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进入绛天城
赤色的大旗在城楼上飘扬，门楼下铸造着四排巍峨的神明铁像。朱红色的绸缎高悬在城门上，绸缎簇拥着一副丈宽的巨大黑色牌匾，走近一看竟然是黑铁铸造而成，上面明显有着锈铁的斑驳痕迹。
黑铁牌匾的历史相当悠久，是个有年岁的老物件。其上深邃的刻印，用着一种古拙的魏碑体写着四个大字。
“绛天雄关”
沈念在城楼下，轻声读出牌匾上的四个大字。经过半日的辛苦赶路，沈念一行人终于在下午太阳落山前赶到了绛天城。
看着眼前绛天城的情景，脸上丝毫没有笑意。
名号很宏伟，但反差太明显……
沈念面对这座雄城直摇头，原因无他，城池很雄伟，年久失修过于破旧。
没有人气儿，没有烟火气，也没有仙气儿，有的只是死气沉沉。
“这他娘的就是绛天城了？”欧阳剑影破口大骂，只见他翻身下马，奋力踹了两脚松垮的城墙。
“啪嗒。”
黄泥墙皮应声脱落，扬起一小撮尘土。
“怎么说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怎么破落成这个样子？”
沈念的心中也很是疑惑，这和山川地理志上看到的绣像完全不一样。
书里书外，反差极大。
书上的绛天城极尽繁华之能事，风景怡丽多彩，百姓安居乐业，完全不似眼前这副萧瑟情景。
面对着书中的绣像与现实的境遇再次出现了落差，沈念略有失望。
别看绛天城的城墙上旗帜林立、红绸飘扬，实际上走到近处就能发现。砖石砌墙上的青苔丛生，墙面潮湿渗水的白渍，年久失修的裂缝，以及一段段破埙的城墙，处处都弥漫着一种无人荒城的感觉。
“经年无修，南离王朝对绛天城疏于管理可见一斑。何况城内还有五方势力争权夺利，恐怕绛天城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沈念惨淡一笑，皱眉骑着白马从城门下经过。头顶的石梁有破砖碎土脱落下来，差点砸在沈念身上。
欧阳剑影只是抱怨绛天城煞风景，不似江南水乡秀丽。他根本没有想到沈念会说出忧心百姓的这样的话。
他紧随沈念身后踏入绛天城内，一言不发之余，越发对沈念另眼相看。
常叹李渝中也紧随着一起进入绛天城。
踏进城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棵巨大的桑树，五人合抱的粗壮树干简直逆天，枝叶茂盛地向周围伸展，遮阴了很大一块土地。
这是一棵无比古老的桑树。
但是在树干上，肉眼可见的有一个巨大的树洞，狰狞而腐朽，桑树内部几乎被掏空。
仅仅依靠桑树最外圈的树皮支撑重量，提供源源不断的营养，恐怕这棵古老的桑树活着不会长久……
桑树上狰狞的空大树洞，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雷击？还是虫蛀？亦或者是人祸事？
沈念不得而知。他骑着白马朝向着绛天城的中心行进，经过了老桑树，经过一片无人城区，经过了坊市。
毫无生机。
沈念一行人经过外城，一路走来，城内的居民寥寥无几，甚至还不如成为村落的农人人口。
若不是城门上的红绸足够鲜亮光彩，沈念甚至会认为绛天城根本无人居住。
绛天城远观非常威严，但是走近就经不起细看。它的破旧不是那种空荡如废墟的那种破旧，而是有明显历史沉淀的破旧，肉眼可见的细节丰富，甚至一砖一瓦都有故事。
但偏偏是这种历史的积淀，与现实中破落残旧的景象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钝痛的感觉。
绛天城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一万八千年前。
莲溪先生平地起山峰，塑造莲花山脉之后，人们依靠着莲华山脉的丰富物产，建造了这座雄城。莲峰尚未风化，城池却率先开始衰败。
