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理想情怀

穿过林荫道，楚佳桃和萧琦停在一片开阔的湖边。阳光辉映水面，随着水波闪烁散开，人的心情也随之像被鼓舞了似的，雀跃起来。不知名的禽类在水上滑过，在这安静的世界掀起涟漪。湖边环绕一圈圈鸢尾花，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小野花随风摇摆。已有三两组人分散在湖畔各处，闲坐倾谈，休闲放松。

        “好漂亮啊！”楚佳桃感叹，“上次来是秋季，五月的风景完全不同。”

        萧琦略略算了下，皱起眉头：“你上次和谁一起来的啊。”

        “和……”楚佳桃扬眉窥看萧琦的样子，实际上她是在前年秋天和妈妈、秦姨一起来的。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楚佳桃觉得心酸。亲姨精心准备了便当，热水壶里还装着暖暖的八宝粥。红叶铺满湖边广场，全家人一起赏秋野餐。是的，秦姨在她心中早已是亲人。她们这独特的家庭构成在旁人看来或许是残缺的，楚佳桃却觉得这是她心中最完美的港湾。如果她生命中有什么缺失，那和她从小没有父亲无关，只和她个人经历和性格有关。她从小获得的爱已经足够了。

        “和谁啊。”萧琦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有些不好意思。他察觉到自己显得嫉妒心过强。他疑心楚佳桃是去年秋天和陈时宇一起来这里的，毕竟那时他们正在交往……

        “和我妈，还有……”楚佳桃不知该如何对萧琦介绍秦姨。她从来都只说“她是秦姨”，别人也没有进一步问“秦姨”是做什么的，似乎默认了这个定位不明的身份。然而此时萧琦专注地听她说，对于“还有”后面的人十分关心。楚佳桃来不及多想，道：“还有秦姨……”

        “秦姨？”萧琦也一愣，这答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你家的……阿姨？”稍微想想，萧琦便猜到了，楚佳桃来自单亲家庭，但她家境优渥，家中有一位阿姨也是正常的。

        “嗯……是的。”楚佳桃对于称呼秦姨“阿姨”感到不情愿。“不过，最近她离开了……去世了。”

        “哦……抱歉。”萧琦没想到会引出楚佳桃的伤心事，他看到楚佳桃的神情变得哀伤，即使是对情绪不敏感的他也能识别出的哀伤。他手足无措，想安慰一下楚佳桃，却又不知做什么。

        随后两人开始铺野餐桌布，萧琦惊叹楚佳桃的包里竟然装了那么多东西。

        “吃不了这么多吧……”萧琦边把零食取出边说。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能吃多少……”楚佳桃脸红了，她想象中男生应该食量很大。

        “但是我很少吃零食。”萧琦直言不讳。

        “哦……对不起……”楚佳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是多么明显。这也说明她是多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别人喜欢的。

        但萧琦已经找出消毒纸巾，擦完手后，打开一袋零食，自顾自地吃起来。如有绅士风度的话，他应该也递纸巾给楚佳桃的。

        不知这意味着“天生一对”还是双方的幼稚，原本自转的两颗星球，突然受到彼此的吸引，他们要突破自己过去的生活惯性，去看到、了解他人的世界。任重而道远。

        “当时我和妈妈去找你，在那之前，先去了秦姨的家乡。”两人随意吃了一会儿东西后，楚佳桃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了起来。“秦姨几乎从我出生就在我家，她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回过老家。那次，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秦姨的老家……”

        这件事和萧琦唯一的关联，就是它发生在楚佳桃和曾律师到他老家找他之前。老实说，萧琦对秦姨的事不是很有兴趣，楚佳桃说时，他的注意力已经涣散到他处。

        “秦姨的家，萧琦，真的很贫穷。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贫穷的地方。”

        “我家不穷吗？”萧琦突然插了一句。他刚刚的思绪飘到***房子，想到他翻找出的奶奶留下的老物件。楚佳桃突然对“穷”发表评论，让他稍稍有些敏感。

        楚佳桃摇摇头。“萧琦，我从没觉得你家穷。比起秦姨家来说……萧琦，你家很好了。”

        “是吗……抱歉，是我敏感了。”其实若论出身家境，萧琦并没有强烈的自卑，尽管楚佳桃家那明显高于普通人住所层级的别墅，即使是陈时宇看来也忐忑不安，生怕自己难以匹配。但萧琦始终保有一种自尊，否则他在白璐面前也早就自惭形秽。他相信自己未来一定会凭借努力超越当下的阶层，他担心的只是当下，客观上财务困难的当下。

        “秦姨家的情况震撼了我，我才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回去。萧琦，这世上还有很多这样的家庭。包括在书店打工时，那些流浪汉、偷书的人，也让我更了解这个世界。”楚佳桃此时的样子脱离了平日单纯小女生的稚嫩，她的眼中闪烁一种情怀，她的声音轻柔却有莫名的感染力，萧琦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引。

        “可能你一直生活在好的世界。”萧琦分析道，“所以那些生活贫苦悲惨的人，都让你震惊。”

        “是啊……但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楚佳桃正色道。

        萧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讽刺的意味，赶忙纠正道：“我是说，这世上好的一面往往比较容易被看到，但它们只是这世界的一小部分。”

        “萧琦，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楚佳桃望向清澈的湖面，她的双眸正如那湖面般，映射着周边的树木、天空，萧琦的影子也被收纳其中。风再度拂过水面，拂过群叶，水波与树的枝蔓奏起天然优美的音乐。“我总觉得应该在自己的一生中做些对世界有意义的事。”

        “那你觉得什么是有意义的？”

        “帮助……像秦姨的家人，像那些流浪汉那样的人吧。”

        阳光照得人浑身松散，萧琦仰倒在野餐桌布上，摊开双臂：“小桃，你对我呢？是一种帮助的心情吗？”

        “不！怎么会，学长……萧琦……我……我太自大了吗？”楚佳桃慌张起来。

        “没关系。”萧琦意味深长地看着楚佳桃，“你先来帮助我，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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