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观战

　　鹰刹教伏击邹家，却反过来被邹家围剿。这件事已经很离谱了，更离谱的是，鹰刹教三位堂主之一的风雷堂主凌羽竟然被人控制住了。
　　摄魂大法正儿八经的精神操控，完全如木偶般失去意识。
　　这件事儿，别人没看见，却被正巧在附件躲避的沈念看了个正着。
　　“心斋是什么情况？它和鹰刹教不是盟友吗？怎么可能临阵倒戈？”
　　沈念在营帐外的树下看得仔细，红衣少女使用咒术控制风雷堂主之后，自己也宛如木偶一样，带立在原地。
　　“这也太古怪了，很不正常啊。”
　　沈念心里一阵发毛，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幸好通过灵气克制情绪，保持一种极度冷静理性利己的思考。
　　“战局发生了转机，但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说邹家必胜，虽然邹家完成了诱敌合围，但真正决定战场胜负的，还是高端战力。”
　　沈念如是想着，坠枪谷内部的战斗则完全失控，彻底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随着邹家援军的前后赶到，首尾夹击之下，众多鹰刹教弟子陷入到苦战之中，战场攻防易势。
　　原本只是千人的战斗，在邹家援军加入之后，达到了一千五左右。
　　坠枪谷出现了大量新涌入的邹家弟子，他们杀声震天，各个群情激愤，尤其是红色头巾青年率领的一队弟子，表现尤为出彩，各个奋勇杀敌，敢当人先。
　　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邹家援军，坠枪谷中的鹰刹教弟子也逐渐收缩防线，山谷中的战圈呈现出缩小的态势。
　　大势上是邹家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但事实上，由于是在山谷两端进行首尾夹击，邹家援军的战线一分为二，并没有在局部形成一个锥点，强势地撬动战场，只是一层一层的磨耗。
　　纯粹是用人肉堆砌胜局，而且由于进展太慢，山谷中心的鹰刹教众依然占据了局部优势，几乎是稳稳吃下诱饵。
　　鹰刹教的教众，在人数上不占上风，但是很明显更加精锐，邹家弟子更加稚嫩一些，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有着强烈的不适感。
　　近战，即是白刃战。
　　当一方有远程攻击协助的时候，白刃战的格局就打破了。
　　邹家在几天前，倾尽家产，买空了绛天城内所有的符箓。
　　“真奇怪，邹家那么多爆炸符箓，怎么不见得使用？”
　　沈念隐约感到离奇，他身上还有不少符箓，都是那夜给邹家送信得到的回报，按理来说邹家收购的符箓中，爆炸符箓是最多的。
　　但是这些援军，并没有使用爆炸符箓，甚至洛水符箓都很少使用，几乎完全就是拿肉身在填。
　　看着坠枪谷再度积累起的尸山血海，邹家几乎没有远程的优势，只是缓缓推进。
　　而那些鹰刹教众则随身携带了许多弩箭暗器，利箭嗖嗖射出，许多邹家弟子来不及施展洛水符箓进行防御，直接被箭矢命中，有的拔出箭矢继续奋勇当先，有的则彻底倒在了同袍的脚下。
　　邹家弟子们杀红了眼，鹰刹教众也彻底杀红了眼，为了在战场上活下去，人族最原始的本能彻底激发出来，每一个人都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坠枪谷，此时完全成为了绞肉的战场。
　　双方无不是踩着战友的尸体战斗，血流成河，杀声震天。
　　而在山谷上空，两位护法长老也与冷晖堂主交手了。
　　两位护法长老化身为两把巨大的朴刀，腾飞在半空之中。两人本就是孪生兄弟，修炼的又是完全相同的功法，两人的威势叠加在一起，隐约有些不可阻挡的意味。
　　刀身周围有强烈的罡气散发出来，罡气表面有着古朴的符文缓缓流动。
　　沈念仰头观看，面对这种程度的战斗，他并不能左右任何的战局，沈念在金色灵池经历了一夜的脱胎换骨，自忖自己的绝技铩羽能够达到玲珑境后期的威力。
　　但面对这种神魂境强者的战斗，沈念只能感受到无休止的威压，以至于无法找到任何的突破口。
　　作为观战者，坠枪谷上空的神魂境强者大战，是不可多得的观摩机会，沈念作为观众是非常称职的。
　　他静静的倚着树干，悠哉悠哉观摩起来，一边观摩，心胸中还不停代入自己的角色，在心中演练一番，思索着自己面临两名神魂境强者的时候将要如何破局。
　　强者的战斗精彩无比，能够让沈念打开思路，学习到新的战斗经验战斗技巧。
