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番外十一

“呵，把你的脑子空出来记着教训，”言疏摘下眼镜，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又淡声道，“我今天是把他约出来谈了谈，我知道他是有把傲骨的人，我也知道你用什么手段逼迫他同意做你的经纪人，总之我不能看着你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小重，他属于你，想想你养的喜鹊，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原来爸爸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找他，准备好了言辞对他好好敲打。一时间言重也觉得自己是否把林川逼得太紧，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他急切地问言疏道：“爸，我不想再经历从人山人海中找一个人四年的滋味，我该怎么做？”

        端咖啡的手微微一顿，言疏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深色――毫无指望地在人山人海中寻找一个人两年中他也曾经体会过，那种海水淹没头顶的绝望他没没想起只觉心悸。他将咖啡杯放下，说：“现在的你帮不了他什么，等到他完成自己的梦想，你也能够和他比肩的时候，他自然而然会回到你身旁。”

        “……”言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称是。

        翻来覆去想了一夜，言重终于想通了。第二天一大清早，他让司机开车到林川家的楼下，不打电话不发短信，等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林川从楼上下来。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将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帅脸露出春光灿烂的笑容：“这么巧？”

        巧吗？他在楼上就看见言家的车停在楼下，他故意多在家待了一会儿想等着那辆车离开再下来，结果时间快到了还没有走的意思。林川沉不住气，只得下楼硬着头皮去和言重“偶遇”。

        看破不说破，林川面对热情洋溢的言重只淡淡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看见他满面笑意，不由自主想起昨天晚上他愤然离去的样子。林川还想对言重说什么，言重却对他招手道：“有事上来说，干站着讲多尴尬，上车！”

        “嗯。”林川依言上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言重一反常态没有直接上楼，但是他并不觉得言重会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总得来说，这个孩子很任性，可不能否认他心地善良。

        一路上言重只和他说了些最近有意思的事情，直到车开进一处公园里，言重才闭上嘴。得到眼神示意后，司机会意下车，车里只剩下林川和言重两个人。

        良久的沉寂后，林川率先打破车中的沉默，他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口：“关于昨天的事情，我认真想了一个晚上，是**之过急，不给你一个过渡的过程就将你强行拉入下一个阶段里，你有应激反应也是情理之中。言总的协议我准备退回，等到哪天你觉得时机成熟，我和他亲自去……”

        “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生气，”言重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干净的笑容，和昨天晚上暴怒的他判若两人，“你说得没错，把你拴在身边也不合适，影响我闯荡江湖。所以……还是请你滚蛋吧。”

        听到他的话林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沉静的脸上终于泛起情绪的波澜，他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言重转过头看向窗外，现在的公园里只有几个早起晨练的人在树荫下慢跑，清新的绿色配上初日的阳光，美丽的不像话。这样的日子本该美好，可是他却在进行一场别离。过了半晌，他轻声道：“我昨天答应了我爸去SFI公司，你有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俩以后也算是渭泾分明。爷曾经对你说过，除非哪天我主动叫你滚蛋你才可以离开，现在我让你滚蛋，你听明白了吗？”

        “谢谢。”林川只能这样说，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干巴巴地说没有诚意，便扯起嘴角向言重勾起一抹微笑。

        可是言重并没有看向他，面对林川的只有他漂亮的后脑勺。言重的鼻音莫名便重，他装作无所谓的语气漫不经心道：“在国外把你自己照顾好了，爷要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是怎么站上最高峰。林川，我不想要你了，你**了。别和老子说谢，滚吧。”

        于是他听见车门关闭的声音，带起的风拂在他的后背上，从脊背一直凉到了心底。不知过了多久，言重像一只离弦的箭打开车门冲出去，公园恬静，唯独不见他的林川。

        他倒是走得干净利落。言重眼角泛红，旋身重重一拳砸在车顶上，自指节淅淅沥沥地流下鲜红的血液。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半，拳头紧攥，就好像要抓住什么，可始终又抓不住什么。就像是流下的血，就像是已经离去多时的人。

        林川家的门锁密码是言重的生日，这当然是言重自己设置的，为的就是无时无刻提醒林川自己的存在。言重输入密码的时候，当时林川无奈摇头转身去忙正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推门进去，里面依旧处处充满他生活过的印记，昨晚被他掀翻在地的杯子已经冲洗干净重新放回橱柜里，言重送他的酒竟然一瓶都没有带走。

        床上还铺着被褥，门口的地垫上还放着他们的拖鞋，一切都还像从前一样。可是阳台和橱柜里没有一件衣物，书房里重要的资料和笔记本电脑被尽数带走。

        就好像他只是出了一个比较漫长的远门。

        可能是昨晚的辗转反侧一宿没睡让言重的脑袋很不清醒，他想到这里，竟然就这么睡在了沙发上。等到他从沙发上不得不醒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如既往地盖着条毯子，房间里寂静到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忘记，林川已经走了。言重甩了甩脑袋，拿起甩在地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走去。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好在他一张脸长得实在好看，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做的凌乱美造型，一路上引来许多人的注视，甚至打车钱都不用给就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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