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出城
“娘，您和我们一块走吗？”
许春妮看着小林夫人，问得十分认真。
小林夫人淡淡笑着，“自然要和你们一块走。”
她好不容易寻回的女儿，岂能容忍再一次分离？
许春妮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程士茂，“舅公真给我们寻好了路子？”
程士茂点点头，“不让出城是今上下的旨意，我找了好些人都没法子能把咱们家这么多人都弄出城去，最后还是去找了舅公。”
许春妮皱了皱眉毛，“这样会不会给舅公惹来麻烦？”
程士茂道：“舅公让我们不用担心他，他自有办法解决。”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收拾，后天一早就得出城。”
前方战事吃紧，今上让方平安排人手把雷震子送去莒安，方平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安排程家人出城。
天不亮，程家已经悄悄点起了灯笼，五辆马车悄无声息地从程家后门出发，融进了夜色中。
怕被人察觉，程家拉车的马儿蹄子上都包上了厚厚的棉布。
半个时辰之后，程家的五辆马车终于到了西城门。
方平早就候在那了。
“此去一路保重。”
程老夫人忍不住掀开了帘子，“大哥……”
方平几步走到程老夫人的车厢边，“妹妹，保重。”
程老夫人老泪纵横，“大哥，你也保重……”
她来京城之后，和方平因为孩子们也起过争执也和过好，转眼的功夫就又要兄妹分别。
他们都上了年纪，日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谁也不敢保证。
更何况，方平还要留在京中为今上卖命。
方平有些鼻塞，“去吧，一路保重！”
程士茂深深施礼，“舅公，这一趟实在是麻烦你了。”
方平挥挥手，“哪里的话？说起来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舅公？是舅公害了你们，是舅公该跟你们道歉。”
程士茂摇摇头，“舅公的恩情，我和春妮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方平笑笑，“好了！你们的心意，舅公明白了。时辰不早了，趁现在路上人不多，赶紧出城吧。”
得得的马蹄声从街道上传来，守城的官兵拦住了去路，“今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方平驱马上前，“奉今上旨意，今日要送一批军备去莒安，这是今上的手令！”
守城的门千总接过手令对着手下的火把仔细看了一遍，看完收起手令笑着朝马上的方平抱了抱拳，“原来是方侯爷！怎么这趟运送军备还要您亲自出马？”
方平抱拳道：“这趟军备十分重要，今上不放心旁人本侯就亲自去一趟莒安，也好亲眼看一看莒安如今的形势，回来才好跟今上禀报。”
门千总拿过手下手上的火把，往前走了几步，“方侯爷，这不对呀，您这是要运送军备，怎么还有几辆马车夹在里头呢？”
方平冷笑：“怎么？方才本侯说的话这位大人是没听清？这趟要运送的军备十分重要乃是今上特指，不然你当本侯这么闲，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往莒安跑？既然这位大人怀疑本侯，大可上马车检查一二。不过这位大人，本侯这丑话就说在了前头，这趟军备乃是从宫中运出，这里头装的是什么连本侯都不清楚，这位大人检查归检查可若是检查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你可就得陪本侯去今上跟前一同请罪了！”
门千总有些犹豫，这手令是没错，上头有今上的御玺，难道这趟军备当真十分重要？不然怎么连方平也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但还要亲自运送就怕出错？
方平一甩马鞭，“这位大人，你要检查只管自便，若不然就请你赶紧放开城门不要误了今上的大事！”
门千总嘴巴一动却被手下扯了扯袖子，“大人，咱们只是守城门的，只要手令没错管那么多做什么？多做多错，若真出了差错到时候被这方平赖在您头上，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门千总一咬牙朝方平拱了拱手，“是下官的不是，还请方侯爷不要跟下官计较！来人，开城门！”
城门洞开，方平面上平静实则拎着一颗心。
朝门千总拱拱手，方平朝后头招了招手道：“出发！”
长长的一列混杂着平板车、独轮车、马车的车队徐徐通过城门，等最后一辆车通过，门千总一挥手，厚重包铁的城门又缓缓被关上。
城门被甩在了身后，同样已经成为囚笼的京城也被甩在了身后。
所有人，包括方平，包括一直躲在车上当鹌鹑的程许两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车队一直往前行没有停，直到太阳升空前方出现了两条岔路，方平勒马在路边等程家的马车跟上这才骑着马走在了程家的马车边上。
“前面就是岔路，你们往南走，我们就此分开。”
坐在车辕上的程士茂抬起头，露出被斗笠遮住的一张脸，青衣布衫腿上还扎着绑腿，看着就像是一普普通通的小伙。
“舅公，多谢你！”
方平失笑：“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去吧！”
程士茂坐在车辕上朝方平拱拱手，手中的马鞭一扬，拉车的马儿嘶鸣了一声掉了头转了方向往岔路而去。
程家剩余的四辆马车也跟着改道，一队推着平板车和独轮车做苦力打扮的也跟着改了道，追在程家的马车后面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许春妮和程老夫人掀了车帘，默默无声地朝方平挥泪洒别。
“祖母，您别太伤心了。日后还是有相见的机会。”
程老夫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把头缩了回来，苦笑道：“你们舅公心眼太实在了，一门心思跟着今上，这一趟又偷偷放跑了咱们，我是怕今上会雷霆震怒，到时候他……”
许春妮给程老夫人递了块干净帕子，“祖母，土炸药我们没有全带走，库房的钥匙也交给了舅公。若是今上震怒，舅公至少还能将功折罪。”
她做了那么多的土炸药，这一趟只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都还在程家的库房里。
今上要方子，可她跑了，权宜之下想来这些土炸药也足够让今上不至于再怪罪方平。
再说今上如今还有几人能用，就算心中恼怒也不至于要砍了方平的脑袋。
程老夫人点点头，“也不知道郑王那能不能收留咱们。”
许春妮笑道：“咱们不过过去看看情势，实在不行咱们反正都是往南走，不行去泉州再不行咱们回南回镇。”
程老夫人叹气，“去泉州还行，回南回镇不得经过几处叛军的地盘？这一路哪有那么好走？”
许春妮坚定道：“那咱们就去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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