　　再加上沈念修炼的风枪功法，冷晖堂主的武器是紫影枪，恰巧也是枪类，沈念通过观摩冷晖堂主的战斗，也能学到一些控枪的技巧。
　　更巧的是，二人在修炼方向上还有着非同寻常的巧合，沈念修炼的风枪功法，苦于没有后续境界的功法秘籍，目前已经停滞不前。而冷晖堂主使用的紫影九破功法，主要攻击手段是枪身虚影，这与不依赖枪法主要使用气刃作为输出手段的沈念，在修炼方向上不谋而合。
　　沈念甚至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个契机，彻底拓宽修炼通途的契机，即是没有细节讲解，沈念通过自己独到的观察与领悟猜想，也能做到深度的功法拆解学习。
　　只消一眼，就能把你扒得底裤都不剩……
　　两把朴刀相互交叉，交替掩护着进攻，几乎滴水不漏。
　　冷晖堂主首先避其锋芒，硕大的枪影以一种极为灵巧的身法跃动，巨大朴刀虽然来势汹汹，但是速度不及枪影，所以一击不成，并没有造成伤害。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两位护法长老的身形已经彻底融入在朴刀之中，进入到一种人刀合一的境界。
　　沈念通过【刻字剑痕符】也曾短暂进入过那种境界，一种融入到周身世界的无我状态，对于环境的感知会显著加强。
　　此时两位护法长老化身的朴刀，就有着非常敏锐的战斗直觉。
　　虽然一击不成，但是锁定了枪影的灵气来源，冷晖堂主虽然遥遥控制着天上的虚影，但是灵气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有一条隐秘的灵气丝线，宛如风筝线一般操控着虚影。
　　两位护法长老锁定了冷晖堂主的实体，立即调转方向，放弃了与枪影死磕，而是瞄准了冷晖堂主本体的所在。
　　“攻敌所必救，这一招狠辣啊。”
　　沈念在树下赞叹道，聚精会神观摩着战斗。
　　只见冷晖堂主暗叫一声不好，立即召回枪影。
　　纵使冷晖堂主掌握一些小型的身法秘籍，但是面对威力极大的朴刀，冷晖堂主不敢冒险，毫无疑问回防是最稳妥的做法。
　　但同时，回防意味着放弃了速度上的优势，战斗变成了单纯的修为交锋。
　　冷晖堂主以一敌二，显然是落在下风的。
　　“道友速来救我。”
　　冷晖堂主急忙开口，朝着身旁不远处的赤月堂主喊了一嗓子。
　　呼救的同时，冷晖堂主并没有闲着，他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赤月堂主身上。而是以一种极为稳妥的打法，只见冷晖堂主一边召回枪影，一边运转小周天，调度出大量真元灵气灌注在枪影之上。
　　“灵气丝线从一根变成了七根。”
　　这些灵气丝线，是施展枪影的秘诀所在，虽然冷晖堂主使用气息遮掩丝线，但沈念通过望气的技巧，还是能依稀分辨出空中飘荡的细长灵气。
　　不仅数量变多了，而且丝线的粗细程度也发生了变化，更加粗壮了。
　　“这应该是预防真气丝线被斩断，避免枪身虚影脱控的危险发生。”
　　沈念揣摩着冷晖堂主的意图，同时在心中演练着战局。
　　以沈念来看，做到这个地步，基本已经达到极限了，接下来就是彻底的针锋相对。
　　换位思考之下，沈念倘若身处冷晖堂主的地步，他必然要倾尽全力，将自己最强的绝技杀手锏释放出来，剩下的输赢就只能交给天意了。
　　但接下来，冷晖堂主的举动，完全超出来沈念的预想。
　　没有任何的交锋，冷晖堂主也没有发动自己的绝技。
　　枪影迅速回防之后，他轻飘飘跳了起来，直接踩在枪影之上，然后指尖掐诀，站在枪影之上竟腾空飞了起来。
　　凌空而起，御枪飞行。
　　沈念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的记忆中确实有几幕画面是关于修士御气飞行的，但是沈念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过御器飞行的场面。
　　“他的枪影，竟然能承载住体重吗？”
　　思路打开，沈念彻底愕然。穿越以来，他一直将灵气看做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没想过用灵气可以载物，更没有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
　　此时的冷晖堂主，与其说是御器飞行，倒是不如说御气飞行。
　　其人稳妥地站在紫影枪的虚影之上，或俯冲，或转弯，或扬升。脱离了重力的桎梏，通过灵气丝线牢牢锁住自己的身形，使自己不会跌落下去。
　　护法长老们化身的朴刀再一击扑空，两个回合下来，丝毫没有占据优势。
