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乔青溪姐弟相见
宋棋进京的速度比他们预想的更快，才第十日，他便风尘仆仆地到了，带的行装极少，只有四个随身手下跟着。
若不是皇帝派人高调迎接，估计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位出类拔萃的年轻将军已经到达京城。
皇帝派人将宋棋迎进宫里，又设了宫宴，叫来几个大臣一同为他接风洗尘，直到夜幕降临才将他送回御赐的府邸。
阿黛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宋棋，听到动静，穿着一身男装就匆匆走出来，本来已经扶住他了，又捏着鼻子退到一边，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宋棋被她这一松手弄得差点摔倒在地，堪堪稳住身形，无奈地瞥她一眼。
阿黛用手在鼻子边挥了挥，又后退两步，指着浴室道：“水已经放好了，快去洗洗！好臭！”
宋棋叹一口气，挪着步子进了浴池，又被明显偏低的水温冷得清醒几分，连忙快速收拾完自己，出来时阿黛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宋棋伸手轻轻推她：“醒醒，回你房间去睡，别着凉，明天你还要去买几个婢女小厮回来。”
阿黛打了个哈欠，反问道：“买婢女小厮做什么，你又没钱。”
宋棋带回来的几个手下都是上阵杀敌的兵，可不是伺候人的，而他自己出平民，在京城也没有根基，府里现在根本没有下人，不添置的话，府里日子可过不下去。
“今天皇上给了赏赐，有钱了，放心去买。”
阿黛来了精神：“真的？那我给你添几个美娇娘暖床如何？”
宋棋脸色一红，又没词了：“你……别乱来。”
“切。”阿黛睨他，“想得美，做梦去吧。”
宋棋反驳：“明明是你说的。”
“我说归我说，你可不能这么想。”
“无理取闹。”
“哼！”阿黛往他脸上重重摸了一把，起身往外走，“睡吧，美娇娘只能让你在梦里想想了。”
宋棋上京之后非常忙碌，每日都泡在校场和军营里熟悉环境，阿黛只有在晚上才能偶尔见到他，新买来的婢女小厮被牙行训练得老实本分，也挺会伺候人。
阿黛没了可操心的事，不免又想起易欢喜来，可是端亲王府不是那么好进的，尤其现在戒备又森严许多，她一直没找到进去的机会，便只能时常到街上逛，碰碰运气。
没想到今日在街道上居然就恰巧遇到了，阿黛眼睛一亮，可易欢喜身边保护的人太多，她没法接近，只得先躲着点，偶然一回头，却在茫茫人海中对上了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睛。
乔青溪？这小子怎么会在京城？怕不是看花了眼？阿黛睁大眼睛再次看过去，确认之后低骂一声，转身就跑。
“姐姐！你等等！”
乔青溪被人群堵着，脚步没法施展，高声呼唤之后却看到对方走得更快，急得想骂人。
眼看姐姐越走越远，乔青溪高声喊道：“颜钦！颜弛！拦住她！”
颜钦颜弛抬头，敏锐地捕捉到阿黛快速穿越人群离开的背影，可是易欢喜还在这儿，他们哪敢从她身边走开，为难地朝乔青溪投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妈的！”乔青溪终是没忍住骂出口，独自追过去。
易欢喜也被他的动静吸引了视线，看到阿黛离开的背影，愣神之后伸手去拦乔青溪：“不许追！你想干什么！”
乔青溪急得焦头烂额，他好不容易看到姐姐，怎么还全世界都跟他作对！
“赶紧让开！我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易欢喜却想起阿黛上次匆匆离开，生怕被别人看见的模样，拦得更加坚定了：“不行！”
这两人两天一小争三天一大吵的，其他人显然早就习惯了，沉默地看他俩你来我往地纠缠在原地。
乔青溪眼睁睁看着阿黛完全消失，整个人都萎了，也不想再多费口舌，转身独自离开，走得缓慢又失落。
易欢喜第一次看他这副难过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追上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乔青溪不说话，只低着头走路。
易欢喜有些慌了：“我……我只是看阿黛姐姐不愿意被你抓住，才拦你的。”
“嗤。”乔青溪自嘲地笑，“她确实不愿意见我。”
“我……”
易欢喜说不出其他话了，只一路跟着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的脸色。
凌麓舟见惯了他俩互不相让地斗嘴，眼下突然不同了，只觉得稀奇得很，问道：“怎么了这是？”
乔青溪手掌盖在眼睛上，颓废地瘫坐进圈椅中，声音疲惫：“我今天看到姐姐了。”