这给人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沈念一行人经过城内，满目荒凉破旧。仿佛回到了饥荒战乱时期，人们都逃荒去了一样。
但现在那样什么大规模的战事啊，南离王朝与九凤国边境上有小摩擦，也不过一城一地的得失，战火根本蔓延不到内地。
可这眼前的破旧现状，又是客观存在的问题。
四人当中，玉剑宗的常叹终于忍不住了，他愤懑开口。
“人族，是万族之族。”
“繁衍千万年，早已是万物灵长。”
“南离王朝雄踞南境，四海宇内称颂功德。”
“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破败的地方？”
作为四人中唯一的南离王朝本地土著，常叹生在南离，吃在南离，长在南离，南离王朝是常叹的根，所以常叹对南离王朝有一种天生的归属感和责任感。
常叹所在的宗门，玉剑宗是南离王朝本土的大宗门，虽然不算顶级显学，但也名列前十，只要勤奋修学，未来是很有可能位列公卿之位的。
用沈念的话来说就是，常叹有着很强的主人公意识。
面对常叹的疑问，沈念骑在马上很是淡定，他握住缰绳停下马，缓缓望了常叹一眼，淡然反问道：“是天地生人而不养人吗？”
常叹愕然，一时无言。
四人继续打马向前，在荒芜外城的小路上走了好一会儿，常叹忽然开口。
“天地生世人，世人有世事，不盈不缺，不亏不损。”他摇头晃脑背出了不知道哪来的一句诗，很明显是棒读。
“这句话什么意思？”沈念骑在白马上面无表情问道，城内刮起微风，白樱枪的枪缨在风中微微颤动。“这是名刀先生的名言，意思就是天地生人也养人，没有亏待的意思，也偏袒的意思。”常叹的眼神飘忽不定，脸色逐渐有些涨红，他的年龄比沈念大，但是此时身上表现出来的气场也逐渐有些虚浮。
沈念作为资深的普通大学生，自然而然联想到地球上的一句意思相近的话。
但他还是刻意转头，认真盯着常叹的眼睛。
“这话你自己信吗？”
一言既出，常叹彻底无言。
绛天城的问题很明显，就是一个资源问题，城内五大势力水火相争，争夺那少得可怜的修炼资源，最终层层盘剥，只能苦了毫无反抗能力的百姓。
是的，毫无反抗能力，修行者相对于凡人百姓几乎是物种上的区别，凡人除非聚集成大规模的军队，才能抗衡一二。否则，只能老实接受悲惨命运，或者远走他乡。
绛天城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势力相互讨伐，导致人口的大量流失，最终外城形成这荒芜破败的景象。
“绛天城内外两层，外层为远古时期守城城墙，迄今已有八千年的历史，曾经多次修筑重建。”
“而内层，才是绛天城的核心区域。”
四人都看过绛天城的地势图，对于内外城的分布都心知肚明，尽管外城的荒芜超出了所有人都想象，但四人也没有逗留。
外城人迹罕至，正好可以长驱纵马。
“驾。”
沈念一行人向北前进，纵向穿过了整个外城，来到了更加宏伟的内城城门下。
金色牌匾上篆体写着四个大字。
“神霄绛阙”
白色的大理石整齐砌在的城墙上，中央城门的上方矗立着一座威严的城楼。
城楼上雕梁画栋的梁柱上刷着崭新的漆料，悬挂着一串串紫金铃铛。城楼顶上铺着亮丽的青色琉璃瓦，九只形色各异的瑞兽石像立在飞檐之上。
端的是瑰丽精致，与外城的破败简直判若两城。
而此时天色渐晚，夕阳斜照城楼，远方红霞与朱红色的梁柱交相辉映，一时间如梦似幻，甚至绛天城内城比晚霞还要艳丽。
“别看了，赶快进城吧。”
“我们赶时间。”
沈念在马背上催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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