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空难

空姐领命往驾驶舱赶去，言疏扶着座椅在飞机的颠簸中向顾子笙走来，低头检查她的安全带是否系得牢固，然后在顾子笙身边坐下，给自己扣上安全带。

        “言疏，这……”

        温暖的大手忽然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安慰的话一如温泉流淌进顾子笙的心扉：“别怕，有我。”深邃的眼眸含笑凝视着顾子笙，在他的注视下，顾子笙竟慢慢平静下来。

        好像他的话有莫大的能量，足矣让她坚信言疏可以化险为夷。鬼使神差地，顾子笙也同样握紧言疏的手，大大咧咧笑道：“我不怕，言疏，我会保护好你。”

        然而很快顾子笙就笑不出来了。空姐慌慌张张地从驾驶舱里出来，在摇摇晃晃的飞机中勉强稳住身形，她的脸上乌云密布，惊恐万分地对言疏说：“Allthepilotsontheplanelostconsciousness,boss.（飞机上所有飞行员都失去意识了，老板。）”

        听到这个噩耗顾子笙的瞳孔骤然紧缩，她张了张嘴，莫大的恐惧使她一度失声，半天才艰难地发出声音：“那么，现在是……”

        “幽灵飞机。”言疏的眸色也冷凝下去。

        飞行员因为种种原因失去控制飞机的能力，飞机一直沿某一航向飞行直至燃料耗尽坠毁。由于飞机的自动驾驶装置，飞机依旧会按照原定指示继续爬升飞往目的地，不回应地面呼叫、一直向前飞，甚至飞过目的地也不停止直到坠毁。幽灵飞机而产生的空难比比皆是，生还概率约等于零。

        现在唯一值得乐观，或者说唯一的希望，是那架战斗力已经离开，没有继续攻击。

        顾子笙眉头一皱，就要解开安全带，言疏按住她的手，严厉斥责：“坐好不要乱动！”飞机颠簸中离开座位很有可能受到伤害，这是常识。

        “这是小型飞机，可以单人操作飞行，言疏，有些事情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和你解释，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做到。”关于自己灵魂交换的秘密顾子笙一直对言疏严防死守，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到了，顾子笙也不能再藏着掖着，顾不上言疏会起什么疑心了。

        “飞机左翼受损严重，四处都是山林没有可以达成降落条件的平地，不过在一百五十六公里外有一片天然湖泊可以降落。”空姐出声道。

        顾子笙把安全带解开，拍了拍言疏的肩，安慰道：“你就信我一次，言疏。”

        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凝视着他，半晌，他松开了手。顾子笙往驾驶舱而去，接替飞行员坐在驾驶座上，打开机组失能程序操作形态手柄和起落架手柄，管理飞行往山峦中犹如一块蓝宝石般的湖泊飞去。

        救生衣只有三件。短暂的思考后，言疏把两件分给了空姐：“接下来你的职责是保护你和你丈夫的生命安全。”

        “言先生，你呢？”空姐抓着言疏递过来的救生衣，眼中噬着泪。她本来以为言疏只会给她一件，不是怀疑言疏的人情，这是人之常情，驾驶舱里昏迷不醒的人是她的丈夫，而正在操作飞行的人是言疏的未婚妻。

        短暂的沉默后，言疏回答：“这不属于你的职责范围。”

        广播器中传来顾子笙的声音：“目的地即将到达，坠落点湖泊，现在立刻穿上救生衣，打开舱门，记住，不要在舱内充气，否则会堵死舱门出不来。我数二十声后准时打开舱门，你们做好准备。”

        言疏拿过传讯器，放在唇边，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问：“你呢？”

        “飞机左翼损坏严重，如果没有人驾驶会触及湖面翻滚坠毁，到时候一个都活不了。三大于一，这么简单的数学题还要我说吗？还有五秒钟，准备好了吗？”顾子笙一反常态的正经让言疏心中刚刚升起的不详的预感得到证实――这个笨蛋，为什么会想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海伦小姐不能失去爱人，YS不能失去言少，我不一样，接手游隼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把后事安排妥当。在世上走这一遭不亏，我这辈子杀了那么多人，下辈子肯定是只蚊子。行了，我开舱门了，你们准备跳下去。”她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笑意，好像一会儿要驾驶飞机不知何时就撞在山上一起分崩离析的人不是她。

        “言疏，对不起。”她道。

        舱门打开，飞机在距离水面五米的距离外迅速飞行，空姐扛着她昏迷不醒的丈夫感激地看了言疏一眼，说：“上帝会保佑你们。”然后往水中跳下去。

        言疏站在舱门内，唯一的一件救生衣放在地上，从来没有过扔下顾子笙一人壮烈牺牲而他苟且偷生的打算。他拿起传讯器，道：“推到TOGA，开自动驾驶，过来。”

        “啊？”顾子笙一头雾水，“言疏你怎么还没有下去？”

        “笨蛋，”言疏命令道，“不想连累我和你一起笨死的话，现在就照我说的做。”

        反正已经快飞出湖泊的界限了，穿着救生衣跳下去断定凉凉。顾子笙就听了言疏的话，手动推到TOGA，开启自动驾驶模式，机头逐渐往上抬起。她刚从驾驶舱里出来，就被言疏拽过去套上降落伞。她这才明白言疏的意图：“原来你在创造跳伞条件，厉害啦言疏。不过，机头照这个趋势抬上去，马上就要翻跟头了，你有时间装备降落伞吗？”

        她话音末落，言疏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在飞机失控之前跳下舱门。在重力作用下极速下坠，顾子笙是个练家子，恰好时机打开降落伞，将伤害减到最低。飞机飞行而产生的气流像一阵飓风将他们往满是刀锋般岩石上斜推而去。

        在高原上狩猎的雄鹰，俯冲时没有控制好力道，就会不可避免地撞上山地，导致骨折或者直接死亡。而这不仅是山地，上面遍布因为风向积年累月形成的刀锋一般的岩石，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撞在这样的岩石上，无异于往刀口上冲。

        就在顾子笙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撞到单身不遂的时候，言疏忽然转换位置将顾子笙紧紧抱在怀中背对着地面，用自己的身体为顾子笙形成坚实有力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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