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我们在四月的时光里相遇，如山间桃花，清风阵阵，香气缕缕。
叶绍一去图书馆的次数越来越多，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女生是图书馆的管理员，她叫覃芝，与叶绍一有着相似的学生经历，毕业后便分配到了图书馆。
叶绍一只要完成课程上的安排，就习惯性的呆在图书馆里，覃芝也习惯性的在下班后和叶绍一一起去吃饭。
临近暑假，叶绍一邀请其他几位老师到家里聚餐，在他的极力劝说下，覃芝最终是答应参加这次小型的聚会。
几位同事了解到覃芝的工作后，叶绍一最近两月常去图书馆就成了他们的谈资，而叶绍一俨然成了“身在曹营心在汉”、“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类“别有用心”之流。
聚餐结束，送走其他老师，叶绍一也是主动提出送覃芝回家。
在这个小山城里，六月的夜晚没有大城市的喧嚣。他们也没有往日的诸多言谈，只是并排而走。
沉默的夜终是需要人去打破的，叶绍一看着空空如也的道路，轻声说道:“快暑假了，你们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忙了。”
“不知道，可能吧，你们放暑假，可我还要继续上班！”覃芝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叶绍一转头看了看她，不免也跟着叹气道:“没法看书了，一点儿都不好！”
“你就那么喜欢看书？”
“对呀，书里能看到很多东西，看书亦能看到很多东西！”
“我有空了也要多看书！”突然觉得刚才的话有点不对，便说道:“你那不就是一个意思嘛！”
“不一样的！”叶绍一故作高深。
“怎么不一样了？”覃芝很认真的询问。
“看的重点不一样，看的结果也不一样！”不知不觉，叶绍一注意到两人离她家已是越来越近了。
“啥重点？又有啥结果？”这时的覃芝真的很像刚出生的好奇宝宝，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重点是一句话！结果也是一句话！”已经到她家楼底了，平时镇定的叶绍一也开始忐忑起来，赶快继续往下问吧！
“啥呀？”不出意外，覃芝习惯性的问着，一切都很自然，好像所有的问题都弄清楚了才肯罢休。而叶绍一也是松了一口气，眼前的人真的很配合！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你做我女朋友可好！”声音有些发颤，叶绍一盯着覃芝，覃芝也盯着叶绍一。
就算是在夜晚这昏暗的灯光下，叶绍一也能看见她微张的嘴唇，鲜红的面庞，一脸的惊讶，一脸的紧张。
“我…我…到家了，要回去睡觉了！”断断续续的小声说完，而后转身逃也似的向小区跑去。叶绍一就在小区门口看着，她跑着跑着，浑然不觉她已经跑过了她住的那栋楼。
叶绍一摇头微笑，对着里面喊道:“小笨蛋，跑过了！”覃芝闻声停下，看了看两边的小楼，然后转过身来，右手抬起放置两眉处。她应该是想以此挡住自己窘迫的模样，也想挡住站在小区门口的叶绍一的目光吧！
暑假如期而至，理所应当的去图书馆，理所应当的同去吃饭。
八月的日子里，叶绍一等着父亲叶建国以及弟弟叶绍杰，一同回到老家。那坟前有新长的杂草，她静静地伫立着，像是在等待三人给她讲起这一年中发生的新故事。
那个姑娘的样子，叶绍一娓娓道来。叶建国与叶绍杰认真的听着，偶有笑声，还不时补上几个问题。
坟里的她应该能听见吧！她也应该会高兴吧！
叶绍一有女朋友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好多亲戚朋友赶来，想一睹未来的绍一媳妇儿。只是覃芝并没有和叶绍一一同回镇上，以至于他们的想法都落了空。
对于覃芝不是老师，有人感到有点遗憾，不过这已不是真正该关心的话题咯。
“绍一啊，你这媳妇儿都找着了，咋就不带回来让我们瞧瞧呢？”
“就是嘛，我们可一直等着的呢，下次回来呀，最好是让我们直接喝喜酒咧！”
“太早了点，下次带来都先到你们屋里吃一顿，然后再请你们喝喜酒，不然我老亏了！”叶绍一也打趣着，自然引起了一阵大笑。
每次和村里人在一块儿时，叶绍一也就没有了老师的样子。这些人中，有的是童年玩伴，有的则是看着叶绍一长大的，他们原本就没什么差别。
新学期的国庆，叶绍一带着覃芝见了叶建国。她全程红着脸，很少说话，只是问到她时便才回答几句。叶建国对于知识分子的尊敬，也让他有着几分拘谨。直到说起叶建国炊事员的这个职务，叶绍一才开始专注于他们的厨房心得交流，他成了说话最少的人。
如果未来的生活都充斥着这样的场景，其实就挺好。
后面叶建国每次回老家时，都会在县城停留，而且提着各种物件，却每次都说下次一定空手来，只不过下次的时候又说忘了。叶绍一也就由着他，只是覃芝对此表示很无奈，因为那些物件大部分都是给她的。
