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齐素贞被程仕派人叫到前院瞧她的神药药效，齐素贞的饭还在锅里。
齐素贞近距离的瞧着程仕一片溃烂红肿的脚底板，招呼一莲，“这药不好用，以后不能再用了。”
一莲扯扯齐素贞的衣角，齐素贞看向靠在床头眼神凉凉的程仕总结道，“神药可能凡夫俗子享用不了。”
程仕原本想要齐素贞愧疚，见她如今这幅模样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不在意还是要整他。
“不是脚伤下不了地，脚是麻的，站不起来。”
齐素贞质疑，“不可能吧，外敷的药而已！你是路走多了，气血不通。”为了防止他自说自话，又加了句，“去请大夫。”
程仕靠在床头，“明守早就去了，估计快到了。”
齐素贞盯着程仕的脚，“要不你再起来试试，现在能不能站起来。”
程仕皱起眉，犹豫了一下，把手伸了起来，看向她。
齐素贞不明就里。
一莲倒是懂了，“小姐，扶着姑爷啊。”
程仕被齐素贞一把拖到床沿，这姿势男子之间搀扶倒是经常用，齐素贞一个女子对这姿势为何如此熟练，没等细想，便被拉起身。
程仕被齐素贞扶起，勉强在床边走了几步，他大半的体重都压在她身上，显而易见腿上一点劲使不上，齐素贞还是不死心，艰难的扭头想看一下程仕的表情，半天抬不起脖子，闷声问，“比刚才好点么？”
程仕低头看她，状似认真的想了想又摇摇头，“可能是走的太短了，感觉不出。”
齐素贞扶着他又在屋里转了一圈，气喘吁吁，“这下呢？”
程仕道，“还是没感觉。”
不知道他是演戏还是真的，齐素贞一口气不顺身子歪了，程仕没她靠着眼看着要摔向地面，齐素贞反应过来想立刻抓住他，拉了一把感觉拉不住干脆就先一步扑在地上准备给他当个垫子。
只发生在瞬息间，程仕慌忙间双手撑在齐素贞身旁，怕压到齐素贞双膝重重跪地。
一莲在一旁来不及上前，只听姑爷这一跪真是脆响，膝盖骨怕是要碎。
齐素贞胳膊硌了一下忍痛和一莲将程仕扶起，说道，“我原本就是要接着你的，你硬撑什么啊。”
“我胳膊好用你捣什么乱，知道我多重么，给你砸出内伤。”程仕头上一片薄汗。
两个人埋怨着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向床铺。
齐素贞将程仕安放好，见他神情痛苦，这次是真心愧疚，“你这腿还真是命途多舛，你早饭吃了么，我去给你拿点早饭。”主要是这一番折腾她也饿了。
程仕摇头，一副病弱的娇公子模样，神情恹恹，现在他都有些神情恍惚，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刻钟事情怎么这般发展，就算要倒地也该是他在下，接住摔倒的齐素贞，然后……
“吃不下。”
“必须吃，我去给你拿点，咱俩一起吃。”
一莲装好另外的食盒在一旁催促她起身送饭，跟个老妈子赶小鸡一样，齐素贞被迫站起身。
齐素贞送饭过去的时候明守正巧将大夫送走，两人早饭还未吃完便有人提着公文进屋，程仕吩咐将公文放在床边。
吃完饭被程仕指使着端茶倒水加跑腿，齐素贞闲来无事留在他屋里，抱着一个笸箩开始做鞋。
明守进程仕屋子通常都是敲门一下然后径直入内，这次他依旧敲门一下便立刻进屋说事，“大人，昨日你亲自去清查户籍之事已经传开，王大人那边也没找人私底下找人挑事，如今城内大部分户籍已经记录在案剩下的也在顺利进行但五天时间无法将全部户籍查完。”
明守说完才发现大人屋内还有一个人，齐素贞听见动静举着鞋底从小榻上起来，竟然不知不觉是眯了一会，明守见此立刻垂头，“小人告退。”
程仕开口道，“不必麻烦，王琮他不过是想用上面那些规矩让我知难而退，我为此事都卧床不起了，他也不能做什么太过分的，他那边过几日我去处理，城内人的户籍可以慢慢查，你这几日将刚迁入城的人安顿好，切记不能生事。”
明守得了吩咐便退下。
齐素贞想起酒馆掌柜说的落月城最近的大事，“你说的户籍是怎么回事？”
程仕伸直有些麻的腿随手拉过薄被盖在腿上，“京城里传来政令是要将落月城的住户逐一核查记录在案，来路不明者清出，五日后如未在府衙备案者，清出，你听到的是我前阵提出的引居民政。”
“为什么要引居？”齐素贞看了眼程仕，他又在想什么沽名钓誉的政绩。
程仕道，“落月城内民户人数奇少，大多数是军户。”
齐素贞知道军户的规矩，“军户不是不能随意出军队范围么？”
程仕说道，“落月城现在无多少民户，军户如果限制在军营，落月城街头人会少一大半那真是名副其实的废城了。”
