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瞳孔中的面具

陈时宇能感觉到，陆如玉对他似乎有敌意，但他什么时候和陆如玉结过怨呢？是不久前的那次比赛吗？不，那时他对他就已经不太友好了。而且，近日柳如玉好像总是出现在他面前，陈时宇觉得他有话想对自己说，却欲言又止……

        看着韩凌雪夺门而出，陈时宇叹了口气，他没办法再追上去，没办法再安慰她，他没有这种立场，不能让她再误会下去。他努力希望营造的“圆满的收尾”，因为柳如玉的打断而搞砸了，他也很难再弥补。也许，这些都是注定的吧……

        “你还在想去安慰她吗？没有这种必要吧？”柳如玉笑道，“该是怎样就是怎样的，没有必要做无谓的事情吧？”

        “你找我有事吗？如果没事，那你是不是在做无谓的事儿呢？”陈时宇怒气难平。

        柳如玉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认真严肃起来，声音也不再轻佻，他低下头道：“对不起，陈时宇，我找你是有事。”

        柳如玉的态度忽然转变，陈时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该如何应对。于是他下意识地开口问：“什么事？”

        “坐。”柳如玉邀请陈时宇坐下。

        陈时宇盯着柳如玉看了片刻，从柳如玉的眼睛中，陈时宇看不到一丝能供他参考的信息。柳如玉的瞳孔不是他的“心灵之窗”，而更像是他的面具，他将一切真实的情感都深深隐藏起来，像变色龙一样随意调整着自身的情绪，表情……就像他在球场上那样，他像影子，可以调整自己，模仿任何人的动作，同时，在他想发力时，他又能在别人猝不及防的时候爆发……

        本能告诉陈时宇，他并不想和柳如玉扯上太多关系。

        他哥哥虽然也是一个惯于掩饰的人，但至少在自己面前，陈慕涵是比较诚恳真实的，而柳如玉像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在表演的人，像一个天生的演员。

        可陈时宇不是那种别人在自己面前邀请自己“坐”，自己还能转身就走的人，他的个性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不想继续在这里多留一秒，也还是碍于情面坐了下来。

        就听他说一会儿，之后找个理由就走吧，陈时宇心想。不管他说什么，都当没听见一样就好了。

        近看，柳如玉的相貌也还不错。陈时宇很少特别注意男人的相貌，此时，因为他想揣测柳如玉的意图，所以目光才在他脸上多留了几秒——柳如玉谈不上特别英俊，但属于很耐看的类型。五官周正，脸上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只不过他的相貌没什么突出的特点，因而不太容易被注意到。结合上他高大的身材，柳如玉应该也称得上“帅哥”了吧。

        “陈时宇，上次的比赛，我一直很抱歉……”柳如玉见陈时宇坐定，便开口了：“明明是友谊赛，我却用力过猛……”

        上次比赛先用力过猛的是自己才对。陈时宇暗想。柳如玉为什么率先道歉呢？

        “哪里，那天是我状态不好，我应该跟你说抱歉。我们两校篮球队举办友谊赛已经有很多年的传统了，我不该只顾着自己。”陈时宇干巴巴地说，他只想机械性地回应柳如玉，然后尽快结束谈话。

        “近期，我们再来一次比赛吧！”柳如玉道。

        “呃……”陈时宇很意外，“没问题，不过，你想找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嗯。”柳如玉点点头，“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是因为拉不下脸，没说出口。抱歉，最近一直都想找你说这事，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此时的柳如玉，又礼貌，又认真，看上去是真的在诚心诚意地对陈时宇道歉，但陈时宇在柳如玉的双眼中仍旧看不到一丝情绪，他还是看不出柳如玉的真正意图。

        “比赛可以，但是刚才的事……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你。我不知道你干嘛要那么做，而且你要找我说这事，就像以前一样来体育部找我就可以，为什么要这样？”

        “我的确有我的私人情绪。”柳如玉解释道，“那天比赛也是，一时没忍住，就表现出来了。”

        陈时宇沉默不语，他仍搞不懂眼前这个古怪的男生，他说话不知所指，令人费解。

        “你一直在绕弯子。”陈时宇看了眼手机，此举暗示柳如玉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我就直说了吧，和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女生一起来的那个女生，你认识吧？她叫程静妍。”

        “认识，怎么？”陈时宇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咖啡已经变得很凉了。

        “她对你有意思，你不知道吗？”

        听闻此言，陈时宇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程静妍喜欢你，你没看出来吗？”此时，柳如玉的神情一点儿也不轻佻，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这神情有些似曾相识，陈时宇记得自己曾几何时，也曾和另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他和小桃还没在一起，那时候，他清楚地看出小桃对萧琦有好感，而萧琦也对小桃怀着暧昧的感觉。他忍不住找到萧琦，询问他对小桃真正的态度。那个时候，萧琦的回应明明很置身事外，他明明否认喜欢小桃，可是不久后……他还是私下和小桃联系，小桃还是因为他离开了自己……

        柳如玉之前所有怪异的举动，都因为程静妍吗？

        此时，程静妍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刷网店，天已经黑了，她没开灯，网店刷来刷去也没什么看好的，她只是不停地机械地浏览，脑海充斥的却都是陈时宇和韩凌雪见面会说什么的想象。悲伤欲绝的韩凌雪跑回宿舍，一进门，程静妍“腾”地从床上坐起。手机的灯光从下往上照着她的脸，看着有些吓人。

        本来想一进门就大哭一场的，可是韩凌雪看到程静妍的脸，吓了一跳，把眼泪憋了回去。程静妍从床上下来，无言地抱住韩凌雪。

        “没事了……”程静妍轻轻拍韩凌雪的后背。

        这时，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再度决堤，汹涌而出。

        此时，两个女孩清楚，她们将再度沦为对陈时宇而言“连名字都不重要的女孩”。

        陈时宇面前的柳如玉也清楚这一点，对于陈时宇而言，韩凌雪和程静妍都不重要，所以他才看不惯陈时宇对她们也要怜香惜玉。因为对他而言，“程静妍”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刻进他的**——他说什么也要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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