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温水煮青蛙
山南道，通州内，一座血染山谷之中堆积着无数的尸首。
蓦的，本该一动不动的死尸竟然在不断滚落。
片刻，一道身形狼藉不堪的人影猛地探出头。
瞟了一眼周围，血染的嘴角，狰狞一笑：“杂家还活着，杂家还没死！”
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扭曲的面庞充满恨意。
他发誓，这一次回去之后，一定要让欺负自己的人统统都付出代价。
“老八，刚刚的喊叫声你听到没有？”
“二狗，你别吓我，这里都是死人，怎么可能会有活人？”
山谷上方，两道人影推着一车尸体缓缓走来。
似是有些害怕，又像有些畏惧，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尸首便立刻探回了头。
“老八，最近死了这么多的人，你说会不会遭瘟病了？”
“二狗，你别瞎说？”
“老八，你紧张什么，忘了还有妖仙，只要他在咱们一定会没事的！”
“妖仙，你说得对，大人一定会保护咱们！”
两人四目相视，点了点头，离开此处。
下方，待到没有动静后，血染的人影再度起身，但他那一双黝黑的眼眸却透露出浓烈的杀机。
“妖仙，你对杂家所做的一切，他日一定会百倍偿还！”
“庞浩，昔日种种我不会遗忘！”
“剑君，你给杂家等着！”
......
暖阁，皇三爷目光深邃，漆黑的眼角隐隐划过一缕寒芒。
火器司太过令他失望了，本以为这些年纵容他们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却是变本加厉。
片刻，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几道人影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
“儿臣参见父皇！”
段文熙去而复返，沈长卿和李承乾紧随其后。
皇三爷摆了摆手，看着几人，严肃的道：“长卿，朕听说大炮可以打六百丈远？”
“父皇，那叫天谴，不叫大炮！”李承乾纠正一番，皇三爷微微皱眉：“天谴？”
沈长卿打个哈笑，连忙岔开话题道：“父皇，确有此事，大炮的确可以打六百丈！”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但得到了肯定答复，仍旧忍不住的震惊。
六百丈，一旦用于战场绝对纵横睥睨。
“长卿，朕命你立刻制造一万门火炮，给十道前线分别送去一千门！”
“一万？”
沈长卿惊了一跳，连忙摆手：“父皇，您这皇命，请恕儿臣办不到！”
皇三爷脸色一沉，叹了口气：“罢了，一万太多，那就先做一千门！”
“办不到！”沈长卿仍旧摇头，皇三爷有些怒了：“一万门没有，一千门还没有，那你能做多少？”
低沉的咆哮声响彻，眼眸内翻涌起怒火。
当然，这并不怪他，换做是谁见到这么好的杀器却又被告知无法大批量生产都会气的暴跳如雷。
“一百！”沈长卿深思熟虑的伸处一根手指，面容严肃道：“父皇，大炮制作复杂，工艺必须过关，稍有纰漏都有可能会炸膛！”
“炸膛？”
“陛下，这事的确是真的！”
段文熙站了出来，他亲自看过大炮，知晓其中的难度。
甚至，他们火器司还炸过一次膛。
皇三爷咬了咬牙，沉吟片刻，追问一声：“大炮，真的那么难做？”
沈长卿连连点头，看向一旁，提了一嘴：“父皇，我八相母地只有不三不四能够打造，听闻段大人乃是监管火器司的长史，这事若是交给他们应该可以多造一些！”
“......”段文熙低着头，嘴角尽显苦涩。
他虽然是火器司的长史，手底下的人却个个都是大爷，仗着自身背雄厚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而且，这些人也都闲散管了，让他们做这么精致的东西，怕是打死它们也未必能做到。
皇三爷冷哼一声，一说到火器司，他心里就憋火：“长卿，不怕你笑话，火器司统统都是废物，让他们建造大炮别再把自己炸死！”
“......”沈长卿愣了一愣，虽然知道大炮不好做，但火器司那么多人居然造不出来。
李承乾甩甩衣袖，略作嗔怒：“父皇，依儿臣看，干脆解散火器司算了！”
他也知道火器司是什么样，一群成天吃空饷不干事的蛀虫，与其这样养着他们还不如一拍两散。
皇三爷微微有些心动，敲着桌面，陷入沉思，火器司的确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可！”段文熙抬起眼眸，矢口否决：“陛下，火器司关系重大，解散势必会大乱！”
“朕需要大炮！”
“陛下，可以换一种方式，如此果断未免有些太过激进！”
“换一种方式？”
“微臣，微臣可以招巧匠，相信一定有人可以做出大炮！”
皇三爷深邃的眼角隐隐划过寒芒：“段卿，火器司每年都在招人有效果吗？”
段文熙咬着牙声音支支吾吾的道：“陛下，微臣斗胆还请您顾全大局着想！”
他无言反驳，火器司腐朽了，从内到外的腐朽，存在的确没什么意义。
但若是将其解散势必会带给几大家族危险的信号，恐怕到了那时朝堂上下将会掀起一股恐怖的风暴。
“顾全大局？”皇三爷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冷漠道：“朕就是太过顾全大局，才会让他们肆无忌惮，朕要让他们看看这个天下到底是谁的！”
随即，就在他准备开口下令之时却被突然打断：“父皇，儿臣有个办法，或许能够管用！”
“你有办法？”皇三爷有些不解，沈长卿点了点头：“火器司关系重大，若是突然解散弊大于利，依儿臣之见倒不如温水煮青蛙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离开！”
“心甘情愿？”
“启禀父皇，火器司可以采取淘汰制，固定只能留下多少个名额，谁想要留下就必须要靠技艺比拼！”
“技艺比拼？”
“简单来说，就是择优而留，弱者自动淘汰，并且还会不断的招收新的铁匠师傅，想要留下来的那批人就必须要不断地提升手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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