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人心难测

难怪看许亦这两天恍恍惚惚，原来是个他的小狼狗有了点小矛盾。顾子笙强行抑制住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小声地问许亦道：“你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喊阎王阎王叫。”

        许亦没有机会顾子笙不着边际的话，眼睛盯着笑得春光灿烂的克里斯，口中问顾子笙道：“他有对你做什么吗？”

        他这个禽兽要把我以前的花边新闻做成PPT带给言疏！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的之前，被克里斯冷飕飕的目光一扫，顾子笙干咳一声，眼睛瞥向旁处：“也就刚才邀请我看看，以前被人拍下来的乱七八糟的照片啦，视频啦什么的……”

        “是我想的那类吗？”很明显许亦想到的是她从前的风流韵事。

        顾子笙料定许亦也猜到了这一点，一言不发地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呵，三天三夜都看不完吧。”许亦揶揄道。

        从前顾子笙风流成性，最爱金钱和美人。回国之后悄悄收敛了些，奈何在游隼全体雇佣兵乃至扫地大妈眼中都是不折不扣的渣男，有几个元老私底下给顾哥取了个外号“百花仙子”。不是咱们顾哥多么多么貌美如花，也不是说咱们顾哥护花使者，而是嘲讽他身边莺莺燕燕环绕，都是如花般的面孔，天天和置身花海似的。

        被他这么一说，顾子笙虎躯一震――你不是友军！克里斯听到许亦调侃顾子笙的话以为他心情变好，挤开顾子笙一把将许亦拥入怀中。他的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道：“老师，五十二个小时没有闻见你的味道，我快疯了……”

        顾子笙小声哔哔：“许亦，你丫辣条成精吧。”简直令他上瘾。

        许亦和克里斯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不同的是前者眸中含着无奈，后者直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克里斯在许亦刚好看不见的角度，用唇语对顾子笙说了一个字。

        虽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从他撅起的嘴唇略略分析，绝对是个“滚”。

        所以顾子笙手脚利落地滚了，那一刻顾子笙感觉自己就是一盏五百瓦光彩夺目的大型电灯泡。呸，明明她是已婚人士，这俩的窗户纸一个使劲捅，一个使劲挡。怕是等到小说完结他俩也没个结果。

        一个人窜回游隼，推开魏朗所在的房间，顾子笙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魏朗正对着一面墙发呆，上面挂着游隼在非洲执行完一次惊险刺激的任务后的留影。他们身上都挂了彩，顾哥首当其冲，半张脸都被鲜血染红。顾子笙也说着魏朗的目光看向照片上明明受了伤却不显得半分狼狈的自己。

        那会儿自己只有二十岁，扛着把冲锋枪站在最中间，嘴角挂着狂傲不羁的笑。身上的血有他也有别人的，后者占据大多数。五官硬朗，身材健壮――啧，真帅。顾子笙自恋地如此想道。

        “你哥哥他很像**大哥，不过……他做得比**大哥更好。”魏朗忽然道。

        顾子笙幽幽讥讽道：“如果不是你们，他也不至于英年早逝。大业未成身先死，我可真是，谢谢你们祖宗十八代。”英年早逝四个字顾子笙故意咬得极重，传进魏朗的耳朵里，顿时让他背影瑟索。

        良久的沉默之后，魏朗忽然低下头，背对着顾子笙问道：“你去见他了？”

        “谁？”顾子笙皱了皱眉。

        “魏天抒，我儿子。”

        “……”魏天抒突然出现在她的车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关在游隼的魏朗怎么知道的？

        魏朗像是看破了她内心的疑惑，轻声道：“他是我儿子，我了解他。虽然他恨我，我也不想再再见他，但是他想做什么，我都知道。就像我想做什么，他也能猜到。”

        “……要不你猜猜他对我说什么了？”顾子笙只能这样说。

        “他是不是用你最重要的人，来换我的命？”魏朗的神色有些黯淡，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顾子笙没有必要隐瞒魏朗，便点头承认：“你猜得不错，不过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而是我身边的人，他一个都不能动。”

        魏朗闻言猛地过身来，怔愣片刻后，他先是叹了一口气，又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道：“还好，我还有这么点作用。”

        他这么一说，顾子笙反而有些看不懂他。十一年前，她亲眼目睹魏朗往毒发昏迷的父亲后背上补枪，见他站在叛乱者中间冷眼旁观父亲曾经的下属们在血肉横飞中倒下。现在的魏朗却在明里暗里告诉她――他从来没有背叛过游隼，从来没有背叛过父亲。假如背叛，那么他现在便是赎罪。

        “如果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的背叛，那么你低估了我的铁石心肠。”顾子笙冷冷道。

        魏朗低头呆呆地看着他手上烫伤痕迹，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在想死在他手下的**，或许在想为了他和顾子笙坐下来谈判的魏天抒。过了良久，他抬起头，混浊的眼眸映入顾子笙的眼中，他说：“我从不敢奢求原谅，我是个罪人。”

        “你当然是。”顾子笙说。

        寂静中只有秒针划过时光的声音，气氛骤降到冰点。顾子笙冷冷盯着他的眼睛，而在她的口袋里有一把蝴蝶刀，而她却不能义无反顾地将冰冷的刀刃**他心脏。魏朗的儿子杀了她的挚友，魏朗杀了他的父亲――他们这一生，终究是仇人。

        “爷既然答应了魏天抒，就不会动你。好好活着吧混蛋，我爸以前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她转身离开，放进口袋里的手紧紧握着蝴蝶刀。她说得云淡风轻，可握紧蝴蝶刀的指尖青白，下了十足的力道。

        她这一生坎坷。母亲自尽，父亲被杀，妹妹差一点就死在了继母的手下，最好的朋友气绝在她的背上，本该弹钢琴的手上血债累累。一条道走到黑――她这样的人，死后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如果放在从前，她放开手和魏天抒争个不死不休头破血流就算了，然而她如今拥有了不想失去的人，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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