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礼物
易欢喜来到述明堂，却没见到凌麓舟，正有些失望，昨日新来的颜心就低声提醒道：“姑娘，世子可能去给王妃请安了。”
“请安？”易欢喜有些迟疑，才想起来很久以前，自己也是会给娘亲请安的，现在却是已然忘了还有这么回事。
“那我也去。”
主仆几人往王妃所在的主院去，没走几步就碰上了刚好折返的凌麓舟。
“锦熹哥哥！”易欢喜开心地跟他打招呼，把请安的事忘记到了九霄云外，快走几步来到他身边，眼睛亮晶晶地打量他。
凌麓舟昨晚已经见过她，但此时看到她灵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刚准备伸手要去牵她，又想起身边还有一大群人，生生忍住了，只笑着看她：“我怎么不知道有个小白兔跑来了我的院子？”
“小白兔？”易欢喜惊讶地四处张望：“哪里有小白兔？能让我看看吗？”
凌麓舟无奈地摇摇头：“先进来吧。”
阿岩很有眼色，待两人进屋后，将其他人都拦在了门外，只留他俩独处。
易欢喜并没有发觉他的小心思，一直记挂着凌麓舟说的小白兔，进屋后也忍不住东张西望地到处找。
凌麓舟也没有阻止她，老神在在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轻轻地啄着，一边看着她那副好奇的模样，也不提醒，也不打断。
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哪里有小白兔，易欢喜这才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他，问道：“锦熹哥哥，你把小白兔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凌麓舟终于憋不住了，指了指她道：“不就在这吗？”
他本是调侃，没想到易欢喜真的拿出了一只雕刻着小兔的白玉盒子，惊奇的对他道：“锦熹哥哥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有小白兔呢？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那只精致的小盒子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用的脂粉盒，凌麓舟有些哭笑不得地伸手接过来，左右看了看，漂亮的白玉盒子在他宽大的手掌上显得娇小又可爱，与他极其不相配。
但凌麓舟还是耐心地问道：“欢儿，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因为它好看。”
凌麓舟打开盖子，一股清甜的花香混着蜂蜜的味道扑鼻而来，有些偏橘色的口脂带着点润泽的蜜光，看起来倒是上品，只是……他是万万不可能用这东西的。
“欢儿何时买的？”凌麓舟将她牵过来坐下，为她倒了杯茶。
“程衍送来的，我选了最漂亮的。”易欢喜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发现有些苦涩，就又放下了。
凌麓舟早在昨晚就已经问了颜钦关于易欢喜这几日的动向，也知道她无意间救了程衍家表姐弟，一边吩咐阿岩上果茶，一边继续问：“欢儿可知这是做什么的？”
易欢喜其实之前并没有打开过盒子，眼下正好奇地盯着那红通通的膏脂看，老实地摇头：“不知道欸。”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发上簪着的红玛瑙折花钗娇艳欲滴，甚至能映出凌麓舟模糊的轮廓，尽管如此接近，她神情也毫不设防，凌麓舟舌尖抵了抵上颚，声音低沉地问：“我告诉你怎么用好不好？”
易欢喜确实很想知道这红彤彤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连忙点头道：“好呀！”
凌麓舟盯着她饱满漂亮的唇看了几秒，低下头，用修长的指尖蘸取小盒子里的口脂，然后轻轻抹上易欢喜的唇。
易欢喜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眼中满是不解地看着手还停在半空中的凌麓舟。
“锦熹哥哥，你做什么？”
她唇上只涂了一小块口脂，且没有抹匀，一点鲜艳的橘红色留在她淡粉色的唇上尤为显眼，比抹匀了看起来还要惹人遐思，再加上她惊诧懵懂的模样，凌麓舟撇过头匆忙盖上盒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凌麓舟含糊地回答她：“嗯，这是口脂，涂在唇上的。”
“口脂？”易欢喜好奇地伸手在唇上摸了摸，不小心涂了一点在舌尖上，冬蜜的甜味在口中散开来，她高兴地告诉凌麓舟：“是甜的！”
凌麓舟握起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嗯……甜的。”
