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借刀杀人

被顾安澄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脸茫然的纪玲疑惑地问：“什么债？”饶是如此，就算不知道顾安澄口中指的是哪件事，她还是不由得心惊胆战。

        那张惨白的脸转向她，眼珠子没有动过分毫，酱紫色的嘴张开，说：“吴婧的事，顾子笙全都想起来了。”

        “她一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你……”纪玲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脸上浮现出笑容，就要嗔怪顾安澄大惊小怪。

        因为情绪激动被涨红面色的顾安澄将缠着厚厚纱布的手举到纪玲的眼前，纱布里的伤口因为他大幅度动作的撕扯在渗血。他咬着牙低吼道：“我的手，就是她的手笔，她还要把我从楼上推下去摔死！顾子笙要回来报仇了，她要我们为她的短命鬼妈妈偿命！”

        顾安澄额头的青筋暴起，纪玲下意识地摇摇头：“不可能，她不过是个药罐子离不开手的小丫头罢了，不可能……只要我们多安排几个保镖，顾子笙就不会……她就不会伤害到我们，是不是？”纪玲还是不肯相信那个被她欺凌到连个声儿都不敢出的顾子笙居然会让顾安澄受伤，甚至要把他从楼上推下去。

        “你还不信吗？”顾安澄怒道，“你在质疑我，我的眼睛没有瞎，我也没有疯！纪玲，我告诉你，如果她找上门来，你我都活不了。你忘了，顾子笙背后是言疏！”顾安澄将顾子笙所做的一切都认作是言疏给她撑腰，其实不然。

        顾子笙，她本身就是一座靠山。

        “你要怎么做？”一提到言疏，纪玲也慌了神。

        问到了重点，顾安澄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他露出温和的笑意拍了拍纪玲的肩，道：“不是我怎么做，而是你怎么做。”

        “我？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能做什么……”纪玲疑惑不解，对于顾安澄的笑容，莫名得心惊胆颤。每次他对她露出这样的笑容，就会让纪玲替他去做一些事情――一些顾安澄不能露面的事情。

        顾安澄动作轻柔地将她耳畔垂下的一缕发梢染成亚麻色的头发挽到耳后，贴近她的耳朵，用只能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烧死她，这样，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纪玲侧过脸，死死盯着这个和她纠缠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她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还要让我杀人？”

        无意间拔高的声音将顾安澄吓了一跳，他死死捂住纪玲的嘴，低声训斥道：“你疯了？你想让其他人知道嘛！”

        被他狰狞的面容吓得赶紧点头，顾安澄这才松开她，因为用力过猛所以在她的脸上留下红白交错的痕迹。纪玲手指揉着疼痛的脸，眼中含泪：“为什么是我，不能是别人，游隼呢？你可以用游隼啊！他们手段那么多，还愁解决不了一个小小的顾子笙？”

        “你忘了上个月在earthliness发生了什么？现在齐止还在医院里躺着！游隼不能和言疏的势力持平，况且，游隼不对女人出手，”顾安澄忽然转变了表情，幽暗的眼瞳含笑注视着她，“对了，在earthliness你做过什么，我也知道。顾子笙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你。对于我是死，对你……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趋利避害，你自己掂量着。”

        “你在威胁我？”纪玲呼吸急促起来，“游隼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让我去解决，顾安澄，你这是要我死！”

        面对歇斯底里的纪玲，顾安澄眼底生出厌恶之色，不过他隐藏得很好，纪玲并没有发现。他将纪玲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她，故意用悲伤的语气道：“玲，这件事情我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我只能相信你。你听明白了吗？这世上我唯一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人。”然而顾安澄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是说不出来的鄙夷不屑――他早就厌恶了这个黄脸婆，就像是他当年厌恶了吴婧一样。

        “我该怎么做？我不知道，万一言疏在那里，怎么办？”在顾安澄的糖衣炮弹下，纪玲不可避免地心软了，或许是顾安澄那句这世上唯一完全信任的人给她的荣耀感，让她答应了顾安澄的请求。

        目的达成一半，顾安澄褶痕深重的脸上露出得逞后的笑容。他依旧抱着纪玲，对她说：“顾子笙所在的地方我查清了，在城郊绊岳村的栀子花园的木头房子里。游隼的目标太大，容易被言疏察觉。你装扮成村妇，趁着天黑动手，千万不要让人发现。我会派人去接应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玲，你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和我们的女儿莫莫一起，好好生活。等顾子笙没了，我带你去国外购物，你想买什么就给你买什么。”当然，关于顾子笙所在的位置，是独眼男人给他的。不然凭他的本事，怎能找到她？

        提到女儿程莫，纪玲的眼眸忽然睁开。

        “如果顾子笙找我们报仇，你觉得，她会放过莫莫吗？”顾安澄补充道。

        “我会去做。”纪玲回答道。

        夜色无边，冷清色的上弦月被一团笨重的乌云掩盖，只能从轮廓勾勒出点明暗渐变的淡淡金彩。顾宅的窗子里忽然飘出悠扬的交响乐，来自于桌子上的老式音乐播放器。顾安澄挽着纪玲的手，同她在顾宅空旷的客厅里跳一支舞。

        在某处的小木屋外的栀子花丛中，顾子笙大刺刺地在池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借着月光，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池水中被下潜的鱼尾摇曳出点点涟漪。齐止站在她身后，凝视着她的侧脸，温柔一笑，将小提琴架在肩头，为她拉一段小夜曲。

        在YS大厦为数不多亮灯的房间里，言疏坐在办公室里，只点亮了一盏台灯。他对邮件中发来一张照片看得出神，照片拍摄的角度很低，照片上是顾子笙拉着齐止的胳膊走在一片一片栀子花丛中，发件人匿名。言疏关了电脑，捏了捏眉心，抬手解开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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