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桌
秦老师胖胖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透着灿烂的笑意。他朝着门口站着的俩人招了招手，“进来啊，你们两个。”
燕清收回了视线，重新站直了身体，跟着前面的陆栩走了进去。
“燕清啊，你之前是在南阳中学上学的是吧？”秦老师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杯身，笑意盎然地看着燕清。
“对，我之前是南阳中学的。“燕清点了点头，看向秦老师的目光慢慢带上了一丝警惕。
听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秦老师更乐了，眉梢上都荡漾着浓浓的笑意，“喏，我认识之前辅导你的老师，是江易江老师吧。你转学来我们学校之前，江老师就特易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和我说你个是学竞赛的好苗子，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培养你。”
燕清想起自己去和江老师道别时，江老师一副想要挽留的模样。再看看面前的秦老师遮不住的笑意，大抵也明白了俩人之间的事儿。
“你放心，后面待在清江一中不会比待在南阳中学差的，后面要继续努力。”秦老师想想就乐，平白得了个好苗子。
燕清唇角小幅度地向下瞥了瞥，视线也从秦老师的身上移开飘散在空中。南阳中学是省会城市的第一中学，教育资源实属充裕。要是真比起来，清江一中哪比得过它呢。
秦老师轻咳了一声，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开始正经道，“再过一个星期多一点的时间，你们俩就要去参加联赛，剩下的时间还是要好好准备，不能松懈。每周的周一、周三、周四晚上晚自修结束后你们得到竞赛辅导教室上课。平时如果有问题找不到我的话，你们俩可以自己讨论一下，反正你俩同一个班的也比较方便。好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记得今天晚上来上课啊。”
回教室的路上，俩人之间又是如同来时一般的沉默。楼道里刚跑完步的同学从楼梯上冲了上来，一股浓烈的汗味迎面而来，燕清紧紧地贴着走廊，小心地避开人群。靠近陆栩的时候，鼻尖忽然传来一阵淡淡的皂角香，燕清皱着的眉稍稍松了一点。
跑完步上来的学生越来越多，空气中混杂进了许多不同的味道，鼻翼间呼进去的空气开始变得浑浊。燕清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地戳了戳少年挺得笔直的脊背，”那个，你能稍微走快一点吗？“
指尖在触碰到少年的瞬间就快速地收回，仅凭着一瞬的触感燕清还是感受到了少年的清瘦。
微凉的指尖透过夏季校服短袖薄薄的布料将温度传到陆栩的脊骨上，少年不由绷紧了后背，沉默着加快了往前走的步伐。
好不容易挨着人群走回了教室，燕清发现后门又被自己班的人堵得死死的。
绕到前门，轻倚在讲台边上的班主任瞧见了燕清，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燕清啊，这次开学考考得很好，年级第一呢！下次继续保持哦。”
燕清的眉眼染上浅浅一层笑意，点了点头，“嗯好的，老师。”
班主任看了看跟在燕清后面走进教室前门的陆栩，乐了，“陆栩，这次可遇到对手了。”
年轻的班主任脸上浮起了看戏的意味，”你这次考了个年级第二。“
燕清朝身后看了一眼，微微上扬的眼角透着一股子张扬。看到少年正平静地望向她时，燕清顿觉有些无聊，转头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回到自己的座位后，燕清干坐了一会儿，右手食指指尖被牢牢地攥在手心里，刚刚触碰少年后背的触感萦绕在指尖久久不散。眉间浅浅地皱起几道折痕，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燕清没忍住起身去洗了个手。
第二节晚自修结束后，燕清把要带的东西全塞进书包后从后门走了出去。
教室的灯光透过靠走廊一侧的窗户漏到过道上，走廊外是漆黑的夜空，陆栩背着书包倚靠在走廊上。
燕清刚走出教室后门，少年恰好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集。
“走吧，我带你过去。”陆栩右手肘向后撑了撑，站直了说道。
“谢谢你。”燕清想起自己刚刚收拾东西的速度之慢，手指不由捏了捏垂下的书包带子。
到了竞赛辅导教室的后门，陆栩侧身让了一个身位示意燕清先走进去。
燕清跟着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后门，指尖松开了带子，抬头看了陆栩一眼，犹豫了一秒后先走了进去。