阿岩恰在此时端了果茶进来，可算让凌麓舟分了心，思绪没再继续往更危险的方向而去。
他一边重新拿了茶杯给她倒酸酸甜甜的果茶，一边与她说起正事：“欢儿，之前你问我何时娶你，我本打算尽快安排的，但是现在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还需让你再等等。”
他这次去宛州找端亲王，父子俩仔细商量后决定尽早筹谋，帝后的手段既然已经暴露，自然不可能承认或者中途收手，凌麓舟眼前最好的自卫手段就是主动出击。
既然要密谋夺位，易欢喜自然就不能被放在太显眼的位置上了，否则即使他表现得再漠然，也会有人盯上易欢喜，将她视为他的软肋。
凌麓舟怕她不高兴，易欢喜却是无所谓的，她之前之所以问他是否要娶她，不过是因为害怕会嫁给唐放而已，既然眼下已经没了那种可能，住在端王府的这些日子又轻松舒心，她当然也不会想到所谓的名分这种事。
“好呀！”易欢喜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捧着果茶喝了两口，回味着这股味道，喜欢得眯起了眼睛。
凌麓舟看着她，无奈地笑了，原来都是自己多虑，她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
易欢喜喝了几口，想起来自己还有另一件宝贝要分享，放下手里的茶杯，将白玉刻/章递给凌麓舟看：“这个也是程衍给我的，漂亮吗？”
凌麓舟接过来打量一番，确实是极品白玉，雕工也是精致细腻，将狐狸和螃蟹都雕得活灵活现俏皮可爱，怪不得她会喜欢了。
只是这是枚空章，印面还没做好，凌麓舟来了兴致，玉雕他也会一些，若是为她刻字，当然是信手捏来的。
“欢儿想在刻/章上刻什么字？”
“刻字？”易欢喜之前可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苦恼地拄着下巴看着他手里的刻/章。
凌麓舟看她为难，给她出主意：“这样吧，欢儿写一个自己的名字给我，我便照着刻吧。”
旁边的的书桌上就有笔墨纸砚，凌麓舟快速给她磨好墨，选了自己常用的笔递给她。
易欢喜受伤之后很少出门，在家里每日更多的时间都是在练字，毕竟其他的事情不太做得了，虽说弹琴作画这些事都是随着心智日渐发育，近半年才慢慢捡起来的，但她的字并没有因为受伤而落下，反倒又精进了些。
她的字纤瘦秀美，带着女子特有的温婉和骨子里的柔韧力道，美感和风骨并存，很有特色。
凌麓舟拿起来盯着看了看，轻笑一声，命阿岩取来刻刀，便专心地开始动手，末了还在角落处私心地刻上自己的“舟”字。
易欢喜看他在专心做事，也不打扰，从他书架上取来一本书，默默翻看，两个人待在静谧的房间里，谁都不说话，氛围却让人轻松又自在，仿佛已经这样过了许多年，早已习惯。
凌麓舟雕得细心，是以花费了不少时间，等他刻完，已经到了午膳时分，两个人起身往正厅去，陪王妃用膳。
秋桃早在门外急得要揪碎了手里的帕子，姑娘进去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能离得太近，只能努力地竖起耳朵听，偏偏什么风声都探不着。
此时见姑娘终于衣着完整面带笑意地出来了，心落了回去，但也更加焦虑，姑娘在端亲王府虽然出入自由生活滋润，但终归是不清不楚，身份尴尬，偏偏她还不懂这些。
夏梨看出来她的忧心忡忡，但并不像她那样悲观，只觉得世子爷对自家姑娘是真好，和颜悦色又细心周到，但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她只能拍拍秋桃的手背以示安慰。
端亲王妃坐在圆桌旁，看着一前一后进门的两人，脑海中也不免冒出两个字——般配，这要是个正常姑娘多好啊，哪怕她身份低微呢？
王妃默默叹息一声。
凌婉苑左右打量这两个人，见弟弟的脸色明显比昨夜归来时红润几分，又听说他昨晚从自己院子里出去后就到长溪院待了很久才离开，但易欢喜看起来却是睡饱了的，这两人……真是难琢磨。
菜品一道道上桌，凌婉苑开口道：“太子的及冠礼就在下月初四，皇上怕办得太过隆重会冲撞了他，所以礼部准备的流程并不复杂，皇祖母的意思是，到时我们就只进宫参加家宴即可。”
众人皆知太子从小体弱，这几年都是在用药养着，偏偏皇帝子嗣单薄，后宫嫔妃所出的孩子极少，还有些早夭的，至今整个后宫里的皇子只有三人，一个体弱的太子，一个才十五岁从小就不会说话的三皇子，和刚学会走路的四皇子。
这太子的及冠礼，本该是举国欢庆，却又不敢大办。
提到这事，凌麓舟顿时没了胃口，过了太子及冠礼，就是帝后忍不住让噬蛊加快进度蚕食他身体的时候了，上一世，他们只用半年不到的时间就生生要了他的命。
易欢喜抬眼看他，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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