凌麓舟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那人呢？”
乔青溪斜眼看了看易欢喜，没说话。
“那真是你姐姐？！”易欢喜反应过来了，想到乔青溪一直在找姐姐，她愧疚感达到顶峰，绞着衣袖嘟囔，“我看她那么想躲，没想到是你姐姐……”
这话无疑是在乔青溪心口上插刀，他彻底闭上眼睛不想搭理易欢喜了。
“欢儿……”凌麓舟毕竟也是有求于阿黛，便劝道，“乔青溪和他姐姐之间有许多话要说，可是他姐姐不愿相见，若是她再来看你，你便劝劝她可好？”
“可是……”易欢喜蹙着眉，看了看凌麓舟，又看了看低落的乔青溪，终究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不情不愿地答应，“嗯。”
可惜之后的日子阿黛却是一连十来日都没再出现过，她那天远远看了易欢喜的气色和眼睛，知道易欢喜日子过得肯定不错，便也不再冒险出现，京城那样大，人那样多，她真正想躲的话，乔青溪确实很难找得到她。
距离京城远些的武将会提前启程回京，距离近些的也会提前几日回来，所以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到达，凌麓舟也不得不先放下那姐弟俩的事，着手安排家里的女眷提前躲风头。
王妃和凌婉苑都隐隐觉得凌麓舟与手下相见时气氛不太对，开口试探他的心思，凌麓舟便也不再相瞒，事到如今，再不告诉她们原委恐会节外生枝，所以他特意选在端亲王回京当日，摆洗尘宴时将事情说给母亲和姐姐听。
两人皆是呆愣当场，一口都吃不下了，王妃手抖得厉害：“怎么如此……他们怎么能狠下心来如此对你的……”
凌婉苑更稳重些，视线在凌麓舟和端亲王脸上来回巡视两圈，见两人都是肃然的表情，心下一凉，难以置信地连喝了好几口茶。
凌麓舟给二人倒上茶，继续道：“所以你们要有防备之心，过几日我会送你们离开京城暂避一段时间，务必照顾好自己。”
“我们……去哪儿？”
“我准备了好几个地方，保护你们的人会根据情况转移，娘亲从明日开始装病，姐姐也告假别去上课了，就说是在家中陪伴娘。”
等凌麓舟交代完，端亲王才问道：“你带回来的姑娘呢？如何安置？”
凌麓舟顿了顿：“我再想想。”
他一边舍不得易欢喜冒险，一边又不放心易欢喜离开自己身边，心里十分矛盾。
其他几人也看得出来凌麓舟的挣扎，便不再多问，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每个人都没吃下几口，便草草收拾了。
次日，凌麓舟收到了怀庆将军府的帖子，邀请他和易欢喜一起去府上用膳。
怀庆将军此举在凌麓舟意料之中，杜朗虽不爱虚与委蛇，却是个重情义的，无论易欢喜救他儿媳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会心怀感恩。
易欢喜听说要去看小小鱼，开心得不得了，早早收拾好自己，与凌麓舟一道出门。
两府距离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前来引路的婢女把二人分开带往不同的院子。
凌麓舟正觉得奇怪，按理说府中有男丁在的话，女眷是不需要特意分开的，直到他进了屋，看到与杜朗父子俩相谈甚欢的宋棋，才明白过来分席的原因。
也是，宋棋毕竟是杜朗一手带起来的，两人月余未见，是该聚一聚。
只是宋棋在他进门之后，目光难掩热烈地望向他身后，却始终没见再有人来，神色顿时暗淡几分。
他表情还算克制，另外三人并未发现他的异常，杜朗热情地给他俩互相介绍：“世子，这是刚进京没多久的宋棋，在充州时便表现出色，如今凭本事被皇上看重，往后还望世子多多关照。”
凌麓舟受了宋棋的礼，倒是有些诧异宋棋居然没把二人私联的事告诉杜朗，面上还显得云淡风轻，装得像是头回相见似的。
凌麓舟也不拆穿，对这师徒二人表现得既不热络也不疏离，直到杜朗的儿子杜迁之借着酒意提起易欢喜，另外凌麓舟和宋棋脸色才认真起来。
“我已经听我娘说了，世子府上的易姑娘救了内人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这份恩情，我定牢记心间。”
宋棋手一顿，不悦地看了凌麓舟一眼，而凌麓舟却是产生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满足感，并没有留意到他的视线，只微笑着与杜迁之碰杯。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悦，除了心里憋出邪火的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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