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出尔反尔
那将军知道已经问不出什么了，他也恨毒了这个鞑子。
一刀劈出，雪亮的刀身在身后驿官照耀出的光线里闪了一闪，许春妮本能地眨了眨眼睛，耳旁就传来一阵惊叫声。
还来不及睁开眼睛，一双手揽过来，握着她的肩膀转了个身。
“春妮，别看。”
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风四处飘扬，许春妮的心跳如擂鼓。
甚至不用问，她已经明白，这个鞑子死了。
那将军弯腰提起那鞑子的头颅丢在了那三十几个被揪出来的鞑子跟前。手中还在滴血的大刀指着这些鞑子。
“你们谁来告诉我，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鞑子们面面相觑，有人面露恐惧有人面露不屑，还有人啐了一口在地上，用半生不熟的官话说道：“我们天狼的后代永不屈服！”
“好！好得很！”
那将军毫不在意，只呵呵笑着：“你们一共三十二个人，我现在开始数数，每数一个数杀一个人，不过嘛若是有人肯开口我就停手。”
“刘杰！”
“属下在！”
“动手！”
“是！”
“一！”
许春妮似乎听见刀刃砍进肌肉摩擦骨头时发出的生涩声音，让她心间发麻嗓子眼发苦，而鼻尖嗅到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二！”
……
“十二！”
鞑子们怕不怕谁也不知道，站在前排的难民们已经晕倒了好几个。
许春妮腿肚子在转筋，她也害怕，可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依旧强撑着站在这里。
“春妮，要不你先回去？”
许春妮倔强地摇了摇头，“不。”
那将军的数字已经数到了二十，这些鞑子们这样蛮横连死都不怕，他越数也是越心惊。
他的大同军遇到鞑子的时候，能打得过鞑子吗？
“二十一！”
“我说！我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刘杰的大刀即将落在第二十一个鞑子的脖子上，那鞑子终于压不住求生的欲望哭着喊了出来。
“阿尔罕，你个懦夫！”
剩下的十几个鞑子纷纷面露厌恶，纷纷骂起了那叫阿尔罕的鞑子。
那将军轻描淡写地喊了声刘杰，“其余的都杀了。”
“是！”
片刻的功夫，所有的鞑子都倒在了地上，只除了那个叫做阿尔罕的鞑子。
那将军对着阿尔罕冷笑道：“你的同伴都死了，有什么你只管说，没有人会回去告你的状。”
许春妮的耳朵尖动了动。
一开始那将军的表现，让她对他的印象就是这是个直鲁且蛮横霸道的人。
可这句话一出，足以可见那将军并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没有城府。
所有的同伴都死了，尸身都倒在他左右，他们的血在泥地上蔓延混合着雨水漫过了阿尔罕的脚。
阿尔罕的胆子都快吓破了，那将军的话居然奇异地安抚了他的情绪。
是啊，他的同伴都死了，就算他出卖了他们，也没有人能回去告他的状。
谁也不会知道他阿尔罕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将……将军，我若是说了，您能不能放我一条活路？”
那将军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刘某人说到做到，只要你把你知道全都如实说出来，我一定会放你一条活路。”
阿尔罕知道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哪怕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心狠手辣的汉人将军会说话算话，可他也只能相信。
“我……我们是奉了大汉的命令，偷偷打扮成你们汉人的模样，趁着宣州成德军出站的时候装成被打草谷的汉人混进了宣州，再一路往云州而来。”
打草谷？
许春妮突然想起了金大师的小说里面描写过“打草谷”，就是契丹人拿汉人又或者反过来汉人拿契丹人当牛羊宰杀，甚至还会驱马拿武器威胁汉人或是契丹人狂逃，而他们则坠在后头随意砍杀，以此为乐，叫做打草谷。
阿尔罕继续说道：“宣州被破指日可待，大汉让我们潜到云州的目的就是在此地闹出动乱来，让你们大同军与朝廷内讧，这样就能被我们有隙可乘。”
“将军，我知道的都说完了！”
阿尔罕眼泪鼻涕一起流，“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将军方才您答应我的，只要我说了我知道的，您就放我一条生路！”
那将军挑了挑浓眉，“你这官话说的相当好，可你毕竟还是鞑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只学会了说官话却压根不了解我们汉人，你学官话的时候难道没学过一个词叫‘出尔反尔’？我们汉人啊，就是这么无常反复！”
他话音刚落，刘杰手上沾满血迹甚至刀刃已经卷曲的大刀立刻扬了起来。
“不！不……”
“行了，把这些鞑子的尸首都挂在大渡口！”
“是，将军！”
程贵冲了过去，狠狠拿脚踢那最早死的尸体已经冰凉的鞑子。
“混蛋！猪狗不如的畜生！”
那将军转过身看向了程士茂和许春妮，“你们俩究竟是什么人？”
杀了三十几个鞑子，被上万个难民注视着，这时候他倒有心思“关心”他们俩了！
程士茂冷声道：“将军，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难民该怎么办？”
这雨一直在下，而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这些难民忍饥挨饿不说，再在雨里泡一夜，等到明天真怕要死人了。
那将军一挑浓眉，“老子已经放过了他们，难道还要老子管他们？做梦！”
程士茂忍气吞声，“将军，这雨这样大，按照云州本地的气候，这雨怕还要下两三天，这些难民们若是没有躲雨的地方没有一口吃的，真的会死人……”
“死人就死人，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那将军满脸的不耐烦，“老子能放过他们已经算是老子脾气好，再叫老子管他们还不如直接杀了干净！”
“将军！”
程士茂压着火气，“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死了人发生瘟疫怎么办？你们大同军就驻守在大渡口，离你们这样近，若是您的兵感染了瘟疫，还怎么上战场？”
“你他娘的！”
那将军火了，“看你模样就像是个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让老子管他们，老子怎么管？老子的兵还吃不饱呢，哪来的粮食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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