　　相反，冷晖堂主通过灵活的躲避，积蓄力一大波力量。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冷晖堂主只要再躲过一次攻击，就能发起反击了。
　　沈念在底下观战，看得心潮澎湃，他非常期待冷晖堂主接下来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遂人愿。
　　似乎有一种神秘力量在作祟，似乎用枪的修行者，运气都不怎么好。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有些超乎沈念的想象。
　　虽然在情理之中，但属实是让沈念大跌眼镜。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只听一声暴喝，天空立即风云大作。
　　原来是赤月堂主，他在听到冷晖堂主求救之后，立即施展【月华镜】。
　　坠枪谷上的天空再度阴沉无比，硕大的红月幻象出现，这是赤月堂主惯用的一种无名幻术，能够改变局部的昼夜状况，从而达到掩护的作用。
　　不知赤月堂主是无心还是有意，瞬间的天地失色，让周围的视野瞬间黑暗起来，坠枪谷上空一片漆黑。
　　冷晖堂主的紫影枪虚影虽然是一种淡紫色灵气构筑而成的，但在黑夜之中完全看不出色彩，几乎将身形完美隐匿起来了。
　　但这种程度的视觉隐匿，对于已经进入到人刀合一境界的护法长老是没有作用的。
　　护法长老们化身朴刀，已经失去了五感，他们感受到的就是彻彻底底的灵气，只要有灵气存在的地方，两位护法长老的脑海中就会有清晰的感知。
　　如同热成像一样，牢牢锁定修士目标，两位护法长老是神魂境修为，灵气探测范围极大，甚至连躲藏在树下的沈念都观测到了。
　　沈念打了个激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位置暴露在护法长老的灵力探测之中。
　　这种被凝视的感觉，让沈念意识到了危险，他索性关闭了体内小周天的运转，彻底遮掩了灵气气息，虽然自己不能望气，但也避免了位置暴露的可能。
　　有点儿类似潜艇的声呐静默……
　　沈念心中自言自语道，不能通过望气进行观摩，许多灵气操纵的细节都无法看到。虽然有些心痒不甘，但是在自己人身安全的面前，就算再痒沈念也不敢大意。
　　万一这两个护法长老突然发神经，一道余波把自己杀了，那沈念可就太冤了。
　　通过视觉观战，沈念并不能看到冷晖堂主的位置，只能看见漆黑的坠枪谷上空，有两团金色璀璨的光球，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这简直就是远光灯……
　　光芒无比刺眼，甚至让沈念流出了眼泪。
　　沈念还没来得及擦拭，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山头被撞得支离破碎。冷晖堂主应声跌落，身体破碎的不成人形，血肉从半空中洒落下来。
　　“原来这样的强者，也会在强光下短暂失明吗？”
　　沈念讷讷说道，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在黑暗之中，被强光照射失去了视野，从而在空中发生事故。
　　“但是，这个冷晖堂主，体魄竟然如此薄弱吗？”
　　随着一声闷响，山坡上砸下来一摊肉酱，沈念彻底哑口无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也能死？”
　　高端战力阵亡，意味着战斗结果终于可以尘埃落定了，这场发生在坠枪谷的伏击与反伏击战，鹰刹教彻底没有翻盘的可能。
　　冷晖堂主撞死在山头，风雷堂主被不明原因控制住，赤月堂主独木难支，邹家的获胜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沈念也不可能在两位护法长老的眼皮底下，抢走冷晖堂主的遗落的【紫影枪】。
　　“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沈念有些不甘心，他环顾整个山谷，突然瞥在风雷堂营帐中的二人。
　　风雷堂主凌羽和红衣少女月筝，两个人呆立在营帐内，一动不动，如同失去心智的傀儡木偶。
　　看着这种古怪甚至有些诡异的画面，沈念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还没有结束。”
　　沈念心中说道，旋即迈步离开树下，大摇大摆走进风雷堂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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