寒冬腊月，覃芝把刚织好的毛衣交到叶绍一手上，对他说道:“我爸妈明天过来，让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一切有了开始，那就尽量让它顺利发展；一切有了选择，那就坚定的走下去。
覃芝的父亲是下海职工，现在和朋友合伙承包了一个小工厂，而她母亲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她父亲的雇佣工人。
叶绍一和他们聊着改革开放，聊着资本经营，聊着下海潮。
见过彼此的父母，婚期就开始成为新的话题。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叶绍一觉得，既然抓到手里了，又何必在意什么时候抓的、抓在手里多长时间了呢？握在手中，他们彼此感到温暖不就可以了么！
图书馆的生活依旧，只要覃芝在的日子，叶绍一都会在下班前去那里，他就成了覃芝同事眼中的半个管理员了。
这天等到覃芝下了班，叶绍一便牵着她的手，开口说道:“我们先去广场对面的首饰店看看。”
“去那儿做什么？”
“买戒指！”
“是不是买早了点呀！”
“早点买回来，早点箍住你！”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早晚都会做，那不如就先完成吧！然后又继续说道:“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想穿什么样的衣服西式的婚纱还是中式的披霞？”
“我喜欢中式的，你觉得哪种好看？”
“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新年伊始，准备一场简单的婚礼。不光是叶绍一动起来了，村里其他人也跟着动了起来，桌椅板凳、茶炊厨具。与其说是叶绍一为自己准备婚礼，倒不如说是村里人为他两人准备的婚礼。
接人、誓词、换戒、成礼，一片欢声笑语。
这是一年的开始，也是一生的开始。
婚礼完成已是黄昏，如果继续闹腾一会儿，倒是和古代的婚事对上时间了。
一切收拾完毕，叶绍一与覃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开始卸下身上的饰品。而叶绍一则用小酒杯盛了两杯酒，走到覃芝面前，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红霞还披着，这酒也是要喝的。”
“你都喝了一整天了，咋还要喝呀！”覃芝微嗔道。
“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误了晚上的大事的！何况这可是合卺酒，不能不喝的呢！”
覃芝也听出了这话另有所指，脸稍微红了下，伸过手去接住酒杯，很是没好气的说道:“好，依你！”
酒刚喝完，叶绍一便对着覃芝说道:“其实我之前就见过你现在的样子，我相信那就是一见钟情！”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我这样子过？”覃芝满脸不相信，随即又给了叶绍一一记白眼。估计是想，喝醉后的叶绍一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叶绍一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第一次碰到你的那个晚上，我就梦见你一身红装。”
覃芝脸上没有了刚刚的神色，而眉目也换成了深情:“那梦现在成现实了。”
“嗯，而且现在的你，比那天梦里的你还要美！”
覃芝又一脸后知后觉的样子，似是看破了某些事情，也就得意起来:“难怪你后来那么好心帮着我，原来别有所图呀！你个坏人，成功的让我上了你的贼船！”
叶绍一没说话，只是一脸笑容。他放下自己手上的酒杯，然后站起来，渐渐向覃芝靠拢，伸出手去取下她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两手横抱起她便要向床边走去。覃芝又惊又羞，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很小声喊道:“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我们都是夫妻了，为夫想干什么你不清楚么？你说我另有所图，我原来所图便是现在和未来！而你既然上了我的贼船，那就让我载着你，共渡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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