意萧琦凑近一点，“我觉得这家店的经营状况不好……”

        萧琦深以为然。就在刚刚，书店进来一男一女，两人边谈笑边随意翻着书，但并没要买任何一本的意思。

        “书店给人提供的是一种空间，现在的书店。”萧琦分析道。“人们可能不是来买书的，是来感受这种被书包围的氛围的。”

        “但是书店到底还是要生存的，所以会卖一些和书无关的东西吧。”楚佳桃说回重点。

        两人正说着话，李佳抱着一沓书，脚步很重地下楼来，冷冷地瞟了眼楚佳桃。在楚佳桃眼中，她似是在说——好啊，你上班时间聊天。楚佳桃低下头，假装随手整理着收银台。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破旧、满脸土灰的男人进来了。楚佳桃仔细一看，那不就是不久前被几次赶出去的那个“流浪汉”吗？

        李佳也认出他来，立即上前：“哎？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这里不让你进吗？”

        但楚佳桃觉得今天这个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他的穿着没有那么破旧了，虽然还是灰头土脸，但应该是稍微做了些打理，而且他进来时身上也没有平日的恶臭。

        果不其然，那人说，“俺已经换了衣服，也洗过澡了，为什么不让俺进？俺想买书呀！”

        每每这种时候，楚佳桃都期盼着郑逸赶快出现，但他总在关键时刻不能及时到，在最紧急的时候才出场。

        此时的情况，楚佳桃不知该怎么应对，李佳却跑过来要楚佳桃帮忙一起赶那个人。

        “可是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他今天的确是打理了一下，那就是一般的顾客啊。”

        李佳愣住了，她刚刚确实下意识地看到那个人，就立即反应，应该把他赶出去，好像这是在她心中必须执行的规则。

        那个人也紧张地看着楚佳桃和李佳，并未像以前那样情绪激动，好像生怕自己做得不好，就要再度被视为不速之客赶出去。

        在这僵持时刻，果然，店长郑逸才慢慢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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