军户本来就享有一般民户没有的优待，如果再到民户的地界分一杯羹，民户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你这样做真的会有成效？”齐素贞没想到程仕真在背后默默做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从重生到现在齐素贞第一次觉得程仕真的在为民做事。
程仕心中也没成算，只不过他也没想着和王琮硬碰硬，稍微挤兑他一下便罢了，他只想让王琮以后对他敬而远之而不是认为他可以随意被揉捏。
程仕悠悠的说道，“当年离散在外的人陆陆续续应该回来了。”
回来救你们自己的城。
他知道落月城的一些秘事是为了便于他在城中行事多方探听到的，知道的多了后，对于这个城里的人除了惋惜他也给不出再多的情绪，早晚都要回京，在这里偶然落足，他能做的点到为止。
“有些人是希望落月城最好变成空城，这样可以直接驻军然后以军养镇，这个方法最简便有效可一旦朝廷决定用这个方法，那落月城就真的彻底消失了。”
齐素贞明白程仕的意思，一个没有原住民的城，就算名字在那也算消失。
“军队肯定是从别的地方调入，随军的家人以及周围来生活的人都会是别的地方，就算有当地人，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没有人再去想以前的落月城，甚至还会去拆毁这里的屋舍。”
这些上辈子齐素贞都见过，明守口中的王大人，一把火烧了城主府说是要重塑落月城，此事闹得甚广，后来引起了一阵小规模暴动，现在看来程仕与姓王的一直不和，上辈子还不知程仕为此事操碎了多少心。
程仕落笔在房屋二字，齐素贞竟然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最怕姓王的拿这些旧屋说事，可为什么程仕早已想到这里最终姓王的还是得逞了？
“落月城其实是有自己历史的一座城就这么湮没了我觉得太过可惜，尽力而为吧。”
程仕也是随口一说，齐素贞当真了，“没想到你竟然念着落月城那些城民，你做的或许有人懂你。”
程仕没说以军养镇一开始是他提的后来又生生的自己给推翻了，因为他发现圣上并不推崇但这种呼声在朝中如今很大。
程仕之所以求娶齐素贞根本目的也是因此，当他发现自己的计谋不被圣上所喜反而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那一刻他便察觉自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为了自保只能拉拢圣上身边的人以示衷心，后来被流放在落月城，时不时给圣上私底下处理点隐秘的小事，三年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走过来了。
他在这里三年，之前部署的全部作废，昔日一起饮酒作乐的同僚反目，如今一切从头开始，他没有同伴，在落月城处处掣肘，这算是代价，即便这样他也熬了过来，从上次回京的情形看，圣上对他已然信任，只要他再在民户的问题上做点事情，最好闹大，回京指日可待。
一莲晚间才回府，身上脏了一大片，余老太拉着她上下打量确定她没事后忙给她烧水洗澡，等一莲回屋后齐素贞才和一莲说上话。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齐素贞抓了一把余老太自制的小糖豆在一边吃着。
“我今日看见偷我荷包那个小孩了，为了追他，跑了好远的路。”一莲气的拍腿，“他今天竟然又偷到我身上。”
齐素贞乐了，“这孩子竟然到了落月城，总比跑到荒郊野外好，你那点钱我补给你，今日曹大哥上门辞行，明日我们去给他送行，顺便去街上看看哪里能租个摊位把那些货卖了。”
一莲不赞同道，“小姐，你为何不当回事，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孩童，这等偷盗之事不能纵容下去，我今日追他是为了将他送进官府，他总该知道做坏事要进大牢。”
齐素贞对一莲有些刮目相看，她对那个孩子存了悲悯之心，一莲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既然你对他这般上心，他偷你荷包可能也不是偶然，明日我们多找几人帮忙，只要他出现我们便能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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