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前尘旧事2
因为爱好的缘故，林深的口袋里永远放两个录音笔。他悄悄退到墙后，打开录音笔，屏住呼吸防止自己的声音造成录音干扰。
他听到那个女人用尖锐且得意的声音对顾子笙的妈妈说：“这么长时间听不到你消息，还以为你死了呢，不过看你这样子，离死也不远了。哇，你说堂堂顾太太是个精神病，别人知道算不算猛料呢哈哈哈哈……”
主动与被动区分抑郁症和精神病，抑郁症会主动求医，精神病不会承认自己是精神病，这女人显然连抑郁症和精神病都分不清。无论时出于刺激吴婧的目的还是本来就那么无知，都让林深对她嗤之以鼻。
吴婧到底是有素养的人，她淡淡道：“可我依旧是顾太太。”她削瘦得两颊凹陷，经久不见阳光而苍白的欺负将颧骨上病态的绯红衬托得愈发明显。枯槁的发被整整齐齐地梳好，她虽然病着，却无法将她和杂乱联系在一起。那个女人站着，她躺着，不见居高临下只见吴婧的气定神闲。
轻飘飘一句话就戳中了纪玲的痛处，她自认比吴婧漂亮，比吴婧会哄男人，比吴婧有手腕……但是呢，就算吴婧现在要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顾太太的名头都是她的！这是纪玲最恨吴婧的一点，也是她最无奈的一点。她忿忿道：“你不过是仗着出身高贵了一点，那又怎样？你的老公喜欢我，让我住进了你的房间里，用你的东西，呵，贱人。”
吴婧勾了勾嘴角，怜悯道：“就如你所说，我是贱人，那你呢？傍着贱人不要的男人，穿着贱人不要的衣服，戴着贱人不要的首饰。”话外的意思，是说纪玲贱人也不如。
“你！”纪玲恼羞成怒，用手指向躺在床上的吴婧，过了会儿她又把手放下，扬起下巴道，“你别得意，看你这样子也没几天好熬了，看看谁笑到最后，也得你有命才是！”
“你怎么知道我剩下的日子是几天还是几十年？”吴婧面带微笑，“我便是仗着我的出身，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始终是顾太太，你，终究是个情妇。”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顾总不会留你太长时间，我做顾太太是迟早的事，人老珠黄就该挪挪位置嘛。”纪玲双手抱臂，在林深看来，这是人在紧张时做出的一种防卫状态。
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声势浩大，却不如吴婧春风化雨来得有气场。
吴婧以手抚额，叹惋道：“如果他真心待你，你怎么会称呼他为顾总。还有，顾家的吴家的利益纽带不会因为你而斩断，只要我在顾太太的位置上存在一天，对顾氏集团的利益就多一天。顾安澄不会蠢到为了儿女情长将利益拒之门外的人，他身边的女人你不是唯一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你能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想想，你一定是为了顾安澄做了什么他不能做的事情，他需要用利益换取你守口如瓶，我说得对吗？”
她做过什么事情，没有什么比纪玲本人知道的更清楚了，纪玲将所有的慌乱隐藏起来，质问吴婧道：“你在胡说什么？！”
“这是你的事情，终有一日东窗事发，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你以为顾安澄对你很好吗？不过是把他家里的某一个房间给你住，连房租都省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感觉你很廉价，所以才会把我不要的东西给你。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让她以身涉险，你替顾安澄做的事情，够你判多少年算过吗？”在吴婧年轻的时候，对着一穷二白的顾安澄一往情深，为他打下顾氏集团，结果呢？她现在的模样，就是拜他所赐。吴婧恨，可她没有把她的脆弱和仇恨表现出来。
吴婧的话说完后，就是纪玲长久的沉默，现在就是林深这个蹲在外头偷听的局外人也知道她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
“是啊，有，有一件事你要不要听听看？”纪玲忽然抬起眼看向病床上的吴婧，她的眼中闪烁着狠厉和兴奋，如同即将狩猎成功的豺狼。
吴婧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眼神和看跳梁小丑无异，等待听听看她接下来到底会说什么。
“你还记得你的儿子顾野吗？”
“你真以为顾氏集团的公子说失踪就失踪了？”
“以顾氏集团的财力想找回他的儿子会一无所获？甚至一点音讯都没有？你私下里也一定找过，是不是经常快要接触到什么的时候线索中断？”
吴婧的脸色登时就变得很难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吴婧的神态不复之前的淡定从容，她就知道顾野是吴婧的死穴。纪玲见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心中畅快，口中笑着道：“到底是找不到，还是不想让你找到？吴婧，你不是瞧不起我吗？你不屑理会的事情我都知道，想知道你儿子到底在哪里吗？求我，把我求高兴了，我就告诉你。”
“是谁不想让我找到？顾安澄，是不是他……是不是顾安澄？”抑郁症不能受到刺激，吴婧一下子从病床上坐起来，双目通红地瞪着纪玲，“我的孩子在哪里，你告诉我！”
纪玲恶毒地继续刺激道：“顾总用自己的儿子买平安，我怎么能管的着？如果你儿子在那个人手里活下来，啧啧，十二三岁的年纪手上一定沾了许多人的血。这样的孩子，你还要吗？”
吴婧跌跌撞撞地冲到纪玲面前双手紧紧攥住她的衣领：“小野到底在哪儿？”
越是见吴婧六神无主，纪玲心中就越发得意。她就这么任由着被吴婧攥着衣领，说：“我告诉你，你把顾野找回来，我就得从顾家滚蛋，你当我傻？”
“我带着他和子笙走，我会和顾安澄离婚，你做你的顾太太，我要我的孩子！”吴婧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要颤抖，病情使她感觉头晕目眩。
纪玲翻了个白眼冷笑道：“谁知道你会不会言而无信？我没有这个权力，最多让他活下去，仅此而已。”
“你还想怎样？”
“死，”纪玲拂去攥住她衣领的那双手，“除非你死。不是我说你，你女儿天天为了你一个精神病忙里忙外，可怜见的，如果她是我女儿，我一定不会拖累她。好好想想吧，是继续做顾太太，还是让你儿子好好活着？”
说罢她扬长而去，撞到了躲在墙后的许亦，好在许亦已经录完将录音笔收进口袋里才没有被发现。
“哪儿来的小屁孩。”纪玲咒骂道，她并没有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放在眼里。
纪玲和迎面而来的顾子笙擦肩而过，林深看见她进了病房，然后又出来。等到顾子笙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林深站在楼梯口刚想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顾子笙，还没有说到终点，顾子笙已经进了病房。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残酷，林深终是没有记下目睹母亲跳楼的孩子是怎样的反应。他将这记录本做成书，放在了自己的书架上，医院里再也不见那穿梭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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