教室的前排基本上坐满了人，后排还空着不少位子，燕清果断地选了最后一排靠门的位子，心满意足地将书包塞进抽屉坐了下来。
燕清一米六二，看着个子小，每次老师排座位都喜欢把她往前排，因此每次一有机会自己选座位，她就往后跑。
拉开书包拉链，燕清正准备将书本和笔袋拿出来时，旁边的座位上忽然落下了一道阴影。
燕清拿东西的手顿住了，余光向左瞥了一眼，瞧见了一张帅气的侧脸，是陆栩。
开始上课之后，俩人的手臂都乖乖巧巧地放在桌面上，陆栩靠近燕清这一侧的手肘落在了燕清的余光里，燕清默默地将自己的手臂又往里挪了挪后，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点烦。
秦老师在上面讲了二十分钟左右，就端起了自己的茶杯让他们开始做今天的作业。
刚刚老师讲了很多，但是前一半燕清在南阳中学的时候已经学过了，后面的是还没学的。两个学校的进度也没有相差很多，燕清将笔盖套在笔端，翻了翻书页，笔端在纸上轻轻敲击了三下后，指尖将笔缓缓一转，笔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笔尖开始在纸张空白处游走起来。
写字的沙沙声中，时间流转地飞快，下课铃声在教室里突兀地响起。
燕清放下笔张了张右手手掌，秦老师朝后排走过来瞧见陆栩稳稳地坐在燕清旁边时，眉梢不由稍稍地挑起。
“好了，下课了，回家的路上小心一点。”秦老师站在陆栩的位子旁朝前面喊了一声后转头看向燕清问道，“燕清，今晚上上课的进度怎么样？”
燕清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抬头对上秦老师的视线，“和我之前学校上的进度差不多，前面的是我之前学了的，后面半部分是今天新学的。”
秦老师左手在茶杯底部轻轻地摩挲了几下，点了点头，“这样啊，进度对上就好了。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啊。”
燕清点点头，应了一句好，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快了起来。
旁边的陆栩已经收拾好东西在拉书包的拉链了，燕清将书本和笔袋一股脑地塞进了书包，跟在陆栩的身后溜出了教室，逃离了秦老师的视线。
走出教室后，燕清一眼就看见了在走廊尽头等她的小姨，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跑着到了小姨跟前。
少女步伐轻快，擦身而过的时候扬起的发尾扫过了陆栩的衣袖，他看着燕清跑到走廊尽头的那个老师面前。
少女的背影透着一股欢快，陆栩感觉到待在班级里时笼在燕清身上的那一股疏离感在此时散得一干二净。
“小姨你来接我啦？”燕清跑到小姨身边站定，开口问道。
“嗯，今天刚好最后一节不用我管，我就过来接你，顺便把作业也直接带回去批改。”小姨笑着说道，“怎么样，你竞赛课的进度匹配上了吗？”
“进度已经跟上了，没有问题。”燕清转头看着小姨答道。
“嗯，那就好。等一下回去了小姨给你做点夜宵吃。”小姨拍了拍燕清的书包。
“好。”
徐家老面馆，陆栩把自行车停在面馆对面进面馆时便看见了两个老人忙着收拾店里的东西。
几步走到徐奶奶旁边，“奶奶，我来吧。”陆栩顺手就拿过了奶奶手上拿着的盘子和筷子。
“小栩来了，那这边你弄，奶奶把那边的桌子去擦一下。”徐奶奶笑着看了一眼陆栩，时光在她脸上刻下的褶子带着慈祥的韵味。
徐爷爷在后厨听见动静出来张望了一眼后，又钻进后厨拿了一件干净的围裙递给了陆栩，“小栩，带上这个，小心衣服上弄脏了。”
陆栩点了点头，接过围裙穿了起来。
“小栩啊，刚开学学习怎么样，没落下吧。”徐奶奶一边擦着一边问道。
陆栩想起了今天早上拿了年级第一的少女转头朝他看来时，灵动的眼眸里带着的那一抹戏谑的神态，“还好，退了一点。”
“退步了那你要努力的，以后要考个好一点的大学，方便后面找好工作。”徐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以后啊，不留在清江最好，到大城市去。那里好”
老面馆的沉静悄然被打破，徐奶奶叮嘱的声音细细碎碎地在其中流淌着。
头顶的灯泡被灯罩笼着，一只飞蛾坚持不懈地绕着灯泡转圈。
温柔的光线落在少年精致的面庞上，陆栩微弯着腰，将桌子一张一张地收拾干净，不时轻轻地应答。
月亮当空挂着，陆栩将自行车在楼下停好上了锁之后便上了楼。
破旧的楼梯间里逼仄暗淡，窄小的楼梯道口连个窗户也没有，月光都投不进来。新装的声控灯劣质的不行，才装了没几天便闻声不亮。
陆栩沉默地走在黑暗中，走到家门口时他低头扫了一眼摆得方正的小地毯后拿出了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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